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個厲害的角色,從一個種田的農(nóng)民的兒子,直到今天的排長,他為革命獻出了青春。他是個能人,無論是指揮,還是打沖鋒。他摸準了每一個部下,甚至每一個敵人的脾氣,能和各種人交戰(zhàn),也能和最笨的人一起迎來勝利。他仿佛是為戰(zhàn)斗而生的機器,完美無瑕。除了那個他,他是他生命中的瑕疵。
這個小他近十歲的孩子,真的還是個孩子。人們已忘了他叫什么,只叫他“呆子”。這個呆子還真呆,聽話是聽話,可他笨得像豬,連站也站不直。排長無奈,只得安排他到炊事班。戰(zhàn)爭要來了,居然連呆子也要上戰(zhàn)場了……
六十年過去了,當年的排長早已成了位將軍。戰(zhàn)爭結(jié)束后,百無聊賴的他似乎輕松了許多。在這個深秋,又是個深秋,排長來到了墓地。4月14日,這個永生難忘的日子,將軍坐在一塊碑前,碑上沒有名字,沒有照片,只有一行將軍的字:“呆子,我的最后一個搭檔。”
事情拉回到六十年前的4月14日,那場異常殘忍的戰(zhàn)爭。兇狠的敵人派來了飛機,一枚枚炸彈,奪走了幾十、幾百個兄弟的命。而排長所在那個排的任務,是盡可能吸引敵方注意,留出時間讓大部隊后撤。這看起來不可能,可對于排長來說太簡單了,他永遠是不敗的戰(zhàn)神,連撤退也如此完美。
戰(zhàn)爭開始到白熱化,看來沒有想象中的簡單。全排只剩下兩個人,一個是排長,一個是呆子,只剩10分鐘,只要再拖10分鐘。排長咬緊了牙關,炸彈已讓他的一條腿血肉模糊,呆子也失去了一條胳膊。兩人在地上喘著,對視著。還有一次,一次生的機會,一次死的厄運。
“排長,你去吧。”呆子開口了,“我家里還有老娘,我不能死。”排長本已抱著必死之心,可沒有想到,呆子竟然如此貪生怕死。
“你呢?”“我在這兒,你不行我再上也不遲。”排長忽然明白了,他并不傻,“你這個小人,我告訴你,我不會死,我等完成任務后再教訓你。”他飛奔了出去,帶著憤怒。
“喂,喂!”排長成功地吸引了飛機的注意。“這群白癡!”排長慘然一笑,他不怕死,只是放不下自己在農(nóng)村的爸媽,對了,還有那個呆子,這個背叛了他,甚至整個軍隊的人。
“轟——”飛機毀了。剎那間,排長下意識地趴下了。不知發(fā)生了什么。良久,一個身體爬向排長,是呆子。“排長,你沒事吧?”呆子躺在排長的懷里,血流不止。排長突然醒悟過來,剛才是呆子一直在用機槍吸引、掃射敵機。
“排長,我死了,一定不要把我安葬在烈士陵園里,我沒這個資格,大家會笑我。”呆子已經(jīng)奄奄一息了。
“我算你的搭檔嗎?”呆子突然冒出這樣一個問題,排長想起了分配呆子前與政委的談話,“我這一輩子閱人無數(shù),可以和各種人成為搭檔,唯獨他。”
“算!”排長使勁地點頭。在硝煙中,呆子笑了,突然間,他僵住了,像一座雕像。
就這樣,呆子死了,為了他,悄悄地死了。
將軍坐在墓前,想起了母親的一句話,要想成為強者,就沒有朋友。他甚至連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是強者,從失去呆子那一刻起。將軍哭了。
至于呆子為什么會說貪生怕死的話,誰也不知道。
指導教師:蘇萬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