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日本財務大臣辭職報道的批評性話語分析

摘要本文借助批評性語篇分析的方法，對比分析了《今日日本》、《華爾街日報》和《洛杉磯時報》關于日本財務大臣中川昭一因出席記者招待會失態而辭職的新聞報道，著重從分類系統、轉換、情態和消息來源四個方面探討了上述三家報紙對該事件報道中語言應用的異同及其產生的原因，從而得出結論意識形態影響甚至決定語言的運用，語言被用于傳播特定的意識形態，也潛移默化地影響著讀者。

關鍵詞分類系統轉換情態消息來源

中圖分類號:H019文獻標識碼:A

1 語料

2月14日，西方七國財長和央行行長會議在羅馬閉幕。在隨后舉行的記者招待會上，日本財務大臣兼金融擔當大臣中川昭一因精神恍惚、屢屢失言而被懷疑醉酒，因此受到輿論譴責。2月17日，中川昭一向日本首相麻生太郎遞交辭呈。對于中川的突然辭職各家報社紛紛報道，本文從網上分別摘取《今日日本》、《華爾街日報》和《洛杉磯時報》對日本財務大臣中川昭一辭職的報道作為對比分析語料，標題分別為:Finance Minister Nakagawa resigns over G-7 behavior， Japan’s Finance Minister Resigns after G-7 behavior和 Japan finance chief quits over alleged drunkenness。

2 案例分析

批評語言學一開始就自視為一種工具語言學，它著重分析人們設計的符號(如詞、短語、句子等)和他們交流的意義之間的關系。分析的目的是揭示語篇中含而不露的意識形態意義，尤其是那些人們習以為常的偏見、歧視和對事實的歪曲，并解釋其存在的社會條件和權利斗爭中的作用。(辛斌，2005)

摘取的三篇新聞報道內容基本一致，都涉及了中川昭一在七國會談上的失態及其原因、辭職的原因及其影響，還有黨內外人士對其行為的態度。其中，《今日日本》的報道共805個單詞，共28句話;《華爾街日報》的報道有554個單詞，共28句話;《洛杉磯時報》的報道有636個單詞，共29句話。下面將從批評性話語分析的角度，運用分類系統、轉換、情態和消息來源四個分析工具對三篇報道進行對比分析。

2.1 分類系統

分類是指通過語言賦予外部世界以秩序，它是人類最重要的認知手段。詞匯分類是批評性語篇分析的重要手段。簡言之，它類似于中文中將詞匯分為褒義詞、貶義詞和中性詞。語篇的分類體系往往最能反映說話人的世界觀，因而也最有意識形態意義(辛斌，2005)。考察新聞語篇中對主要事件和核心人物的描寫的詞匯分類會幫助我們清楚地了解說話人對相關事件的態度和立場。

我們可以發現，《今日日本》在描述中川昭一在七國峰會上的失態時用了顫抖的動作(Wobbly performance)，言語上的失禮(Verbal gaffes)和閉眼睛(Close his eyes)皺眉頭(raise eyebrows)等比較中性的詞語，主要是為了降低這一事件對維護整個國家尊嚴和形象;《華爾街日報》采用了含糊不清地說(slur)，一副昏昏欲睡(drowsy)、迷迷糊糊(confused)、搖搖晃晃(groggy)的樣子，這種具體形象的描寫讓人對日本財務大臣的這種失態的表現感到失望，對日本參加峰會的誠心產生了質疑，不僅破壞了其本人的形象，更加破壞了日本的國家形象;《洛杉磯時報》和《華爾街日報》基于美國的國家立場，描述基本一致，強調日本的形象遭到破壞，而美國則沒有，這種鮮明的對比為美國樹立了美好的形象。但兩家報紙有一點不同的是，《洛杉磯時報》認為這種失態的行為可能是喝醉的樣子(A drunken appearance)，這給中川的反常行為找到了解釋，破壞了中川作為財政大臣的專業權威形象。而同為美國報紙的《華爾街日報》之所以沒有指明這一點是因為它的報紙性質，作為金融界最權威的報紙，它的影響力絲毫不容忽視，如果報道了醉酒事件，財政大臣的專業權威受到質疑，很可能會影響世界金融市場的穩定，對當前蕭條的金融市場無疑是雪上加霜。

關于中川失態的原因這三篇報道的描述基本一致。《今日日本》先說是好像醉了(appear to be drunk)，后又說醉酒事件純屬猜測(speculation)，最后指出失態的真正原因是服用了過量的感冒藥以及時差的原因，這樣的描述將該事件的責任歸咎于與此事無關的醫生和時差，極力地挽回面子，維護國家形象。《華爾街日報》用了 “無證據的宣稱”(allegation)一詞，《洛杉磯時報》通過中川本人的“否認”(deny)推翻了醉酒的假設。

2.2 轉換

在分析語篇中句法轉換的表義作用時，“名物化”和“被動化”的使用尤其值得注意。名物化指的是說話人原本可以使用動詞結構或句子表達同樣的意思，但卻選擇了名詞性成分。

大量使用名詞性成分替代動詞結構或句子能有效削弱整個語篇的動作感。名物化就是使動作或過程“物化”，它通過刪除情態成分、模糊時間概念和掩蓋參加者等創造一種“非人格化的” 效果。上述三家媒體都采用了大量的名物化成分，美國的兩篇報道比日本的稍多。通過名物化這一手段，動詞和形容詞變為名詞形式，動詞體現的過程和形容詞體現的特性也隨之由小句中的過程和修飾成分變成了名詞詞組中的事物和參加者。三家媒體采用大量名物化成分是基于各自的立場不同，日本要維護國家尊嚴，美國要穩定金融市場，使該報道有所偏頗，但同時又試圖創造一種客觀公正的形象，隱藏雙方的態度和立場。

