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縈吳起

張書省 陜西省作協(xié)會員，曾發(fā)表散文多篇，出版有散文集。

來到吳起的日子，是心潮澎湃的日子。

離開吳起的日子，是夢縈魂牽的日子。

第一次到吳起，那是激動得心潮澎湃的上世紀末期，吳起還叫吳旗，平日里在書報上一看到吳旗這兩個字就想象著紅軍萬桿紅旗鋪天蓋地的情景，現(xiàn)在一下子來到她的懷抱里，你能不激動么！看到毛主席當年住過的窯洞，圓睜著兩眼恨不能把每個角落每粒土石都嵌入腦海。站在縣城對面的山頂上，想象著當年紅軍在這里鐵流滾滾，戰(zhàn)歌嘹亮，腦際縈繞的是讓幾代中國人每每熱血沸騰的肖華將軍《長征組歌》的旋律……

第二次到吳起，是上世紀九十年中期，當時也是興奮得心潮澎湃。我當時在省電視臺當新聞部主任，聽說吳起養(yǎng)羊入圈、封山禁牧、種草種樹、搞山川秀美工程，就和記者從延安來到吳起。進了縣境十來里路，就見路邊幾輛小吉普車，聽說縣委領(lǐng)導正陪著客人在村子里看圈舍養(yǎng)羊情況，記者端起攝像機就沖了過去。縣委書記郝飚趕過來握著我們的手說：“歡迎啊，來看一看，剛開始搞，多批評，不過已有點規(guī)模，開始有點氣候了……”

看著一家家院子里的數(shù)十只黑羊白羊山羊綿羊在或兩間或一長溜的羊圈里啃著青草，遠眺著村子后邊的山坡已是一片綠色，可以預(yù)見如果這么都能把羊和牛圈起來不要讓它們在山上把草木連根都拔出來，那多少年的禿嶺荒坡不就慢慢都綠起來了么！樹木不就慢慢都長起來了么！水土流失的問題不就可以緩解么！黃土高坡的西北高原不就可以面貌大變么！

吳起人舍飼養(yǎng)羊封山育林風起云涌的日子，是黨中央提出“西部大開發(fā)”及“再造一個山川秀美的西北地區(qū)”的號令發(fā)出的時刻，而當時中央尚未出臺退耕還草的具體政策。1999年朱镕基總理在延安視察工作，延安電視臺女記者雷曉燕在寶塔山上把話筒伸到了總理面前，朱總理動情地說：“延安是中國革命的根據(jù)地，我們永遠不會忘記陜北人民為革命作出的巨大的犧牲。當時延安這么一點地方，這么一點人，養(yǎng)活了那么大的革命力量，最后奪取了全中國”。但是呢，總理頓了一下，深情地接著說：“我們也把你們的樹林子給砍光了！……現(xiàn)在我們來還這個債，要把這個林子都造起來，我們要變兄妹開荒為兄妹造林，要搞退耕還林、退耕還草，要讓延安的山山峁峁都綠起來……”

總理一席深情話，延安山水盡開顏。已經(jīng)先走一步嘗到了退耕還林還草甜頭的吳起人更是精神大振。鄉(xiāng)鄉(xiāng)鎮(zhèn)鎮(zhèn)、村村組組、家家戶戶全動了起來，政策深入人心，人人自發(fā)自覺，縣上領(lǐng)導和縣鄉(xiāng)干部下到最底層和群眾一起出力流汗、出謀劃策、脫貧致富、綠化山川、吳起山綠了、水清了，天藍了，人笑了……

我和記者那次去吳起，回到西安就在省電視臺新聞節(jié)目發(fā)了吳起舍飼養(yǎng)羊綠化山川的系列報道，后來又去了兩次吳起，作了兩次縣域經(jīng)濟和發(fā)展教育的報道。可以說，每一次到吳起都令人新奇興奮，久久難忘。

2006年，新聞中心《今日點擊》女記者常以卓在吳起來訪拍攝了電視專題片《綠染群山》，當即就讓人眼前一亮，專題片開頭就采訪了吳起縣氣象局局長蘇峰，他說他在衛(wèi)星遙感影像圖上有個新的發(fā)現(xiàn)，在陜北這一大塊區(qū)域有一片比較綠的地方剛好就像吳起縣的行政區(qū)域圖，而吳起縣委書記薛占海指著這片綠色講吳起縣的情況時顯得十分自信而又自豪，他說吳起縣的林草覆蓋率已由十年前的19.2%提高到現(xiàn)在的62.9%。

更讓人動情的是當時的中共陜西省委書記現(xiàn)任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的李建國站在山頂上對記者激動地說：“你們鏡頭快照，你們看像不像一幅山水畫？真是太美了！”停了一下李建國又十分感慨地說：“可以說我們上無愧于革命先祖，下也無愧于子孫后代！我剛才想了一句什么話呢，就是：吳起告慰紅軍、群山盡染綠色。”

“吳起告慰紅軍，群山盡染綠色！”創(chuàng)造了今日輝煌的吳起人，以及所有有點吳起情結(jié)的人，能不為此感觸良多感慨萬千么！

《吳起告慰紅軍，群山盡染綠色》這部電視專題片第二年在全省和全國評比中獲得了陜西新聞獎一等獎和中國新聞獎二等獎。

從兩千年來烈火撕殺苦難深重的吳起，到七十多年來紅旗獵獵熱氣騰騰的吳旗，又到三十年來改革開放山川換新顏的新吳起，吳起這塊土地見證了中華民族的興衰勝敗坎坷曲折，凝縮了中華民族的生生不息昂首闊步，體現(xiàn)了中華民族的重新崛起重振雄風笑傲于世界民族之林，我們能不為此激動得心潮澎湃么！

就在幾天前，我和延安電視臺的朋友又說到了吳起，他說：“你知道今天的吳起是什么樣么？早已不是你多年前見到那樣子了，也不是你幾年前見到的樣子子，吳起縣城高樓麟次櫛比，街巷縱橫交錯，白天人聲鼎沸，晚上燈火輝煌。你知道那川道么？川道都沒人了，都搬到縣城來了。你知道吳旗人在你們西安買樓房么？”我說，似乎聽說一點。他說：“那是真的！一個單元一個單元甚至一幢樓地買！鄰居告訴來西安買樓的人說，你要看著好給我也捎帶買一兩套！瞧那氣勢！”

我問：“吳起去年財政有多少？”他說：“22.8個億！全陜西省排第四名。這是縣委書記馮振東前天才給我說的，他說還會向上的。”

嗬！20多個億！我只記得上世紀80年代末我從西北大調(diào)到陜西電視臺工作時，全陜西省的財政收入才20多個億。今天一個吳起縣，抵上當年一個省啊！

啊！吳起。黃色的吳起，紅色的吳起，綠色的吳起；令人心潮澎湃的吳起，令人刻骨銘心的吳起，令人魂牽夢縈的吳起，我一定要再回去看一看你！

好一個歷史的吳起！革命的吳起！綠色的吳起！現(xiàn)代的吳起！

怎么能不夢縈吳起！……

責任編輯 劉羿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