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ＮＢＰＴＳ教師專業標準中的人文素養探析

[摘 要] 人文素養是教師專業發展的重要內涵，美國NBPTS教師專業標準十分注重教師人文素養的建構，特別是在博愛的人文情懷、高尚的人文品格、深厚的人文知識、崇高的人文精神等方面凸現了其對教師人文素養的發掘和彰顯。

[關鍵詞] 教師專業標準 人文素養 人文情懷 人文品格 人文知識 人文精神

伴隨后現代主義教育思潮的興起，教育中的人文性逐漸為人們所關注，人文教育、生命教育和人性化教育也成為近年來國內外學者倡導的流行話題。在此背景下，對美國教師專業標準中的人文素養加以探究，不僅對促進我國教師的專業發展具有重要的借鑒意義，而且對人文教育的開展也具有相當的啟發價值，也有利于在一定程度上促進我國教師人文素養的建構。

一、美國NBPTS教師專業標準簡述

1987年，美國國家專業教學標準委員會（National Board for Professional Teaching Standards，NBPTS）成立。該委員會負責制定教學的高標準，為達到標準的教師頒發證書。委員會成立后，邀請多方面專家對“什么樣的教師是合格的教師？”“教師應該做什么？”“教師能夠做到什么？”等一系列問題進行深入的思考和研究，編制出了基礎教育各門學科和教不同年齡段學生的教師的認定標準和方法。在美國，NBPTS是一個評估、認證優秀教師的系統，給認證合格的教師授予國家委員會資格證書（National Board Certification，NBC）。目前，NBPTS的教師專業標準已成為美國最具影響力的教師專業標準，對美國的教師發展起著指導作用。

NBPTS制定的教師專業標準包括基礎教育階段的36個學科領域，每一個領域又根據學生發展階段、教學科目和特殊需求再進一步細分。1989年，NBPTS頒布了政策性的文本《教師應該知道和能夠做到的》（What Teachers Should Know and Be Able to Do）。它所提出的五項核心主張已成為美國教師專業標準的價值目標和理論依據。它的具體內容包括：①教師對學生和學習盡職盡責；②教師精通所教學科，并深諳學科教學法；③教師負責經營管理學生的學習；④教師系統反思自己的教學實踐，并從實踐中不斷學習；⑤教師是學習社團的成員。（注： What Teachers Should Know and Be Able to Do[EB/OL]. http：//www.nbpts.org，2002-8.） 五項核心主張是各個學科領域制定具體標準的依據，以此為基礎，NBPTS具體規定了各教學階段和各學科領域優秀教師的評定標準。NBPTS制定的五項核心主張及各學科的教師專業標準都體現了教師專業發展的特點，要求教師不僅要有豐富的學科知識，而且應該掌握學生發展的目標，并能在課程與教學計劃中不受學科的束縛來啟發學生、激發學生的潛能，其中處處體現著對教師人文素養的關注與追求。

二、美國教師專業標準中的人文素養分析

人文素養作為教師專業發展的重要內涵，包括通過人文知識積累的文化底蘊，形成的人文品格和高尚師德，樹立的人文價值和教育理想，追求的人文精神和終極關懷，并最終轉為教師在教育教學實踐中的人文行動。（注：鄧志偉.論中小學教師人文素養內涵建構[J].全球教育展望，2008(11).）細觀美國NBPTS教師專業標準，我們不難發現，其關注教師人文素養的理念在多個層面上得到了彰顯。

1. 強調教師博愛的人文情懷

教師人文素養的主要內涵之一是人文情感或人文情懷，它要求教師擁有真誠的情感并使之自然地流露而產生理想的情感教育效果。教育是一項充滿愛的事業，博愛的人文情懷是教育事業的應有之義。早在兩千多年前，先師孔子就為我們樹立了“樂教”的典范；前蘇聯著名教育家蘇霍姆林斯基把“愛孩子”當作教師最重要的教育修養之一。他曾說：“一個好教師意味著什么呢？首先意味著他是一個熱愛孩子的人，感到與孩子交往是一種樂趣，相信每個孩子都能成為一個好人，善于跟他們交朋友，關心孩子的快樂和悲傷，了解孩子的心靈，時刻都不曾忘記自己也曾是個孩子。”（注：蘇霍姆林斯基.帕夫雷什中學[M].北京:教育科學出版社，1983：244.）盡管東西方文化有著較大差異，但強調教師對學生情感的投入始終是教育不變的主題。美國NBPTS教師專業標準中明確要求“教師對學生及其學習能夠投入”。（注：What Teachers Should Know and Be Able to Do[EB/OL]. http：//www.nbpts.org，2002-8.）教師對教學的投入首先應建立在教師對教學工作及對學生有著充分的感情投入基礎上，“愛教”才能“樂教”，這是一名優秀的教師首先應具備的情懷。美國NBPTS教師專業標準把教師對學生的人文情懷放在了教師專業發展的首要位置，每套專業標準里都強調教師對學生的情感投入，包括了解學生、關心學生的個性特點、對學生的學業成績作出更全面、更人性化的評價，等等。

