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讀小說,喜歡看電影——因為喜歡做夢,盡管我平已步入而立之年。
生活過于蒼白,透過小說和電影,我感受了別樣的精彩人生,我的生活也因此豐富多彩。
2004年到2005年,我病了一年,但最終我挺過來了。第二年的那個春天,有了這么多生活的積淀,我的心被太多的感悟、激情和夢想充溢,我想我該開渠引流,讓它們汩汩流出,所以我開始寫作。
日記,隨筆,散文,寫了發在博客上,修改了寄給編輯,我每天都在寫,博客瀏覽量的增加和一些文字陸續變成鉛字,讓我有了更多的自信。之后,我開始寫小說,因為小說是個廣袤的世界,它更接近我的文學夢想。
在2006年那個初冬,我前往桂林參加魯院組織的筆會,在火車上,我邂逅一個西安的導演,她看完我的小說處女作《一個人的雪天》,就鼓勵我以后試著寫劇本。她的話開拓了我的思路,我感覺前面一片光亮。筆會結束后,我徜徉在陽朔秀麗的山山水水之中,“文學”“小說”“劇本”“電影”、這些美麗的字眼在我眼前晃動,我突然有了想飛的感覺。
伴隨著鍵盤的敲擊聲,電腦屏幕上的文字歡騰雀躍,文字讓我的思考輕松著陸。我因為文字而快樂著,因為夢想而堅持著。
我時常感嘆人生的偶然,命運的不可思議。我那時開始迷戀薩特和他的存在主義哲學。他讓我明白了世界是偶然性這一真理。牠說,生活充斥著荒誕,人們為了思想和行動的自由不停地掙扎。人的活動、人的選擇、人的謀劃又給偶然以超越,給荒誕以根據,給自由以本來面目。基于這樣一種創作思想,我的第二篇小說《電梯間》就有了雛形。
經過了反反復復的修改,《電梯間》最終成型。盡管它顯得幼稚和笨拙,我依然珍愛她,如一個母親珍愛自己的孩子。為了讓她有更多的出路,我在完成小說的創作后,開始把它改編成劇本。
幸運的是,我的這兩個雙胞胎丑孩子最終還是和大家見面了。《電梯間》劇本被一個影視制作公司看中,目前正在做劇本的修改工作。而《電梯間》小說在《北京文學》編輯們的力推下,得以發表。
就像鳥兒的飛翔要有空氣動力的推進,《電梯間》的發表,對于像我這樣的習作者,《北京文學》無疑給了我起跑的動力。
追逐夢想的旅程剛剛開始,今后我將借著這股子力量,讓自己飛得更遠更高。
電梯突然停了,一男一女被關在電梯里,驚慌之后平靜下來,這兩個人之間會發生什么故事呢?恰巧這兩個人在多年以前是一對情人,他們為什么分手?又為什么同時進了這一部電梯?
1
伴著一陣“吱!咔嚓”的齒輪摩擦聲,電梯突然間停了下來,接著是一片沉寂,宋磊看了看電梯控制面板,上面顯示九層和十層的指示燈都亮著,他摁了一下按鈕,電梯沒有反應,他又快速地接連摁了幾下,電梯門依然緊閉——像撬不動的鐵牙。
宋磊把頭扭向薛晶,電梯里的另外一個乘客。
他眼神中充滿著期待,他想從薛晶那兒證實眼前的一切。
“電梯有問題了?咱們被困了?”薛晶眼中突降一團迷霧。
“是的,電梯壞了。真是不走運,這事怎么讓咱們給碰上了,再上一層就到我的辦公室了,昨天隔壁公司的林總還抱怨,說電梯運行的聲音不正常,我當時沒有在意,他倒是準備打電話給……”
宋磊還沒有把話說完,猛然間想起什么,他抓起掛在電梯一側的電話,然后又一臉苦相地放下。
“這該死的破玩意,一點聲音也沒有。”宋磊嘆了一口氣。
薛晶不相信宋磊的話,她一把從宋磊手里奪過聽筒,最后也無奈地放下聽筒。
這是初秋的晚上,電梯間不熱,可薛晶額頭上沁出了細密的汗珠。
“現在幾點了?”薛晶問。
“糟糕,手機剛才落在車里了。”宋磊習慣性地摸著褲兜。
“我的在你的辦公室里,這下可真是孤立無援了!”薛晶一臉的沮喪。
“咱倆必須想辦法出去,宋磊,太晚了,家人會急瘋的。”
宋磊兩眼望著天花板,竭力想讓自己平靜下來,他捋了捋西裝的袖子——他也出汗了。
“這座樓難道就剩咱倆了?也不知道現在幾點了?”
