胡適在北大任教時,非常欣賞錢穆,有人向他請教先秦諸子有關問題,胡適便讓他們找錢穆,說你們不要找我,錢穆是這方面專家,你們找他。名滿天下的胡適這樣推崇錢穆,其他人自然也對錢穆刮目相看,這對剛進北大的錢穆幫助是非常大的。有一次胡適生病,許多人都爭先前去看望,聯絡感情,只有錢穆按兵不動。朋友知道后,責備錢穆,覺得他太寡情,對不起胡適。錢穆說:這是兩回事,怎能混為一談?如果他幫助過我,說過我好話我就去看他,那叫我今后怎么做人?
岳南的《陳寅恪與傅斯年》記載:陳寅恪跟魯迅是日本弘文學院的同學,兩人很早就認識,后來也有交往,在魯迅的日記中可以看到“贈陳寅恪《域外小說》第一、二集,《炭畫》各一冊”這樣的記載。魯迅后來在文壇上的聲望如日中天,陳寅恪卻很少向人道及他們當年的交往。他晚年解釋說:正因為魯迅的名氣越來越大,他怕言及此事被國人誤以為自己像魯迅說的“謬托知己”的“無聊之徒”。
【素材點撥】按照一般人的行事邏輯,如果錢穆拜一下胡適的碼頭,陳寅恪透露一下自己跟魯迅當年的關系也未曾不可,至少不會被人當作是無恥的事情。然而,錢穆和陳寅恪都是非常自尊的人,他們知道要愛惜自己,不能被正直的人看不起。
【適用主題】尊重自我 感恩 攀附 愛惜自己
隱入草地的紀念碑
華盛頓廣場的那塊綠地中最成功的建筑當數越戰紀念碑。它打破了以往紀念碑以高度取勝的常規,它僅僅是一堵低矮的長墻,起始處稍高出兩米,然后以緩慢的坡度逐漸低落下去,末端隱人遠方的草地,漸趨消失。
與其說它是一座紀念碑,不如說是眾平民發一聲喊,把一座虛擬的紀念碑推倒,讓它如長龍橫臥,永遠做反戰控訴。它的墻面是黑色大理石,以統一的印刷體字母鐫刻著全體越戰死亡軍人的姓名,從將軍到士兵,不分軍階,以出生年代分區,再以姓氏第一字母為順序。
此時,你還會了解中國漢字與西文字母的一大差別。漢字的象形特征成全了一門叫做“書法”的藝術,西方人很難理解為什么僅僅是把字寫好就能成為藝術家,而且是以字計價,日進斗金。每有紀念性建筑落成,往往是中國文人和政要賣弄他們書法的機會。
凡是有紀念碑的地方,首先吸引人的是紀念碑上的書法與落款,而真正應該紀念的死者姓名,卻被那些龍飛鳳舞的鎦金字跡掩蓋。西文由字母構成,太乏味,留不下讓文人構思起落間架的余地。每到這種時候,他們往往很尷尬,因為拿得出手的只有千篇一律的印刷體。不料這樣一來反是死者幸運,凸顯了誰才是被紀念的主體。
中國人在這種場合的心理期待,是要看到某文人某政要的鎦金題詞的,一看沒有,就可能嘀咕“乘興而來,敗興而去”。
【素材點撥】在這樣的場合,還有什么比死者本身更值得凸顯的?已逝者比茍活者尊貴,比丈人尊貴,比政要尊貴。書法再美,也不能到他們的頭上來賣弄。當一件事情失去它原本該有的意義之后,一切都變得毫無意義,最多留下俗不可耐的痕跡。
【適用主題】真正的紀念 尊貴賣弄 樸實 喧賓奪主 世俗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