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瑞典迷路

王秉忠　尚德范

我和老伴到瑞典女兒家探親，在L和N兩個城市居住過一年。其間，經歷了一些事情，特別是迷路之后，瑞典人對老年人的尊重和熱情，讓我感觸頗深。

瑞典的城市公共汽車車內設計與站臺設置，很好地體現了對老年人的關懷：站臺與車門的車底地板是平接的。瑞典公共汽車都是又高又大，為了使車門地板與站臺平接，汽車到站停穩后，在車門一側要降低下來與站臺在同一水平上。這是一個特殊的設置。通過這種設置，老年人、殘疾人車以及嬰兒車就能方便地上下汽車。進入車里，門旁就是專供停放手推車的空間，可容納三輛左右。

在大超市的停車場，離超市門、口最近最方便的地方設置為老年人、殘疾人與親子家庭的停車位。再如，各公共場所的洗手間也設有老年人、殘疾人專用廁所，空間極其寬敞，不但手搖車能靠近，還帶有扶手欄桿。

剛到瑞典L市大女兒家時，我們的小女兒從N市來看我們，之后我和老伴出來送她回家。她上長途汽車后，我和老伴走過了彎彎曲曲的林中小路，又過了一座小橋，還過了有交通信號燈的人行橫道，眼看快走到家門口了，卻找不著家了。因為有四五條通向住戶小區的路幾乎是一模一樣：路口是一樣的隔離樹林帶，接著是一樣的綠色草坪，一樣的丁香灌木叢，一樣的成排的二層樓房及房前房后灌木叢圍成的小花園……一樣的特征太多了，就連我們臨出門時特別記憶的參照物——家西邊兒緊臨的一個停車場——也失靈了。因為仔細一看，每一條路上的樓房西側都有停車場，而且不止一個停車場。我們出小區后，還特別記住有個大型藍色交通指示牌。可回來后放眼一看，不遠處竟然有三塊幾乎一模一樣的大型藍色交通指示牌，哪一個是家門前的也就說不清了。

正在我們困窘的時候，遇見兩位出來遛狗的瑞典老夫婦。我們拿出大女兒家的地址請求幫助，兩位老人一看我們不懂瑞典話，就伸手拉著我們去找，敲開我女兒的家門后，他們連門也沒有進，又忙著遛狗去了。從此，我們和這對老夫婦就算是認識了，再見面時互相熱情地招呼。他們即或是忙著駕車外出，也要向我們高聲招呼“嗨咿(你好)”，我們自然也要回應一聲“嗨咿”。

瑞典陰天多，加上環境陌生，岔路多，我常常暈頭轉向。有一天，我在L市圖書館看完書出來，天氣不冷不熱，就一時來了興致，走到市中心商業區轉轉。回家的路上，我忽然發現，原來在路北的大教堂，不知怎的變到路南去了，完全迷失了方向。我問路過的兩個瑞典人，讓他們看地圖上“瑞德”的位置，然后再指指我走的方向，他們馬上糾正我，指著我走的反方向說：“瑞德!”原來是我把方向顛倒了：北當南，東當西。我回轉身來，沿著他們指給我的“瑞德”方向往回走，又走了一段路我看明白了，確實是去往我女兒家的方向。

回國之后，我時常想起瑞典人對老人的古道熱腸，所謂“禮儀之邦”，大概就應該是這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