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建東
劉惠民是我的老朋友,多年來專攻山水畫,且對太行風骨情有獨鐘,每到閑暇時節便背起行囊畫筆到山中作畫,歸來,心中便對太行山有了更深的理解,下筆之時,太行的神韻便一呼百應,凝于筆端,行于紙上。
有時我覺得惠民太過拘泥于一種畫法,一個路數,這樣的畫法太過沉默,也太過陳舊,于當今變化莫測的時代似不大相稱。我笑言惠民是否太學究,太落伍了。但惠民卻不以為然,以術業有專攻來駁斥我。并堅持認為,潮流只能暄囂一時,而理智和冷靜才是藝術道路上永恒的陽光。

時間靜靜地流逝,不斷聽說惠民在某某刊物或者報紙上發表了作品,參加比賽獲了獎,有的還被收藏,當我再把目光凝聚到他的畫作上時,我的眼前不禁一亮,這哪里是我以前印象中惠民的太行山水。我不由地感嘆,惠民這幾年的功夫真用到了家。

惠民的太行山水不僅有他一貫堅持的嚴謹、求實的畫風,更有著一種畫外的氣息流淌其中,那雄渾的太行背后透著更多的東西。我暫且把它叫作“山外有山”。這些畫,技法自不必言,那是惠民能成為一個畫家的資本,單單是他對太行的理解,我已經從一幅幅力透紙背的畫作中感受到,體會到了。峰還是那樣奇,那樣鏗鏘有力,蒼茫,博大,壯闊和神奇兼而有之,但是惠民筆下的山傳達出更加豐富的信息。師于自然,卻高于自然,看來,惠民是深深地領悟了這個淺顯卻又高深的道理了。“誠于中而形于外”,源于山卻高于山。山在畫中是他的心理積淀的宣泄,是他對人生的一種看法,我不敢說惠民已經在藝術的殿堂里游刃有余,隨心所欲,但是我可以肯定的一點是,藝術已經融入了惠民做為一個畫家的生命里。他畫作中的每一筆都已經證明了這一切。

惠民的太行山水畫給我的另一個沖擊是他畫中蘊藏著的濃郁的文化氣息。而這是把一個畫匠和一個畫家區分開來的重要一點。只要有一點繪畫知識和技巧的人大概都會把看到的山描繪下來。而用筆畫和用心、甚至用自己的一生來描繪太行顯然不可同日而語,惠民便屬于后者。惠民在多年的實踐中顯然已經把太行從各種大自然的山中撥離出來,把它融入了歷史的長河中,用歷史的滄桑感來看待它,來審視它,來判斷它。太行之峰頓然有了更深的意義,仿佛是歷史的延續,從中仿佛可以聽到歷史蒼勁的聲音,仿佛能嗅到古樸的太行之風。畫隨即有了文學的內容,不再顯得單調,不再只是太行在紙上的復制,而成了我們可以感受到的太行,我們可以想象的太行,我們可以觸摸的太行。太行既具體又模糊,既令人神往又令人敬而遠之,讓人敬畏的正是因為它具有了表象之外的文化的、歷史的含義。

所以我在劉惠民的太行山水中看到了幽遠的深義,看出了一個對社會對歷史有著強烈責任感的畫家的孜孜追求。
(責編:劉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