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年,辜鴻銘在《紐約時報》上發(fā)表了《未文明的美國》一文,稱美國除了時尚的泛濫,所能傳世的價值,不過愛倫坡的一首小詩。放之于今日,我們時尚的泛濫,就是一場根植于現(xiàn)代社會的悲劇。
悲劇之始,就在于時尚試圖借眾人的目光,為自己辟出一片生存之地。時尚一開始就已經(jīng)奠定了自身的失敗。內(nèi)涵貧乏,只得濃汝艷抹;價值空洞,只得招搖過市。短暫的目光,無疑是引火燒身;長久的黯淡,才是時尚的最終歸宿。這種短暫的生命,就像卡薩諾瓦般燃燒自己的青春。正如茨威格所言,歌德的人生是越燃越烈的火苗,卡薩諾瓦則是殆盡的烈火。晚年獨自在圖書館昏光里書寫的背影,為他燦爛的青年無奈地添上了幾分失意與惆悵。時尚之路不僅如此。
悲劇的泛濫,源于人們競相追捧時尚的狂熱。我們無奈地看到,時尚炫目的火光,在旁人扇風助燃之下,越燃越烈。這群人往往比火源更為可怕。我們不知不覺在客觀上為燎原之火提供了沃土。菲茨杰拉德筆下的蓋茨比,就被一群追逐潮流、推波助瀾的盲人推下了深淵。他所鐘愛的黛西也不過是其中一員。我們不得不反思,為什么我們?yōu)闀r尚創(chuàng)造了沃土?
不,這不是沃土,這是荒原。
悲劇的終了,就是由時尚所反觀到的時尚底下的荒原。艾略特將現(xiàn)代社會的糜爛生活比作荒原,我則確信,時尚的背后,是一片片看似沃土的荒原。我們并不缺少表層下的深層價值,悠悠古國,千載中華,這是我們一再贊嘆的傳統(tǒng),但時至今日,殘酷地壓在時尚之下的光輝又何能重新攜住我們黯淡無光的眼球與心靈。
我想引用艾略特《空心人》中的結(jié)句:“這就是這個世界毀滅的方式,不是一聲響,而是一聲嗚咽。”被時尚所掩埋的終結(jié),不是轟轟烈烈,而是慘淡無光。我們不應(yīng)該以“時尚”的道路終結(jié)我們自己。縱使?jié)M目荒荑,我還是堅持,被時尚所籠罩的深層價值,一定會像彌爾頓《復(fù)樂園》之所述,重歸我們手中與心中。
評點:姚賽男江雪松
站在所謂的時尚的岔路口,嗅著濃烈而刺鼻、紛雜而滾燙的時尚氣息,我不知該把手中的勺子伸向何方,我更不知邁出的腳最終是怎樣的狀態(tài),彷徨?試探?迷惘?目眩?心悸?小作者卻氣定神閑,方向感強烈,指向性明確,他已看到了那裹挾大眾、勢不可擋的時尚的演變歷程,這個過程的梳理與剖析浸透小作者深邃的目光,犀利的透視,這個過程的總結(jié)與概括體現(xiàn)了小作者的哲學(xué)、美學(xué)、現(xiàn)實、社會的判斷。我們都清楚,時尚的命運往往早已注定,就是不斷被人們拋棄,并不斷被更時尚的東西取代。閱讀已臻化境,引用信手拈來,均能達到似借他人之口,卻抒己意之效。我每讀此文,都會擲筆長嘆,這不是語文老師教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