教師博愛的人文情懷不僅體現在對學生的情感投入上，還應包括對人及人的多樣性的尊重與接納，它透射出人類對自身命運的深切關注和對美好未來的深情向往，這在美國這樣一個多元的社會中顯得尤為重要。例如，兒童至少年階段（7~15歲）的數學優秀教師專業標準里要求：“教師要了解和關愛學生，知道學生是在影響他們學習的不同的教育、社會和文化背景中成長起來的。”（注：時蕓.美國全國專業教學標準委員會優秀教師標準探析[D].重慶：西南大學，2007.）同樣，幼兒至青年期（3~18歲）的音樂教師專業標準也要求，教師要“珍視多樣性”，“另外，教師還應認識到，他們的課堂越來越強地反映著全球化社區的特點”，優秀的教師“可以把來自不同背景的學生編排在混合小組內，使學生相互接觸、相互幫助。他們尤其重視和鼓勵處境不利學生對學習的全面參與，確保最有潛能的學生得到適當的挑戰和對學習的投入，使所有學生明確，他們有能力探索音樂，能夠以各種途徑取得音樂學習的成功”。（注：美國國家專業教學標準委員會音樂標準[EB/OL].http：//www.hongxiao.com/dy/Article/zhuanjia/liupei/200512/1542.html，2005-12-7.）教師深厚的人文情懷以及多元的文化視野，不僅能更有針對性地指導教學，同時也有助于構建課堂平等和諧的氣氛，對培養學生的道德修養有極大幫助。

2. 凸顯教師高尚的人文品格

教師人格不同于一般的人格，它不僅是教師做人的根本，而且是影響學生成長的重要教育力量。教師的人文品格決定了教師在教學實踐中保持持續的高尚的行為態度。如果說教師的人文情懷是人文素養的基礎，那么教師的人文品格就是這種情懷得以在教學實踐中長期持續的保障。美國NBPTS教師專業標準雖沒有對教師的人文品格作出明確規定，但都在具體的條例中作了滲透性要求，把教師在教學過程中應具備的人文品格滲透到了教師的教學行為中去。這種滲透主要表現在以下兩個方面：①尊重和承認每個學生的個性和價值。教師高尚的人文品格要求教師始終尊重個人的價值，珍視人的完整性，追求自我實現，反對對學生生命和心靈的肢解與割裂；拒斥在教育中和生活中對人的物化，避免將人簡單化、機械化的教育教學行為，對于人的心靈、需要、渴望與夢想、直覺與靈性給予深切的關注。美國NBPTS教師專業標準強調要平等對待每一個學生，讓學生平等參與。這其中包括平等地對待具有不同文化背景的學生，同時也有對在學習中處于劣勢的學生給予關注。教師應該相信，每一個學生都有學習的能力而且應該都得到平等學習的機會。從NBPTS教師專業標準五項核心主張的表述中，我們可以更清楚地發現對學生個性和價值的尊重。例如，第一項核心主張明確要求優秀教師的行動信仰應當是“所有的學生都是可以學習的”（注：What Teachers Should Know and Be Able to Do[EB/OL]. http：//www.nbpts.org，2002-8.），它要求教師公正地對待每一個學生，正確認識學生之間存在的個體差異。教師需要尊重、愛護每一個學生，讓他們個性得以張揚、心靈獲得自由，努力使他們開放心智、更新知識，為使他們成為合格的公民而努力。②重視教師的德性修養，要求教師敬業愛崗，為人師表，甘為人梯。每一個傳授科學知識的人，他就是一個模范人物，他要經常叩問心靈，自我反思，且必須有相當的物質自律和道德追求，形成超功利的價值取向，淡泊名利。NBPTS教師專業標準中第四項核心主張要求“教師能對他們的實踐進行系統思考，并能從經驗中學習”，這一主張的假設條件是“有成就的教師是受教育者的楷模”（注：What Teachers Should Know and Be Able to Do[EB/OL]. http：//www.nbpts.org，2002-8.）。它體現了教師對學生言傳身教的效果。教師不僅是知識的傳播者、學生問題的解決者，更是學生學習做人的榜樣。總之，對學生個性和價值的尊重以及對教師德性修養的追尋充分體現了美國教師專業標準中對教師高尚人文品格的重視，這也自然反映了美國優秀教師標準中對人文素養的追求與凸顯。

