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穿衣鏡前,拿著父親那把心愛的剃頭刀,比劃著該如何把額前的長發修理得既好看又不阻擋視線。經過一番大戰,終于搞定。看著穿衣鏡里的我,還算滿意。自我陶醉地傻笑了一陣,然后趕緊把剃頭刀小心翼翼地放入理發包中,還檢查了一下是否與先前一樣。
父親的剃頭刀是家里日常生計費用的來源,父親每天早早吃過早飯,便騎著自行車馱著剃頭用的家什,去集市占攤給人剃頭。從我記事起便是如此,日復一日,十幾年都是這樣。只有在農忙時節,父親才會放下剃頭刀,忙活家里的農活。
父親每天晚上都要磨那把剃頭刀,磨完后就在自己的頭發上試一下,如果感覺不鋒利,便繼續磨,日日如此,幾乎從未間斷。他右鬢的花白的頭發總是比左鬢的短許多。
每次趕集,我都會坐在父親旁邊看他給別人剃頭。父親弓著腰,用右手握著那把剃頭刀小心地把頭發削去,還會用那把剃頭刀給人刮胡子。父親就像是圓規,以剃頭刀為圓心來回地畫著弧。剃完頭后父親還要端視一番。很多時候父親身旁都有好幾個人等著,而其他攤位前客人則寥寥無幾。附近村莊的人常到家里來找父親剃頭,有時父親回家都顧不得吃午飯,與其說是午飯,其實都是兩三點之后了,等同于下午飯了。
父親每回剃完頭都會用手捶一捶腰,如果我在旁邊,便會問我餓不餓,想吃什么。有時我會幫父親要一杯茶放在旁邊,但大多時候是被等候剃頭的人喝了。
父親每次收攤回家,都會買些蘋果、桃子之類,但父親卻很少吃,大多都被我和姐姐妹妹吃了。
四年前,家里添了小外甥,父親便用那把剃頭刀給小外甥剃頭。每次都是那么小心,生怕弄疼了他。我突然也有一種想讓父親剃頭的沖動。從我記事起,我便是留長發,從未享受過父親如此這般的待遇。
而今,父親已有五十多歲了,仍在繼續著舊業。看著父親每次回家疲憊的背影,心里酸酸的,何時父親可以不再如此勞累呢?我不禁問自己。
(山東省沂南縣臥龍學校)
指導教師:邵明華
吉吉工作室
記錄普通人的生活,最適宜的敘述方式是“跟拍”,即還原生活,讓事實說話。“我”就是這樣的一個攝錄者,跟隨著父親從出攤到收攤,完整地記錄下了他一天的剃頭生活。鏡頭里有父親剃頭時的辛勤、敬業、忙碌和疲憊,這一切不僅讓“我”讀懂了父親對剃頭工作的執著,也讓“我”感受了他對家庭責任的默默擔當。在這里不得不提那把剃頭刀,它和父親儼然合二為一,父親身形所到之處,必定會有剃頭刀的影子。父親是用剃頭刀緩緩地犁開了生活的壓力,剃頭刀之于父親的重要,就仿如父親之于家庭的意義,不可或缺。
適用話題:“平凡的一天”、“父親的手藝”、“沉默的父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