選擇被動語態的動機多種多樣(Huddleston， 1984)，其中比較重要的目的有:隱藏動作的發出者;突出受事者;為了簡練，舍去眾所周知的施事者。我們可以看出，三篇報道均使用了5個被動句，占篇幅約17%，比例不高。其中，《今日日本》報道中第一、三、五句是用被動語態基于簡練的目的，省去了眾所周知的施事者;第四句是為了突出受事者，將讀者的注意力印象中川顫抖的動作，而淡化其顫抖的原因;第二句是為了隱藏了動作的施事者，通過分析我們可以找出該句的施事者是Nakagawa本人，之所以隱藏Nakagawa出席的記者招待會是其本人舉辦的是為了保證其在會上的發言的可信度。美國的兩家媒體使用的五個被動句均是基于簡練的目的。

2.3 情態

批判性語篇分析中的情態除了指情態動詞外，還包括時態、體以及一些模糊語。在英語新聞中，對時態的巧妙應用能達到不一樣的效果。一般現在時經常被用于表達普遍性真理、始終存在的狀態、習慣性或連續性的行為等。

在《今日日本》的報道中有三處本應該用過去時而選擇了一般現在時，例如:

(1)Aso said he bears …， but added he still believes …

(2)His fondness for drinking is well-known …

(3)He becomes the second minister …

第一句轉述從句運用一般時態表達始終存在的狀態，塑造了日本首相麻生太郎一貫認真負責以及知人善用，慧眼識英才的好形象，同時肯定了中川的工作能力以減弱中川失態的造成的影響。第二句的現在時表示習慣，認為中川有愛喝酒的習慣是政治圈眾所周知的，所以對于經常喝酒的人來說，一小口是不會醉的，這就推翻了中川峰會失態源于酗酒的傳聞。

在《洛杉磯時報》和《華爾街日報》中也有幾處這種情況，如

(1)On Monday， Japan announced… and shows no signs of…

(2)Japan's economy has now contracted …and is almost …

(3)Japan's parliament passed… that includes …

(4)Mr. Nakagawa's resignation was expected…which controls…

前三句現在時均表達普遍存在的真理，表明日本的經濟陷入低谷是事實，而最后一句表示始終存在的狀態，表明反對黨控制上議院是歷來的傳統，暗含了中川提出的法案能否通過受反對黨的控制，間接地反映了他下臺即將成為事實。

在英語中一般將來時有其獨特功能，表示一種計劃了的、將來必然發生的行為。而像would 這些過去將來時更多地表示一種猜測狀態。在《今日日本》的報道中出現了11處本應該用過去時而選擇了一般將來時，在《洛杉磯時報》和《華爾街日報》中也有四處這種情況，報道中大多用于日本政府制定政策或作出決定的情況，這種用法加強了政策、決定將來實施的必然，有利于樹立政府和國家的積極形象。

2.4 消息來源

“所謂消息來源是指報道引述的話語的出發者。在英語新聞語篇中，報道者在引述別人的言論、觀點和意見時，通常交代它們的來歷”(辛斌，2005)。以下是三家報紙的消息來源分布情況:

從上述表格中可以看出，三篇報道均大量使用了引語以期保證報道的準確性和客觀公正性。但是從引語來源分布情況看，《今日日本》大量引用中川本人的話語來為自己辯解似乎并沒有做到報道的公正性，反而給其提供了一個良好的申辯平臺，容易誤導人們認為中川峰會失態純粹是身體不適，他辭職完全是顧全大局，維護國家利益，將中川塑造成了一個愛國、愛黨、愛人民的偉大領袖形象，大大地減弱了人們對其峰會失態的注意。美國的兩家報紙則是大量引用了政治專家學者的話語，增強了報道的權威性和可信度。而《華爾街日報》有關中川本人的引語最少，目的是降低中川個人的影響力，已達到向人們傳達中川的辭職對金融市場影響很小的目的，進而保證市場的穩定。

3 結語

通過上述分析，我們可以發現:《今日日本》作為日本的官方媒體，其立場決定了其對日本新聞事件進行報道時應該是相對積極的、正面的，以引導正面的輿論，塑造積極的意識形態。因此，在報道其財務大臣因七國峰會上的失態行為導致下臺時，它避開了一些負面新聞報道的語言形式，而是采用了一些中性或相對積極的成分，以維護日本的國家尊嚴。而《華爾街日報》和《洛杉磯時報》作為美國的權威報社，但是它們是站在美國與日本在經濟上相互競爭同時相互依賴的立場上，在報道這一負面新聞時，《華爾街日報》有意避開日本財務大臣辭職對美國乃至世界經濟產生的影響，避免該事件對目前蕭條的金融市場帶來沖擊。由此可見，意識形態影響甚至決定語言的運用，語言被用于傳播強化特定的意識形態，也潛移默化地影響著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