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望（外五首）

渴望

聽到過水聲嗎?那是時光在傾吐心聲

偶爾，我會向著彎曲的小河，投下石子

讓它激起小小的水花兒

一個平凡的女子，這樣說起她的渴望：

春天，我曾在園子里埋下水仙

六月的時候，已偷偷地跑去看過三次

有時我就是這樣迫不及待：擔心它禁不起夏天

反復的熱愛，會提前開放

看它飽漲的鱗莖，怎樣把花瓣的幽香

釋放得淋漓盡致

望春風

來得真是晚了。

這春風，走走停停

一步三搖

難道還有什么余情未了?

這空氣涼而薄，使向上的音階一再打滑

使信仰變脆。

一只千足蟲的等待顯得

多么無望——

終于見它繞過長堤，迂回而來

請允許我起身相迎

并褪下它的佩飾，分贈給河流山脈，田疇屋瓦

并扯下它

青綠色衣裳的一角

擦去眼中，多日來的渾濁銹色。

黑

我曾和它擊掌為誓

決不說出此生的秘密

但是，夜來了

那些支撐著我的鹽分一點點流失

我開始移動，向著一塊磁石——

現在，我和它多么相似

長時間忍耐

彼此消磨

孕育出更多幼小、恬靜

更沉迷的花朵

馬兒啊，你慢些走

曇花一直沒有想開的意思

所以我不得不牽出我的馬

我要到各處走走

要看一看迎風怒放的小野花

是否會被它的蹄子踏碎

我還要看一看是否有蜜蜂

繞著它的蹄子飛

縱然它是一匹紅鬃烈馬我也要

讓它，慢慢地

走過傾斜的山坡

要它馱著我像馱著

一個在塵世流浪的孤兒

等著幸福前來認領

明月阿

他多么不情愿被你看見——

心一直追隨著你，身體卻留在了俗世

被俗世的煙火煨熱

他多不情愿——

你知道他多想做一支響箭，直插入你的胸口

如今遠遠看去，他卻更像是一枚鈍器

一具用舊的犁鏵

在春天的大地上移動，沉穩而有力。

永遠有多遠

一場雨把我帶回到一株桑樹面前

它留在童年的院子里，十年、二十年……從未長大

我從沒有機會，親手摘下一粒紫紅的桑葚

因此我需要一次遠行

我需要時間，和那株桑樹一起

歷經變遷，之后新生，無家可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