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萌
李萌 女,現在西北大學外語學院就讀研究生。已經發表散文多篇。
上了大學,到了省城西安,才知道圣誕的隆重。這儼然已似中國春節的彩排日。春節留給家長,圣誕呢,那自然是朋友們鬧騰在一起的日子。我這女子戀家,“大一”時,父親一個電話,一句“咱過圣誕吧”就把我招安了,原先的一切安排自動取消。懷著期待回家后,發現崇尚新鮮事物的父親也就那么一說,并無上街與眾樂樂的行動,我只好也就那么一聽,窩在暖和的家中度過了一個安靜的夜晚。返校,發現出去撒野的幾個丫頭個個萎靡不振,形容枯槁。一打聽,說是過圣誕夜熬的……據說是在東大街把一輩子的路都走了,把一輩子能遇到的人都擠了,愣是回不來學校,最后只好找了家昂貴的網吧通宵了一宿。
有了這深刻的旁人教訓,大學前三年再也沒有了過圣誕的熱情。大四時為考研忙得天昏地暗,坐在自習室里看見往日擁擠的座位徒然冷清時才有所感知——噢,原來,這個節日又到了。記得那天還對著學校里四散的煙花祈福來著,大約也就是考研順利這類,把拜托給中國菩薩的話再交給外國耶穌,求個雙保險。
也不知是否是托東西兩位大神的福,考研果然順利。所以到了今年,我是額外地期待圣誕了。20日,我為心中的圣誕作籌金準備,不畏嚴寒,為全國英語四、六級考試監考。監考時無事可作,看著埋頭苦寫的師弟師妹們,突然覺得國內的教育部也實在是有情趣,總是把全國四六級考試的冬季一戰安排在緊圣誕之前,大考之后必有大玩,所以烘托的圣誕比新年更得人心,起碼是得我們這幫崇浪漫尚新奇的80后之心。
我為我的圣誕安排了三天的活動,以還我往年的遺憾之情。圣誕夜那天我是和幾個關系要好的男生出去的。一是想著人擠了圖他們個保護,壯個心靈之膽;二是我的女同胞們也都在關鍵時候被約或約了關鍵之人。我這種一向以單身之樂的,雖然體會不到她們的良苦用心,但不給朋友添麻煩還是做得到的。
想來我也是有一番豪情的,我約了我們學院上研的所有男生,而且所有的男生全都赴了我的約。說來也可笑,因為其實也就仨男生,連一個宿舍都沒湊齊。沒辦法,我的外語系的男生市場行情處于熊市多年不得翻身,實在怪不得我。雖數量不可觀,但我這仨朋友也個個是180的魁梧身軀,保護我這小女子還是綽綽有余的。我們先是去吃自助,秉持著“扶著墻進去,扶著墻出來”的原則,愣是餓到了中午2點才進場。結果也不可能怎樣,人的肚子總是有量的。作為肚量最小的那位,我負責計劃接下來的活動。這用計劃嗎?自然是玩。餐廳樓下就是電玩城,初進去時,就是圖個新鮮,結果就是四人把身家投光了才換了兩只小絨毛娃娃出來。后來就是老節目,唱歌喝酒,因為第二天有個論文要交,所以匆匆散場,打道回了府。
第二天,和四個姐妹帶著逃了院長的課的激情吃了大餐看了電影后,又到了沒事可玩的局面。窮途末路又要進K歌廳時,我實在是忍不住的憤慨,男人怎么玩樂我們就該怎么玩樂,婦女解放多少年了。話音未畢時我發現我們躺到了足浴的沙發上。五個女生別別扭扭的被人一頓揉捏后,日程也算是畫個尾聲。我取消了第三天的約會,可能是實在不想面對要玩什么這個尷尬的話題了。我的圣誕也就這么的沒有了,不過也算是慶祝了的……
前幾天寒假回家,意外的過了圣誕節的后續生活,跟姐夫他們一幫生意人去了趟真正的高級娛樂場所。那里的酒都是上千的,我要的一個簡單的果盤似乎也是出去了一大張銀子。回來時已是凌晨,醒來時看見同屋的姐姐已經洗簌完畢,半是恭維半是真心的夸她嫁得好,天天這么玩誰不樂意啊!我以為悟到了沒得玩的真正原因,就在我庸俗的掛鉤到錢上時,姐姐突然說她情愿跟我換。她是真心的,我看得出來,她愿把這些逍遙之夜換我窮學生苦讀書的日子。
圣誕的意義在于給國人一個機會放肆,她的美好在于她的年輕氣氛。她不像情人節那么招眼,不像春節那么隆重,她隨你的慶祝而慶祝。今年的旱冬讓人享受大把冬日陽光的時候,內心就有些焦急,圣誕也就成為一個契機。想想我的慶祝也多帶有虛榮情緒的,無非是不想這個曖昧的節日里躲在宿舍自我憐哀罷了。本科時考試壓力很大,不過考試結束交卷那刻,那種舒心再多的玩樂也是換不回來的。想來魯迅先生也確實是大師,早早的總結出“物以稀為貴”這種經典來供后人體味。讀研后老師不再追在屁股后面催作業,考試不再有“掛掉”的危機,“后大學生活”一下子悠閑了起來。這種狀態當是現在社會中重壓之下,多數人所羨慕的吧?
可是顯然的,我們并沒有得到許多樂趣。日子天天玩那就不叫玩了,叫混吧。混日子的我生活中少了個奔頭,所以才會把圣誕這種節日當神一樣供著,其實給平淡的日子找個轉折點才是真正的目的。閨蜜中有人用“下床上網下網上床”來形容我們的讀研生活,大家會心大笑,直夸貼切。笑完心中卻多少有點苦澀,總不能這樣揮霍掉青春美好的三年時光。工作難找了學校就擴招,學校一擴招工作更難找。研究生也不例外,一個導師帶10個學生那是少的。忙得顧不上我們,我們也就樂得清閑,不過這種清閑在父輩眼中看來簡直是可惡之極。
回家度假數日,因為睡懶覺的問題已經被母親數落多次,而迷迷糊糊的我總是在重復一個問題:起來要干嘛?清醒時想想這也是個可悲的問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重心,我的重心本在讀書,可我把書讀到哪里去了呢?家里算來也是書香門第,個個也是讀書之人,輪到了我,所有的書都成了電子版。無事時在新華書店里窩了一天,出來時身上所有的錢都換作了手中的紙張,實在還是愛極了那書香的感覺。一頁頁紙張翻過去時,都像是搔了身上舒服的經脈,窩心極了。
學生生活多是單調的三點一線,身體中不安的血液老是跳動著,叫囂著沖出原有的格局。但沖出去探頭探腦一番,還是毅然地轉回身,走到該走的路線里。固然有些膽小鬼的痕跡,但終是嘗試后斷然拋棄的,心中再有不甘,還是知道有所舍而必有所得的。
責任編輯 劉羿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