“估計有十點了,不說整座樓,就說這個電梯間所屬的單元,應該沒有什么人了。我一向是最晚走的一個。”宋磊皺了一下眉頭,“值班的保安應該會出來巡邏的,不過,這也難說,今天是周末,說不定這會兒正在值班室里看電視呢。”
“噢,天哪,我可不愿意一晚上呆在這里。”薛晶的話里有了哭腔。
宋磊開始一邊用拳頭敲打電梯門,一邊喊:“有人嗎?有人嗎?我們被困在電梯里了!讓我們出去!”
他的聲音在電梯間發出了回聲,但卻聽不到外面有一點動靜。
“等等吧,宋磊,平靜一會兒,說不定一會兒就有人來了。哎,都怪我,不該那么粗心,把手機忘在你的辦公室里。”
“誰能料到電梯會出故障呢,不要責怪自己了。”
電梯間頂部橘黃色的燈光射向薜晶,使她的周身包裹上一層柔和的暖色,她玲瓏苗條的身體在光影的作用下起伏有致。薛晶因緊張而閉合的嘴唇此時微微開啟,飽滿而性感。宋磊看著她,羽毛一樣的東西撩撥著他的心:如果說少女時代的薛晶是塊未被打磨的玉,那二十年過去了,這塊碧玉純度沒變,只是被歲月雕琢出了成熟、潤澤和高貴。
薛晶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鞋尖,耷拉在她的額前一縷劉海,低垂的眼瞼,被翻卷的睫毛覆蓋著的眼睛,寬闊的前額,腦后高高綰起的發髻,琥珀色的發卡和烏黑的頭發交映出的光澤,這一切都在宋磊的眼里。他的喉嚨發干,他輕輕地咳了兩聲,他動了動兩腿;笑著對薛晶說,“這難道不是一個聊天的好機會嗎?薛晶,我回國后,咱們在同學聚會上見了幾次面,但每次都是鬧哄哄的,根本沒法單獨說話。這也許是上帝給我們的一次機會。”宋磊眨眨眼,透出了詭秘。
“是啊,”薛晶抬頭看著宋磊,笑了,“這確實是個聊天的好機會,這么說,我們要感謝鞏麗了。她呀,還像小時候,干什么事情都磨磨蹭蹭。咱們和劉凱在你辦公室等她吃飯,足足等了一個小時,要不是我打電話催她,還不知要等多久,唉,也就是因為給她打電話,才把手機忘在了茶幾上。不然也不會困……在這兒。”說完這些,薛晶的臉上突然泛起了紅暈,她像被人發現了秘密一樣,閉口不再講話,而此時的宋磊,困在電梯間的現實被他拋在了一邊,他的心像春天的花兒,瞬間綻放起來。
2
宋磊兩年前從英國回到商都,成立了一家以生產LED顯示屏為主打產品的電子公司,依靠先進的技術和雄厚的資金,公司運行良好,但打理這樣了個公司,耗去了宋磊所有的時間。他不得不像機器一樣不停地運轉,他甚至不知道薛晶兩年前也來到了商都。
一天傍晚,忙碌一天的宋磊剛想坐下來喝口咖啡,突然想起今天是凱瑟琳的生日。他拿起電話,往倫敦的家里打過去。電話那頭傳來了凱瑟琳的一聲hello。宋磊正想向妻子表達生日的祝福,一個男聲在電話那頭突然響起,又陡然結束,一分鐘的沉默,凱瑟琳最后說:“Sorry,Let me turn Off the TV。”(對不起,我去把電視關掉。)宋磊趕緊接她的話:“NO,take your time.”(不用了,你接著看吧,)說罷掛斷了電話。
宋磊坐在那里愣了很長時間,直到手機響起。劉凱打來的,劉凱是他從小光著膀子一起長大的同學,劉凱邀請宋磊晚上去洗浴中心,宋磊婉言謝絕了,他想今晚一個人呆著。劉凱也沒有勉強他。最后劉凱說,剛才我寫了電郵給你,你上次說要到網易的同學錄里,我把地址發到你郵箱里了,你現在就去看看吧,熱鬧著呢。
宋磊打開筆記本,照著劉凱的提示進入了他們八七屆五班的同學錄。劉凱在線,他批準宋磊加入班級,這樣,宋磊就能瀏覽整個班級留言了,看到好多讓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他開始高興起來,當薛晶的名字映入眼簾,特別是看了薛晶的個人相冊,他開始興奮起來,他一張一張地點擊她的照片,放大,再放大。讓他氣惱的是,越是放大就越是看不清楚。薛晶很幽默,在同學錄上講了許多的故事,大多是些典故,她把典故里的主人公換成了班里同學的名字。有趣的是,這些同學的個性確實與故事中的人物相似,這樣做的結果,是惹來大家的一致討伐——同學錄被她攪和得雞犬不寧。宋磊讀著讀著笑了起來……
從椅子上站起來,宋磊緩慢地踱到窗前,十樓可以很好地鳥瞰整個城市。
此時,夜色漸濃,遠處的夕陽褪去所有的鉛華,天空中只剩下水彩般寫意的大片烏云,前方的建筑,高高低低,錯落有致,鋼筋混凝土構建的幾何體,如果沒有星星點點的燈光點綴,就是一個個沉悶的古堡,因著這萬家燈火,眼前的一切籠罩在了神秘之中,沉重,厚實。宋磊的思緒開始飄浮,飄忽在云朵里,交織在過去和現在的時空中,最終凝固成黑黑的一塊,和眼前的景物融合在一起。這么多年過去了,薛晶過得好嗎?