3. 注重教師深厚的人文知識涵養

人文素養的發展是通過優秀的人文文化實現的，而優秀的人文文化則是在歷史的長河中通過不斷的積累、提煉和升華而逐漸形成并隨著人類社會的發展而發展的。由此可見，人文知識是教師人文素養的基本組成部分。所謂人文知識是指人類關于人文領域的基本知識，它主要與精神生活有關，具體包括歷史、文學、哲學、宗教、道德、法律、藝術等知識，是進行人文教育的主要載體。美國NBPTS教師專業標準非常注重教師的文化底蘊和多學科人文知識的建構。NBPTS 教師專業標準對教師應該具備的知識規定得已相當細致，教師除了應該具備普通文化知識、專業學科知識、教學法知識外，還應具備課程知識及對學生成績、學生多樣化、評估、監督等知識的了解。五項核心主張的第二條規定：“教師要精通所教學科，并對本學科的歷史、結構以及其在現實生活中的應用有很深的了解。他們有教本學科的技能和經驗，并熟知學生學習本學科可能出現的方法缺陷和學習預期。教師可以用多樣指令策略來進行理解性教學。”（注：時蕓.美國全國專業教學標準委員會優秀教師標準探析[D].重慶：西南大學，2007.） 每一科目的教師專業標準中都有明確的對教師專業知識的要求。例如，數學教師專業標準中要求：“教師明白數學觀念與這一觀念在數學、其他學科和現實世界中應用之間的重要聯系，在數學概念、原理和技能等方面具有廣博的知識，憑借廣博的教育學知識作出有關課程方面的決定，篩選教學策略，完善教學計劃，規范教學評價。”（注：美國國家專業教學標準委員會音樂標準[EB/OL].http：//www.hongxiao.com/dy/Article/zhuanjia/liupei/200512/1542.html，2005-12-7.） 又如，音樂教師專業標準中要求：“優秀的音樂教師需要具有杰出的表演技能和創造性音樂修養，嫻熟自信的音樂表演、指揮技能，全面的音樂理論、歷史知識，包括有關音樂的物理學、心理學和生理學的基礎知識，諸如音樂聲學的基本知識，特定作品引起感情和情緒的音樂手段，音樂對人類行為的效應等知識，以及普通音樂課、合唱課或器樂課所需的高度專業化的知識。”（注： What Teachers Should Know and Be Able to Do[EB/OL]. http：//www.nbpts.org，2002-8.）

我們從以上兩個教師專業標準的案例中可以看出，美國NBPTS教師專業標準對教師人文知識有著較高的要求，教師的人文知識涵養需要一個完整的構架，這種構架體現了廣度和深度的結合。

4. 關注教師崇高的人文精神

人文的主題是人文精神。可以說，人文素養的最典型標志是人文精神。人文精神泛指人文科學體現出的對人的生命存在和人的尊嚴、價值、意義的理解、把握和關懷。人文素養建立在對人文知識的積累基礎上。人文知識是人類認識、改造自身和社會的經驗總結；人文精神則是人文知識化育而成的內在于主體的精神成果，它蘊含于人的內心世界，見之于人的行為動作及其結果。美國NBPTS教師專業標準在教師的人文精神建構上有著諸多體現，突出表現在以下兩個方面。（注： What Teachers Should Know and Be Able to Do[EB/OL]. http：//www.nbpts.org，2002-8.）

強調教師的反思和研究能力。人文精神本質上是一種自由、自覺、批判的精神。因此，教師不僅要把人類的優秀文化傳播給學生，而且要自由探索教育實踐的范式，不斷地反思并創新，自覺地成為文化的創造者和教育實踐的創新者。NBPTS教師專業標準強調教師對教育實踐的反思，要求教師在教學中以研究者的心態置身于教學情境之中，以研究者的眼光去分析在教育實踐中遇到的各種問題，對自身的教學行為不斷進行反思，對積累的經驗進行總結，不斷提高自身的專業水平。例如，標準在第四項核心主張中指出：“老師系統地考慮自己的教學實踐，并從實踐中不斷學習”。① 它強調了教師在復雜的教學情境中要不斷地思考，在實踐中不斷地反思、學習，并及時調整自己的教學。②強調教師多方面的合作精神。教師的人文精神構成中離不開合作的精神。強調合作是美國教師專業標準的又一特點。五項核心主張中第五條規定：“教師是學習社團的成員，這些教師跟他人配合，一起提高學生的學習。他們知道如何與家長協作，以使他們卓有成效地參與學校的工作。”（注： What Teachers Should Know and Be Able to Do[EB/OL]. http：//www.nbpts.org，2002-8.）

數學教師專業標準中同樣規定，教師要使家庭和社區參與到對孩子的教育中來，幫助家長和社區了解數學在當今世界中的重要性，在最大程度上爭取社區對教學的支持；教師要與其他專家和同事合作改進教學，提高教學質量和水平，增長教學知識，改善教學實踐。音樂教師專業標準中同樣重視合作，要求教師理解并珍視與家庭、同行、社區以及音樂教育過程中其他人士的獨特作用，不斷地尋求機會，與他們建立伙伴關系。承擔多方位合作中的領導角色，為他們的學生、學校和社區的音樂生活作出貢獻。

強調教師人文素養的建構是全球教師教育發展的共同選擇和趨勢，它既是教師專業發展的應有之義，又是其矢志不渝的價值追求。我們既應當積極借鑒美國NBPTS教師專業標準，同時又要立足本土，著眼于本國的教育發展情況，堅持國際化與本土化的有機融合，有效地推進我國教師人文素養的發展和提升。

（作者單位：華東師范大學國際與比較教育研究所）

責任編輯 熊建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