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軍打海軍　木船打軍艦　許世友揚威長山島

王增勤

1949年新中國成立前夕，我國北方大陸業已解放。位于遼東半島和山東半島的渤海海峽的山東長山列島，是出入渤海的唯一海上通道，也是拱衛京津的門戶，仍被國民黨在我國長江以北的一股殘余部隊所盤踞。他們依仗海洋天險、海防要沖，封鎖我海上運輸線，對從港澳經海上來北平參加政協會議和開國大典的民主人士造成巨大威脅。

1949年7月，為解放山東全境，拔掉這顆位于海上交通要道上的毒牙，并為我軍日后渡海作戰積累經驗，毛主席和中央軍委下令我人民解放軍渡海作戰，解放長山列島。這次渡海作戰比后來廣為人知的海南和金門渡海作戰都要早，真正是人民解放軍自成立以來的第一次渡海作戰，擔任這次作戰總指揮的，就是赫赫有名的時任山東軍區副司令員的許世友，并創造了陸軍打海軍，木船打軍艦的經典成功戰例。

虎將“掛帥”，不打無準備之仗

駐在島上的兵力有國民黨海軍巡防處、陸戰第二團、警衛第六營各一部，以及地主還鄉團武裝等共計1500余人，并配有“美宏”、“中權”、“太照”、“太和”4艘軍艦和10多艘炮艇，以長山為主陣地，其他小島為衛星陣地，以主力艦艇集中于列島中央海面機動作戰。

根據毛主席和中央軍委指示，我第三野戰軍抽調山東軍區及膠東軍區的部分軍政干部組建“解放長山島前方指揮部”，并任命山東軍區副司令員、著名的虎將許世友任總指揮。我華野二十四軍七十二師在完成渡江戰役之后，奉調北上，接受山東軍區指揮。同時調特種兵縱隊炮兵第十三團、膠東警備第四、五旅各一部以及北海分區的地方武裝組成攻島部隊，發起長山島戰役。

許世友是位富有傳奇色彩的名將。在戰前準備階段，他親臨前沿察看地形，了解敵情。他找到當地漁民和支前民工，詳細詢問潮汐海流和氣象，就連船工掌舵、搖櫓、撥纜、掌帆等技術，他都要研究明白。他經常和指戰員們一起擺沙盤，設敵陣，研究如何泅渡、搶灘登陸炸敵艦、搶救落水人員等細節，甚至對敵占島嶼沿岸的礁石、港灣等，都做到了如指掌。

他認為，要取得渡海作戰的勝利，首先要戰勝敵艦。為分散敵艦的注意力，他安排部隊施放炸藥包制造聲響、打信號彈假進攻，并以頻繁不斷的冷炮和試射騷擾敵人；還用馬拉著樹頭沿岸奔跑，造成我軍調動的假象，意在迷惑和“調動”敵艦。敵人在疲于奔命中一點點麻痹起來。在我軍的海戰史上，許世友成功創造了首次陸軍打海軍，木船打軍艦的經典戰例。

許世友在煙臺、蓬萊等地共籌集汽船53只、木帆船600余只，招集船工2500余名，還選配了近百名熟悉地形、島情和富有經驗的黨員、干部、民兵為參戰部隊當向導。

他根據戰斗的需要，直接把船工全部編到我登陸作戰部隊，成為各戰斗建制班、排的一員，要求他們與部隊一起練兵，把駕船使舵的本領傳授給戰士們。在渡海訓練中，船工們手把手地教戰士使船的技術要領，給戰士做搖櫓、掌篷、操舵、撥纜的示范動作。有的老漁民還被我指揮員請去當參謀，根據島中的地形，把山高水深、明礁暗礁、潮汐潮流、村莊道路、灣灘口岸等，都在沙盤上標示得一清二楚。沙盤不僅供首長指揮參考使用，還放到各個連隊，讓各級指戰員都能對作戰區域的地形特點了如指掌。因此，許世友后來曾感慨地說：“長山島戰役的勝利，首功應該是山東沿海的支前船工！”

天有不測風云，總攻前夕忽遇罕見12級臺風

對這次渡海作戰，許世友慎之又慎，制訂的作戰方針是“隱蔽接敵，強攻登陸，逐島攻擊，穩步推進。”為此，他作出了如下戰斗部署：山東省軍區炮團3個連配屬七十二師2個團，由蓬萊水城、劉家旺一線起渡，主攻南長山島；警四旅以2個營和山炮、迫擊炮各1個連為左翼，依次奪取大、小黑山島和廟島；警五旅以2個連為右翼，攻占大、小竹山島。各炮兵部隊由特縱炮兵團統一指揮，首先摧毀敵前沿陣地，支援我攻島部隊登陸。爾后，向敵縱深延伸炮火，摧毀敵軍指揮所，壓制反擊增援之敵，并以最大射程的火炮阻攔可能從長島以南海面逃跑的敵人。