3
“你的工作忙嗎?”宋磊讓身體靠向電梯的內壁——他想讓自己舒服一些。
薛晶把身子靠向電梯內壁的另一側。“還行,一周十個課時,雖然有些累,但也充實。”
“講講你這么多年的經歷好嗎?就從我們分手……噢,分手,這個詞用得不太合適,我們好像都沒有說分手就……,宋磊聳聳肩膀,似乎想要把困惑暫時從肩上抖落。
“分手,分手難道還需要一個儀式嗎?”薛晶的話里有股咄咄逼人的氣勢。
兩人沉默。電梯間的空氣流通不暢了。
電梯里很靜。為了不使自己顯得無所事事,薛晶低頭擺弄自己毛衫上的胸針,這是一個樹葉狀,線條十分流暢的淺粉色的胸針,它的頂端鑲有紫色的水晶。胸針別在紫色的低領毛衫上,淺黃色薄毛裙很好地勾勒出薛晶動人的臀部線條。深咖啡色的高跟鞋呼應著相同質地和顏色的小坤包。
宋磊的眼光重新聚焦在薛晶臉上,他關切地問,“累了吧,你?我們要么坐下來?”電梯里的空氣也因為這句話又流動起來。
宋磊從褲兜里掏出一包餐巾紙。他蹲下,抽出一張,二張,三張,還嫌不夠,繼續抽出更多的紙巾。電梯間的地毯上有了雪白的一片,
“來吧,坐在這上面,應該很干凈了。”
薛晶在紙巾上坐穩,宋磊很隨意地坐在了她的對面,薛晶對宋磊莞爾一笑,“為了今天的飯局,我特意妝扮了一番,可這身打扮不太隨意,我平時上課是不穿高跟鞋的。”
“那干脆把鞋子脫掉算了。”宋磊建議,
薜晶順從地脫掉鞋子,把它們扔到了角落里。
薛晶把自己的兩腿平放在地板上,又把裙子往下拽了拽。這時的她全身放松了許多,宋磊也把外套脫了,把它和薛晶的包和鞋子放在一起,當宋磊低頭做這些的時候,薛晶看到了宋磊隆起的胸大肌,還有他粗壯的脖子。它們從來磊敞開的領口闖入薛晶的眼里。還有他的肩膀,寬闊平直似乎蘊含著無窮的能量,薛晶的腦子有些發熱,令她一陣陣地眩暈。
這個男人,曾經的那個男孩,在他身上,承載了她少女時代多少甜蜜和夢想啊,她曾經熟悉他的一切,嘴唇,肩膀,胸膛,臂彎,還有他的味道,他的身體是她曾經的棲息地,避風港,溫柔巷。他沒有變,至少他眼神中的善良,真誠與熱忱沒變,只是昨日的削瘦變成了今日的健壯,昨日的拘謹與羞澀變成了今日的隨意與灑脫,還有……,薛晶的眼睛透出倦意,恍惚迷離中,她把頭輕輕地靠在電梯內壁……
4
初三的時候,薛晶就發現上學的路上,有一個羞澀的男孩總是不離她左右,有時她走在前,他則跟在后,不緊不慢,沒有打算超過她的意思;有時他走在前面,薛晶則在后面注視他的一舉一動。他們兩家挨得很近,一個家屬院,一個前院一個后院;
學校離他們的家不遠。他們上學的途中要經過一個大坑,那個坑有一個籃球場大,坑的低洼處常年留存著污濁的積水。
一個夏天的清晨,薛晶剛踏出家門不遠,天空就烏云密布,雷聲大作。這天是她值日,盡管她的小腳姥姥在后面喊她帶雨傘,但她頭也不回,只顧急匆匆往前趕。
下到坑邊的時候,雨開始呈傾盆狀。坑底的濁水在雨的敲擊下,冒出一片片緊密的水泡。
薛晶不得不放慢腳步,可心里更急了,一定不能遲到,更何況自己是個班干部呢!
她的臉上,身上被雨水澆個透,坑里的小路也開始滑膩起來。成股的雨水從坑邊匯向坑底,她退也不是,進也不是,她小心地往坑底挪動,她想也就是再走四五米的樣子,就能走出大坑,可雨越下越大,薛晶最終滑倒了——順著水流的方向滑向坑底。雨水打得她睜不開眼睛,她的內心充滿了恐懼。這時,她的胳膊被人緊緊地攥住,雨水在這一瞬間也止住了,宋磊,是宋磊,他看見宋磊一手抓住她,一手在她的頭上撐起了傘。
少男少女的心是兩個青蘋果,甜蜜中央雜著澀澀的味道。
5
薛晶,你真的是累了,要不要把我的衣服鋪平,你躺在上面?宋磊的一句話讓薛晶清醒起來。
“我剛才想起了我們小時候的事情。你還記得那次下暴雨,你在坑里救我的情形嗎?”
