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都與狗便

歐洲人愛狗，這已是世人共知的不爭的事實，但愛狗愛到和人形影相隨，愛到幾乎是“狗道主義”至上便是未曾料到的了。

最開始看到人和狗在一起，是在各地的集市廣場，多半是老人和狗。夕陽西下時分，一白發一小狗，或一前一后在遛，或一坐一臥在歇憩，孤獨的老人因有了伴便顯得不那么孤獨，寵物也因有人庇護便顯得格外安詳，這大概也算歐洲一景吧。但只是這風景背后的故事未必令人好受，都說“西方是老人的地獄”，從這兒可以窺見一二。

再看下去便會發現豈止是老人。而是各種年齡的人都喜歡和狗在一起，而且用途豈止做伴，更有以狗作威的。在慕尼黑，我在街頭看見過這樣一副場景：四五個威猛強硬的年輕人，各牽一半人高的獵犬呼嘯而過，那氣勢讓所有行人都退避三舍。

但在歐洲最令人難忘的還是流浪人和狗。

每個城市都可見到這樣的流浪人。

一個背包一條狗就是他們全部家當，街頭、屋檐下就是他們的家。他們每天都那么席地而坐，從不開口更不乞求，目光直視遠方從不和人對視，而那狗兒通常就一動不動靜臥一旁。如果說狗是一件活道具，那么他們就在上演一出啞劇，啞劇的名字是：“不看人面看狗面”。

但奇怪的是啞劇效果非常好，不斷有人給他們扔錢，通常歐洲人眷顧的重點是那條狗。總之“燕瘦環肥”均有人憐，如果那狗衰老瘦弱，那么給錢者多半是為心疼那狗，如果那狗皮毛光亮，又肥又壯，給錢就有表彰養狗人的意味了。

還有更常見的是全家人出游時帶的狗。歐洲出外度假多半是開著可以住人的“房車”。常見高速公路上一輛輛房車里，前面是一對夫婦，中間是孩子，后邊便是形形色色的狗了。

高速公路旁的加油站是人們吃飯、休息的地方，也是各種各樣狗兒聚集的地方，也就是在那兒我們大飽了眼福。

我一路拍下了許多人和狗的照片，其中最棒的一幅是一位頗有紳士氣派的老人和他那毛色金黃、威風凜凜的獅子狗。那老先生見我們那么著迷他的寶貝可是得意非凡，不厭其煩擺姿式任我們拍照。已經不是“一人當道，雞犬升天”而是“一犬當道，主人榮光”了。

但在歐洲最令人不解和最令人不快的事也是因為狗。幾乎所有中國游客都百思不得其解，為什么法律那么森明、文明先進的歐洲唯獨對狗那般寬容。在歐洲狗可以大模大樣上飛機進餐館，超時停車因有了狗也可以免罰款，以致于我們在分享他們上千年燦爛文化的同時不得不分擔隨時隨地要踩到狗屎的麻煩。

在巴黎，這個問題尤其突出。巴黎是世界聞名的“香都”，但香都的狗可以享受充分的自由隨地大小便。于是巴黎大街小巷的狗屎便像是美女臉上的污垢一樣令人討厭了。

據說巴黎常住人口800多萬，而狗卻有200萬，幾乎是四個人一只狗。可怕的還不是人和狗的比例，而是巴黎人對狗的態度。在他們看來，虐待狗比虐待人的罪名更大，而“所謂”虐待的范疇又很寬，比如將它關在家里，比如限制它出恭的自由，于是狗可以在巴黎為所欲為也就不足為怪了。

這樣縱容狗的結果是法國政府每年要花480萬美金清除這些“排泄物”，平均每公斤狗屎的代價是15美金，而且還只能清除掉總量的七分之一。這樣縱容的另一個后果便是，每天不同景點都會聽到不同的語言在驚呼同一個問題，用中國話來說就是“小心地雷”!

難怪有人戲謔地說：“不買香水不算來過巴黎，不踩狗屎不算到過巴黎，只有那些身上噴著法國香水，腳下踩著法國狗屎的人才算真正見識過了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