經過周密的計劃和已經掌握的潮汐規律，許世友將我軍渡海攻島的時間定在7月31日。為使戰前準備更加充分，參戰部隊抓緊時間進行戰前訓練和渡海演習。主攻部隊進入陣地，我炮兵各部也已做好射擊準備，東自劉家旺，西至欒家口幾十公里的海岸線上，我軍集結的大批戰船正嚴陣以待。7月20日下午，許世友命令進行一次強大的試炮射擊。沿岸所有的大炮一齊怒吼，鋼雹鐵雨般的炮彈，傾瀉在敵軍占踞的島嶼上，打得守敵和敵軍艦亂作一團。

但是天有不測風云，7月26日，就在總攻的前夕，一場在膠東半島罕見的12級偏北大風刮來，直至28日，天空風雨雷電交加，我軍準備參戰的幾百只木帆船幾乎全被巨浪拋上了海灘。

風后的海岸線上，到處都是破損不堪的漁船。這場臺風給我軍攻島作戰增大了難度，但是也讓島上國民黨守軍產生了僥幸心理，造成了守備上的思想麻痹和松懈。

我參戰軍民連續奮戰5晝夜，被損壞的船只全部修好。同時，上級又從煙臺、龍口一帶調來補充船只200余艘。至8月9日，我被臺風破壞了的海上輸送能力得以恢復，攻島作戰準備工作一切就緒，我軍總攻的時機已經成熟。

一鼓作氣，海上揚威

8月11日傍晚，西南風勁吹，非常適合我軍順風揚帆渡海，許世友果斷下達了渡海攻島作戰命令，當晚7時30分，我軍渡海攻擊船隊分別從劉家旺、解宋營和欒家口等港揚帆出海。三路勁旅，乘風順流，劍鋒直指敵軍踞守的島嶼，我上千名支前船工和向導積極配合戰役行動。

誰也沒有想到，當夜里22時左右我軍船隊航渡至一半路程時，風驟然停了，船速大減，船隊擱置在20公里寬的海峽中間，攻擊登陸部隊處于進退兩難的境地。這時候，如果被島上敵人發現或是登陸時間延續到翌日天亮，我軍渡海部隊將會付出巨大代價。

許世友果斷地命令部隊：“搖櫓劃槳，用鐵鍬劃，用手劃，全力前進！”于是，我航渡船隊在人力的劃動下，緩慢地向既定目標前進。可喜的是，后半夜，海面上西南風又起，我軍船速大為加快。到凌晨2點左右，我先頭部隊搶灘登陸，一串紅色的信號彈騰空而起，給期待登陸成功的人們帶來了勝利的喜訊。

“榴彈炮開火！”隨著許司令員的命令下達，各炮群齊聲怒吼，一群群炮彈劃破長空，掠過海峽，準確地擊中島上各個軍事目標。在我暴風驟雨般的炮火打擊下，敵人苦心經營了近兩年的“海上壁壘”被摧毀，為登陸部隊掃清了進攻障礙。

在我主力部隊出發攻打長島之前，我左翼部隊警備四旅，首先佯攻大、小黑山島，以引誘敵艦增援。當敵艦發現中計后，我主攻部隊已在南長山島打響了，當敵艦準備增援時，又被我警四旅的炮火攔截在珍珠門水道以外，他們只好無奈地在主戰場的圈外打轉轉。

12日凌晨3時30分左右，主攻部隊在我軍強大炮火的支援下，相繼成功登上南長山島。搶占灘頭之后，立即兵分3路向島內縱深發展。上午9時，左右兩路已將南長山島南部之敵肅清，與中路在南城東山會師。主攻部隊乘勝進軍，于14時占領北長山島。

在我主攻部隊登陸南長山島的同時，右翼部隊警五旅攻占了大、小竹山島。23時，左翼部隊警四旅又占領廟島，“南七島”也全部解放。至此，長山列島已經全部回到人民的手中。

此戰，我軍共斃敵200余人，俘敵1305人，繳獲大小艦艇10艘，火炮15門，各類槍支1200余支和大批彈藥物資，以較小的代價換來長山列島的勝利解放，并為我軍今后進行渡海作戰積累了寶貴經驗。

（責編 丁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