“怎么會不記得?你當時像個小落湯雞,我抓住你胳膊的時候,你還在發抖呢。歲月真是不饒人啊,一轉眼的工夫,那個扎小辮的姑娘都成孩子的媽媽了。”
“你不一樣嗎!英國可沒有什么計劃生育,你想要幾個都行啊。”
“是沒有計劃生育這一說,但我妻子的想法和大多數中國人不同。我們沒有孩子。”
“我聽同學說過你,跨國婚姻,一定很浪漫。你年紀也不小了,應該要今孩子。”
“是啊,我也想要,還是你明智,年紀輕輕地就把自己給嫁掉了。”宋磊的這句話在薛晶聽來很是別扭。
“我哪有你出息?大學一畢業就慌著出國了,又是碩士又是博士地念了那么多年,哪像我,怕將來沒人要,只得趁早把自己嫁掉。”薛晶略帶自嘲地說。
話不投機,宋磊無聊地從地上站起來——他想活動一下身體。“聽同學說你兩年前調到這里的,我也是才回來兩年,我們幾乎同時。”宋磊說。
“是的,商都五中需要英語老師,我是應聘過來的。”
“那先生和孩子也過來了?”
“他暫時沒有,我,孩子和母親在這里。”
“那你們真不容易,兩地分居。”
“你們不一樣嗎?分得更遠,一個國內,一個國外。”
宋磊輕輕地笑了一下,剛想說什么,但意識到自己站著,而薛晶坐著——談話的雙方有種距離感,宋磊又重新坐下來,他盯著薛晶問道:“小薛,我……我……有句話憋在我心里很長時間了。當然,事情過了很多年,”宋磊停頓了一下,“出國前我找過你,你為什么不見我?不要告訴我你不記得這事,你肯定像我一樣,記得我們之間的事情。”
薛晶沒有接話,他繼續說道:“我從津北大學畢業那年的九月份,也就是我出國前,我去你家找你,你媽說你不在家,去了你鄉下的姥姥家。我問她你什么時候回來,你媽媽說你要在那兒住上一段,我很失望,或者說是很焦急,你知道,我馬上就要出國,再說,那時我們全家要隨父親的調動遷往商都,那次見不到你,我不知道什么時候再見你,走出你家門,你妹妹小婷正在院子里玩,她說你在家呢,我硬著頭皮再去敲你家的門,可你們干脆不理會,這么多年,我一直搞不明白,你為什么這樣對我?你當初是鼓勵我留學的呀!等我第二年春天回來探親的時候,你已經結婚了。這,更讓我不能接受,什么事情都應該有始有終,但我們之間好像……好像……你想象不到我當時的感受……,宋磊的語氣由快至慢,最后干脆停了下來。
薛晶聽完宋磊的一番話,她感覺有些突然。但他所說的這些,無需讓她的大腦費力地去檢索,那一幕她無論如何也不會忘記的,她封存了那一幕,封在一座房子里,她的心房——被她荒棄了許多年。如果不是宋磊提起,她從不去開啟房門。
是的,宋磊來她家的時候,她就在家里,她聽到了他和媽媽的對話,她躲在窗簾下,透過窗戶她看見了他的背影——失望和困惑的背影。他是在她淚眼的凝視下漸漸消失的,而那時,她的心也隨著他的遠去撕裂……
6
高三那年,高考復習如火如荼地進行著,宋磊的成績在班里,甚至在年級里都是一路領先,那年的暑假,宋磊接到了津北大學的錄取通知書,而薛晶勉強考上了清城師范學校外語系。
宋磊到津北之后的第一個星期,就寄給薛晶一封長長的掛號信,信中裝滿了一個少年對一個少女多年的愛戀之情。他說,他努力了這么多年,就為了這一天,薛晶含淚讀完了宋磊的情書,她何嘗不是這樣呢?只是感覺自己和宋磊有了距離,她是多么渴望也能走出清城;考上更好的大學。
兩個青梅竹馬的年輕人開始熱戀了。那時信件往返一次需要七八天的時間,他們往往等不到回信,就開始寫下一封。炙熱的感情火苗一樣烘烤著信紙和他們的心,他們相互鼓勵,規劃憧憬著未來,宋磊告訴薛晶不要因為這次高考失利而喪失信心,他說人生的路還長著呢,希望和幸福長了翅膀,在薛晶眼前晃動。
薛晶師范畢業的那個暑假,宋磊也放假回來了,他在一個涼爽的傍晚來到薛晶家。薛晶的母親激動得一會兒拿西瓜,一會兒又去拿冰棍,此時宋磊更加健壯和帥氣了,白皙的皮膚,一開口說話就笑的神態,得體禮貌的問候,都讓薛媽媽看到眼里,喜在心上。
吃過晚飯,兩個人不約而同向潁河邊走去。河邊很熱鬧,一些納涼的人們在河邊聊天,挖沙子的鐵船靜靜地泊在水邊,而孩子們則在水里打水仗——嬉笑聲混雜著水聲飄蕩在夏日的風中。
