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黛的詩

肖　黛

◆代表夢境

逃進無人區的草圖。或者逃亡者

更是滿身泥垢的區域

不需羞悔，早晚要與揭開的傷口對峙

一蓬蓬的酸棗就漸漸腐朽在成熟的嘆息之間

好讓那類似種子的鼓惑化身成粉紅色的蘋果

關于蘋果的故事可以如此簡述：

男人和女人

兩種離開果園后的動物

◆中間代的眼光

中間代的眼光里剩余了一些鄉情

剛巧在霧蒙蒙的時候

被嫁接在低空并旋轉著的

紅紅綠綠的過山車上

鄉情被榮幸地移植

到街邊的酒吧和塑料玩具店

另有聲色時尚

在不可解愁的鄉情之旁

在不幸中毒的故事里

在流行歌曲與民謠的戰斗中

有時憤懣，有時悲哀

在固守巢臼和離家出走的

兩種決計中……徘徊不前

而電腦網絡和數據流的四面八方

仍然有敬愛的父親和慈祥的母親

有將要出世并將在雪地上

摸爬冰凌的孩子

等待著排演過大年的新節目

可現在離過年的時間越來越遠

記憶被現實緊急逮捕

被投進一片空白的牢獄

從此它們遍體鱗傷

不知道該向誰具實地閃爍淚花

◆客居

從身體最圓滿的部分出發

在風吹動的眼鏡后面

觀看雨雪中青蔥的微笑

紛紛的，俯拾即是

這才有幸被行動遲緩的高山容納

殘留在原始林木的大殿之上

回眸：通往過去的路也日漸豐盈

多年以后，熟悉了的道路

會不會仍然渴望原本的磨擦

是吶……其實不曾策馬行進

但喜歡遠遠地浮于它們秘密的柔軟

就象不曾去過七月的水中沐浴

卻在干干凈凈的陽光下酣睡

甚至冷凝。客居著孤獨的日子

在風吹動的眼鏡后面也飄搖如風

又怎么能夠清晰地辨別

不再變化的另一部分世外人生

◆圓桌會議

圓桌會議

很古舊也很時髦：把妥協的花朵

縫制在嫁衣的前襟

與會者頻頻動容于

猶如死亡與生的平等從四面八方趕來

任發言的人表達最詳細的愿望

一圈圈緊裹著圓桌上的時間也端坐

非常地氣宇軒昂。可愛又短暫的正午

就宣布會議開始吧！

被邀請的觀望

被彭脹的聞聽，堆坐在黃金般的自由中

當談論聲的微風輕揚

告訴他們和你們以及我們一切的艱難困苦

卻都周周正正：房屋及門窗圖書及日記本

骨灰盒或者栽滿青松的墓地

（幸好有一些陰暗屬于被詛咒的地獄

光線不肯掠拂，明麗不愿散開

鮮活的念頭不像陽光的絲綢很柔和

不是每一個人都有偉人的高大強壯）

◆頭腦

田野的風吹動麥子的頭腦

卵石是河的頭腦。百靈鳥住在樹林的頭腦中。

河那邊村莊的背后，山巔上長著老者的頭腦。

城市的頭腦容易玄暈，在寒痹發作的市中心

匆匆地抽搐著它們的神經。

另外一些頭腦把奇里古怪的水滴

扔進了另一個頭腦的深井

并把整齊的響聲也扔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