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中國古典名著《紅樓夢》是我國各類文學體裁形式的集大成,可謂“文備眾體”。《紅樓夢》中的詩、詞、歌、賦、曲、謠、諺、贊、誄、偈語、擬古文、書札、燈謎、詩謎、曲謎、聯額、酒令、對句、對聯、駢文、牙牌令等既是小說故事情節和人物描寫的有機組成部分,更是小說的藝術精華所在。以詩而論,全書共有81首,五絕4首,七絕26首,五律9首,七律37首,排律2首,歌行2首,樂府1首。從詩的內容來看,有詠懷詩、詠物詩、懷古詩、即事詩、即景詩、謎語詩、打油詩;從詩的題材來看,有限題的、限韻的、限詩體的、同題分詠的、分題合詠的;從詩的體裁來看,有應制體、聯句體、擬古體,有擬初唐《春江花月夜》之格的,有仿中晚唐《長恨哥》、《擊甌歌》之體的,有師楚人《離騷》、《招魂》等作而大膽創新的……(蔡義江2008:1)。《紅樓夢》中的詩詞歌賦具有很高的藝術成就,它們集中了中國古代詩詞文化之大成,在中國古典小說中獨樹一幟。要真正感悟名著《紅樓夢》的思想性和藝術性,就非常有必要讀懂并欣賞小說中的詩詞歌賦。完全理解了《紅樓夢》中的詩詞藝術,也就對中國古典詩詞有了一個基本了解。
《紅樓夢》眾多詩詞歌賦中,名篇佳作舉不勝舉。《好了歌》與《警幻仙姑賦》、《葬花吟》、《芙蓉女兒誄》等名篇相比,雖然淺顯易懂,但同樣與其他名篇一樣,既是小說中的詩,也是詩中的小說。本文收集了《好了歌》的七種不同英譯本,這些不同時期的譯本,其譯者具有不同的文化背景,這為我們比較中西兩種不同文化以及中英文表達之差異提供了寶貴的語料。正是基于此,本文選取了《好了歌》的七種不同英譯本作為研究語料,在賞析七個英譯文本的同時,在分析比較的基礎上,歸納并提煉自己的一些初淺見地。
2 《好了歌》賞析
在《紅樓夢》第一回中,甄士隱家破人亡,貧病交加,光景難熬。一日上街散心,遇一跛足瘋道人口中念念有詞,士隱聽了問道:“你滿口說些什么?只聽見些‘好’‘了’‘好’‘了’。”那道人笑道:“你若果聽見‘好’‘了’二字,還算你明白。可知世上萬般,好便是了,了便是好。若不了,便不好;若要好,須是了。我這歌,便是《好了歌》。”
好了歌
世人都曉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沒了。
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金銀忘不了!
終朝只恨聚無多,及到多時眼閉了。
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姣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說恩情,君死又隨人去了。
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兒孫忘不了!