宋磊和薛晶一直朝西走,走到天徹底黑下來時,正好來到河邊的一片小樹林。找塊大石頭,兩個人坐下來。宋磊和薛晶誰也沒有說話。在信中,他們有說不完的話,談論的東西涉及方方面面,可真到了只有兩個人的時候,反而都成了啞巴。宋磊兩眼望著河水,咳了兩聲。轉過頭來與薛晶黑亮的眸子撞在一起,觸電一樣,他急急地抓住薛晶的手,顫聲地說,晶,我很想你,薛晶羞澀地低下了頭,宋磊側轉身子,把薛晶拉向自己的懷里。兩個人停頓了幾秒,就把彼此滾熱的唇遞給了對方。他們都是第一次用肢體語言表達感情,有些笨拙,有些遲疑,有些猶豫。舌頭攪動著他們身體的每一個細胞,而每一個細胞因激情而鼓脹,因鼓脹而破裂,這個吻很長,長到世界只剩下兩個人——其余一切不復存在。
這個暑假,對于兩個熱戀中的男女來講,太短暫了,他們還沒有來導及品嘗——在小樹林,在隱蔽的小山上,在公園的假山里——留存的甘甜,就不得不分開了。
暑假過后,薛晶分配到了清城四中當了一名外語老師,她的日子因為裝滿愛情而快樂。
轉眼到了宋磊上大學的第四個年頭,畢業之前的那個月,宋磊告訴薛晶,他的姑姑正給他辦去英國的留學手續,現在已經有些眉目了,宋磊的姑姑在新中國成立的那年隨夫君去了臺灣,然后由臺灣去了英國。
薛晶讀完這封信,心里十分復雜,她沒有像往常那樣按時回信給宋磊,這下宋磊坐不住了,一封接著一封地寫給薛晶。薛晶經過幾個不眠之夜后,才把她那封充滿理性思考的信發了出去。她說她完全贊同宋磊繼續深造,并且寫下了許多美好的祝愿。宋磊隨即回信安慰薛晶,并且希望薛晶能來津北,然后兩個人一道去北京旅行,他還說,為了積攢路費,他做了很長一段時間家教。最后叮囑薛晶,出行前一定要征得她父母的同意。
薛晶從來沒有出過遠門,外面的世界只在她豐富的想象中,當她把想去津北的想法告訴父母時,他們大為吃驚。宋磊這個孩子,他們是一百個喜歡,只是擔心薛晶的安全,因為薛晶從沒有走出過這個城市,薛晶說,宋磊是個細心的男孩,他會把可能出現的情況都考慮進去的,愛女心切的他們,最終同意了女兒的遠行。
清城市沒有直達津北的火車。薛晶必須先乘汽車到省會商都,然后由商都乘火車到達津北。
臨行前的一個星期,薛晶寫信告訴宋磊自己抵達津北的確切日子。
7
薛晶還沉浸在過去的點點滴滴中,此時的宋磊苦笑一聲:今天是怎么啦?要不是被困在這里,他可能永遠不愿意提起過去那一幕。他站起身來,將兩只胳膊舉過頭頂,用左手握住右手,開始伸展,一次,二次,三次。看著他襯衣下面露出的肌肉,薛晶的小腹一陣陣地震顫。
“現在潁河水還是那么清嗎?我有許多年沒有回清城了,聽他們說,河的兩旁修建了帶狀的花園。”宋磊一邊繼續做著伸展運動,一邊問道。 ”
“現在的河水被污染了,找不到原來的樣子了。”
“真可惜。津北也有一條河,叫九河,與咱們家鄉的潁河很像,它橫穿津北大學。我喜歡在那兒讀書、散步,也常常讓我想起我們在電梯間,付娟潁河邊的情形,那次要不是急著去北京接我姑姑,我本來打算帶你到九河邊玩玩,那感覺就像在我們清城的潁河邊。”
薛晶順著宋磊的話,腦中映出了潁河兩岸醉人的景色,那里有他們依偎的身影和呢喃的情話,還有……
“不對,宋磊,剛才你說什么?去北京接你姑姑?你姑姑不是一直在英國嗎?你說的是哪一年的事情?”薛晶像在春日午后的課堂上打瞌睡,被老師點名驚醒一樣,她坐直了身子。
“是啊,我姑姑,你知道的,在英國,在我畢業的那一年,她回來了。一是為我爺爺奔喪,二是為我留學的事情。本來說好你來津北,我們一起旅行的。”
薛晶坐不住了,她站了起來,和宋磊面對面地站著。
“這么說,你不知道我去津北找你了?這怎么可能呢?你甚至知道我到津北的確切時間,我的天哪,這到底……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薛晶很激動,她抓住宋磊的胳膊,眼神里有股火焰在燃燒。宋磊看見了這火焰,他的情緒一下子被灼熱了,
“什么,你來津北了,可我回信告訴你,讓你暫且不要來的呀,我怕你接不到信,我又發一個加急電報,你難道沒有收到嗎?”
“我去了津北,去了你們宿舍,你們全走光了,都畢業了,怎么還會有人呢?我沒有收到……什么也沒有……什么也沒有,信件……電報……統統沒有……”薛晶的筋骨一下子被抽去了,她軟軟地順著宋磊的身體往下滑落,落在地板上,緊接著,她的身體劇烈地抖動起來——她在無聲地啜泣。
“這怎么可能?”宋磊驚異地蹲下身子,兩手扳平薛晶的肩膀,直聲問道。
“這是真的,宋磊,我去你們宿舍找你了,管理宿舍的老大爺說你們都走得差不多了。”
宋磊緩緩地抬起薛晶的頭,他看到的是薛晶瀲瀲的淚臉。宋磊被什么東西揪住了,這東西攥住了他的心,使他的呼吸變得困難,他愛憐地抱起薛晶,讓她整個地倒在他的懷里,他在地板上坐穩了,讓薛晶的頭倚靠在他的臂膀上,他用自己的唇舔她臉上的淚,從眼睛到面頰,直到薛晶飽滿的唇,他的呼吸加快了,他體內火焰達到了燃點。他不停地夢魘般說個不停,“寶貝,怎么會這樣?我做夢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原來我們誤會了這么多年,這太不公平了,對你,對我,你不知道,我越是怨恨你,就越是想你,那幾年,在國外,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熬過來的,晚上,對,特別是在晚上,我整夜整夜都在想你啊……想你……這就是你不見我的理由嗎?薛晶,你不應該呀,你怎么這么糊涂,這么糊涂呀,你為什么不聽我解釋呢,為什么?只是為了你那可憐的自尊嗎?”
伴隨著宋磊熱烈的親吻,眼淚在薛晶的臉頰和鼻腔里恣意地流淌,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陡然的急轉彎讓她一時適應不了,于是她拼命地順著原路返回……
8
宋磊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向薛晶發問,“不對,不是一直都能收到我的信嗎,為什么單單就那一次,信件和電報都沒有收到呢?這不奇怪嗎?難道是誰把信拿走了?”
說完這些,他把薛晶的身子往自己身上挪了挪,看著薛晶的眼睛繼續問道:“你來的消息,除了你家人,還有誰知道?”
“小婷和你妹妹小霞天天在一起玩,小霞肯定知道,那你家人也應該知道。”
宋磊聽薛晶這么說,心里畫了一個問號,難道是母親……
當時兩家住在一個院子里,進出都要經過傳達室,而信件就放在傳達室的窗臺上。
是母親拿走了信?當初母親是極力反對自己和薛晶處朋友的。母親瞧不起薛晶的父母,他們兩家大人雖然同在一個建筑公司,但地位卻迥然不同,薛晶的父親是個工人,而宋磊的父親是設計師出身,一路直上,最后登上了清城建委主任兼黨委書記的寶座。母親婦隨夫貴,趾高氣昂。自己大學畢業那年,母親更是頻頻地寫信警告他和老薛家的閨女斷絕關系。
想到這些,宋磊不再說話,追究這事已毫無意義,告訴薛晶自己的猜測更沒意思。
他不曉得這樣坐了多久,不過薛晶最終不再流淚了,薛晶被宋磊摟得喘不過氣來,她從宋磊的兩腿間滑下,坐在宋磊的一側。
,坐了汽車,又坐火車,到了津北又沒有見到我,能想象出你是多么的失望,時光不能倒流,薛晶,我不知道如何去彌補這一切?”宋磊把下額抵到薛晶的頭頂上,無限感慨地說。
“時光不能倒流,宋磊,誰能把握一切呢?”
“時光是不能倒流,但我們可以把握現在,你看,現在我們生活在一個城市里,我們又有一段不同尋常的過去,我完全有能力好好地關照你,只要你需要,薛晶,我隨時都會出現在你身邊。請相信我。”
“都有各自的生活,偶爾見見面,說說話是可以的,我們畢竟是同學和朋友嘛。”
“我們不止是好朋友,薛晶,我們是相愛的一對啊。他對你好嗎?”
“挺好的。”
“那你為什么一個人來商都,你們準備長期分開嗎?”
“都是暫時的。”
“薛晶,你沒有告訴我實話,聽同學們說,你之所以來商都,是因為……”
薛晶挺了挺身子,“那是別人的胡猜亂想,有些人就喜歡議論別人的私生活。”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希望你過得幸福,如果你過得不幸福,我感覺自己愧對你,如果當年不出意外的話,我們……唉,不說這些了。”
薛晶側轉過頭,看一眼宋磊,再次扭轉頭時,眼睛已噙滿了淚水。
“不出意外”,他只知道沒有見面這個“意外”,他不知道“意外”之中還有一個“意外”,而這個“意外”才真正地將她拋向漩渦……
9
去津北沒有找到宋磊,薛晶無心觀賞北國的風光,來時裝滿的期盼、興奮和欣喜,統統被無緒紛亂的想法,猜測和怨恨所代替,所有的情緒化成一股力量,這種力量驅使她盡早離開這里,她僅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回家。
清晨她到津北,晚上她就坐上了唯一一趟開往商都的火車,在火車上,她腦子空空的,她甚至感覺不到饑渴。
從津北到商都的火車次日清晨三點到站。她下車后在候車室里呆了一個多小時,她不時地抬眼環顧候車室,這里的一切都是灰的。她想一步到家,鎖上門,痛快地哭一場。她因思慮過多,開始煩躁起來,從座位上站起,坐下,又沾起,又坐下,再站起,就不再坐下,最后,她拎起行李走出候車大廳,直奔汽車站,企望趕最早一班回清城的長途汽車。
商都汽車站距離火車站不遠,中間要穿過全省最大的服裝批發中心——商都服裝市場。白天這里凌亂、喧囂、無序,但此時卻寂靜無聲,無數的簡易商鋪像巨型火柴盒一樣排列,陰森且冷漠,天還是蒙蒙的一片。
當她穿過火柴盒時,心里的膽怯促使她加快腳步,快了,快了,穿過這一片商鋪,就到汽車站了,她這樣想著,越走越疾,腳步聲也越來越大,可突然腳步聲失去了和諧,變得雜亂起來。她本能地回轉頭,可就在她回頭的那一刻,她的頭部被什么東西猛擊一下,她頓時失去了知覺……
10
薛晶望著電梯,她在想,其實命運是人生命中一切必然性和偶然性的總和。什么是生命的必然性?你出生在地球的哪個地方,屬于哪個國家,哪個人種,什么樣家庭背景,是男是女,這些都是你生來附帶的,不可更改的東西,也就是必然性。而生命的偶然性則是不可捉摸的。
小時候一次高燒讓你成了聾啞人。讀中學打球時你摔斷了腿。你捉肘見襟,不承想中了一次頭彩,你成了闊人,你苦苦尋覓,找不到意中人,而錯發的一個短信卻讓你找到了生命的另一半。對于自己來說,早年被強暴的痛苦經歷是偶然,而眼前和宋磊困在電梯里,也是偶然,生命的荒謬與偶然在生活中隨處可見,由此構成了一個人生命的軌跡。
知道了生命的偶然性,也就有了對突發事情的風險意識,可年輕的時候,自己是那么的軟弱和幼稚,生命中偶然的突發事件能左右你,蒙蔽你,讓你迷失,讓你無從選擇,自由地決定自己的取舍,這樣,人們就被困了,困在狹小的空間里,就像被困在電梯間里,物理上的被困并不可怕,就像在電梯間里,無論多久,困在里面的人知道早晚會有人來救他們。最可怕的是困住了心靈,被捆綁的心靈是看不到希望的。人們慌成一團,人們自暴自棄,人們怨天尤人,人們不能自由地介入,自由地選擇。人們有的只是恐慌和不安。
自己當初無法接受被強暴的現實,是仇恨和羞辱斷送了她的勇氣,她追求美好生活的勇氣。她記得自己回到家里時,就如同僵尸一樣,見到母親,她一句話也不說,只是撲向母親的懷里號啕大哭。她一路積存下來的憤怒與怨恨;中垮她的大堤,淚水像洪水一樣,一瀉千里,哭累了,哭完了,她去沖涼,她不知沖了多久,她用力地搓洗自己光潔的身子,直到她母親疑惑地闖進來,大聲質問她和宋磊到底發生什么了。
以后的很長一段時間,她把自己關在屋里,她告訴媽媽,宋磊如果來了,她不想見他,讓他走吧,他要出國了,分手的滋味不好受,母親竟然相信了她的話。
暑假過了,秋天來了。在潁河邊,面對滾滾東去的河水和紛紛飄零的樹葉,她決定徹底地埋葬自己的過去,她的愛情,她用她青春的金線編織的愛情一夜之間飄零凋謝。張東海,她上師范時的同學,對她熱烈的追求者,在一個黃昏的傍晚,她答應了他的求婚。
她以為自己可以逃避一切,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可新婚之夜她的哭泣,東海的驚異,以及婚后兩個人性格的迥異,都證明她錯了。不爭不吵的婚姻表層下暗含的卻是壯闊的波瀾,從女兒出世后,她和東海的婚姻就成了無性婚姻。但他們的婚姻竟也維持許久,孩子是一個原因,還有就是像千千萬萬的貌合神離的夫妻一樣,他們缺乏的是勇氣,缺乏打破慣性生活的勇氣,要不是一次偶然,她可能永遠就這樣生活下去,兩年前她去清城參加了優秀教師觀摩課。商都五中的校長聽完她的課,了解了情況后,極力勸說她調到商都,并答應給她許多的優惠條件,這次她把握了自己的命運,她選擇了離開清城,離開東海。
經歷了眾多的磨難,她成熟了許多,心里也坦然和安全了許多,她知道,每個人的內心都是軟弱的,因為軟弱而延續慣性,因延續慣性而囚在原地,因囚在原地而失去氧氣,從而失去內心的鮮活,這無異于死亡。只有當內心有了定力,你才能改變被禁錮的現狀,你才可以坦然面對生命中的偶然和荒謬,從而理智地作出選擇,那你就是一個自由的人,你就可以超越荒謬與偶然,成為自由王國里的主人,有了一個寧靜的港灣,你的船隨時可以自由地靠岸。
只是在夜晚的時候,她身體里會有一種渴望,這種渴望吞噬著她,讓她墜入虛幻的世界,在那里,她與她所愛的男人來來往往。
11
“晶,親愛的,你在想什么?”薛晶的思維被宋磊的問話打斷。
“沒什么,我只是想起了過去的一些事情。”薛晶輕描淡寫地說出這話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對于過去竟出奇地冷靜,她在想,如果把那件事告訴宋磊,他將會是什么樣的反應,他會抱著她痛哭失聲嗎?他會信誓旦旦說永遠善待她嗎?
“不要老是在過去的事情中糾纏,人,只能活在現在,晶,我們可以重新開始的。”
重新開始?他的意思是什么?是和妻子離婚與她擁抱未來嗎?她搖搖頭。
“來,親愛的,在我身上躺一會兒。”宋磊在薛晶耳邊柔聲說道。他呼出的氣息濕潤,溫暖,輕輕地掠過她的耳際,宋磊輕咬著薛晶的耳朵,把她摟緊了。薛晶被他的柔情撩撥起來。她饑渴的身體抗拒著她剛才清醒的靈魂,她腦子里有一片粉色的空間。在粉色房間里鋪著粉色的床單上,有兩個影子交映在一起,她與他,魚和水一樣地粘連,藤和蔓一樣地糾纏,他們從一片蔥郁的山坡向上攀,他喚著她,她回應著。她的喘息是他舞動的鼓點,而他舞動的鼓點是她喘息的節拍,他們大汗淋漓,他們疲憊不堪,他們到了,終于到了,他們來到山頂,被云霧籠罩的山頂,那是神仙的宮殿。玫瑰的香甜,婉轉的鳥鳴,飛舞的彩蝶,清澈的泉水,還有潔白的織錦構成的飄逸曲線。
薛晶的小腹下有陣陣的溫泉悄然滑過。
他們熱烈地吻了起來,像二十多年前一樣,把彼此的舌頭伸向對方,宋磊一邊吻,一邊用手摸向薛晶的胸部,薛晶在他的揉摸下發出一絲絲呻吟。宋磊在她呻吟聲的鼓勵下,掀起她的毛衫,低頭去含那兩座乳峰……
電梯開始運行了,緩慢地上升著,可他們誰也沒有意識到,直到聽見外面有人在說話,他們才慌亂地站起來。
電梯門開了,外面站著兩個人,其中一個是宋磊面熟的保安。
“讓你們久等了,我們巡邏的時候發現電梯壞了,這電話給電梯公司,誰知電梯公司的人員很久才過來。”
宋磊還沉浸在剛才的激情中,他向這兩個人揮揮手,示意自己沒有什么。
宋磊和薛晶走出電梯,而那兩個人向前跨了兩步,走進電梯下樓了。
宋磊就摟著薛晶,疾步走向自己的辦公室,打開門,擰開燈,然后再關上門。
穿過員工的辦公區,里面還有一個套間;那是宋磊的辦公室,辦公室寬敞,整齊,門口擺放著長沙發。
宋磊迫不及待地拉著薛晶倒向沙發,兩個饑餓的人開始尋覓,尋覓能解決饑渴的辦法,薛晶的毛衫,胸罩都被扯下。宋磊壓在薛晶的身上,一只手開始移向薛晶的裙子……
這時手機響了,薛晶像被驚嚇的小鹿,她伸手去夠旁邊茶幾上的手機。手機在黑暗中閃著亮光,映出女兒純真的笑容,她推開宋磊,忽地坐了起來……
作者簡介:
付娟,女,中學教師,文學習作者。首有散文見諸《周口日報》《東京文學》《女子世界》《大河報》等媒體。2006年開始小說及劇本的創作。本篇系其小說處女作。
責任編輯 白連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