癡心父母古來多,孝順兒孫誰見了。
《好了歌》語言通俗、淺顯,婦女兒童、下里巴人都能隨歌而詠。然而,這首跛足瘋道人即興編唱的歌卻有其深刻的諷喻性,包含了某種深刻的人生和宗教哲理,辭雖淺近而義理頗深,堪稱全書之“綱”,綱舉目張,其在全書中的重要地位自然不言而喻。《好了歌》分四段,分別指出世人對功名、金錢、妻妾、兒孫的癡心追求必將以落空而告終。從歌詞結構來看,《好了歌》每一段都是以“世人都曉神仙好”為起句,共四段,每段四句,每句七字,結構規整,系四句頭方整性結構的多次反復。其音樂結構應是一段旋律配以多段歌詞并多次重復詠唱的“分節歌”形式,這是群眾歌曲中最為常見的一種結構形式;從韻律上來看,雖然這首七言詩用韻并不講究,也不求嚴格工整的對仗,但每段都以“世人都曉神仙好”起句,而每句都是“了”字結尾,以甄士隱的話說就是“只聽見些‘好’‘了’‘好’‘了’”。因此,全詩雖無嚴格用韻,但卻朗朗上口;從選詞用辭來看,與前面提到的《警幻仙姑賦》、《葬花吟》、《芙蓉女兒誄》等相比,可謂有點“俗”,但是全詩語言是大俗之中見大雅,雖然小說后四十回中也有幾首民謠俚曲,但與《好了歌》一比較,就發現它們根本不可同日而語,可見曹雪芹創作《紅樓夢》可謂“字字看來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尋常”;從思想性來看,作者以樸素的辯證法解剖了封建社會中的人際關系,分析了形形色色的社會現象,再現了封建末世統治階級內部的劇烈爭奪以及貴族之家興衰變幻、榮辱交替的歷史畫圖。在全書結構上,《好了歌》和《好了歌注》起到了提綱挈領的作用,透露了小說情節發展的輪廓并預示了主要人物的結局。
3 譯文賞析
3.1 譯文再現原文風格
在翻譯過程中,譯文所要表達的思想內容不取決于譯者,而取決于原作者,譯文應取的基本體式也受到原文很大的限制(除非出版商或譯者為了某一目的而有意對原作進行節選甚至串改)。因此,譯者不可能不顧原作的思想內容和語言形式,隨心所欲地任意加以改變或渲染,也就不可能讓譯文做到“文必己出”。然而,由于譯者的知識結構和語言素養、刻苦精神和個人才力、翻譯經驗和文化時代背景不同、翻譯理論水平和對翻譯技能的領悟掌握等各不相同,因此,不同的譯者在翻譯實踐中會形成自己獨特的翻譯風格。在翻譯同一原文時,不同的譯者的譯文會不同程度地反映出譯者自己的翻譯風格。我們首先分析七個不同英譯本是如何在忠實于原文風格的基礎上,譯者充分發揮翻譯再創造的空間,對原作風貌做到逼真再現。
上文賞析《好了歌》原文時,我們已講到原文用詞淺近,不求用韻與對仗,但卻順口可歌,雖反復出現“世人都曉神仙好”,由于其深刻的諷喻和人生哲理,全詩詼諧風趣,因而一點不顯枯燥。《好了歌》的七個英譯本分別是譯文1(H.B.喬利,1892年譯本),譯文2(E. 赫德森,1928年譯本),譯文3(王際真,1929年譯本),譯文4(麥克休姐妹,1957年譯本),譯文5(王際真,1958年譯本),譯文6(戴維.霍克斯,1973年譯本),譯文7(楊憲益、戴乃迭,1981年譯本)。綜觀七個英文譯本,應該說七個譯文都再現了原文的風格,最主要的一點就是體現在語言的簡潔和平實上。以下是我們使用香港EDICT軟件對七個英文譯本用詞分析的一個匯總表。
英譯本總英文詞數2千常用詞內學術詞第3、4列除外的詞
譯文1129117 (90.70 %)1 (0.78 %)11 (8.53 %)
譯文211591 (79.13 %)0 (0.00 %)24 (20.87 %)
譯文3132116 (87.88 %)1 (0.76 %)15 (11.36 %)
譯文4120100 (83.33 %)0 (0.00 %)20 (16.67 %)
譯文5139127 (91.37 %)1 (0.72 %)11 (7.91 %)
譯文6133114 (85.71 %)0 (0.00 %)19 (14.29 %)
譯文710689 (83.96 %)0 (0.00 %)17 (16.04 %)
從上表中我們不難看出,原文共112個漢字,七個譯文的用詞都較接近原文,而楊譯用詞最少,譯文的英文詞比原文漢字還少5個,這與楊憲益、戴乃迭在翻譯《紅樓夢》著重直譯、用詞簡潔的風格是完全一致的。用詞最多的是王際真譯本1(132詞)、譯本2(139詞)以及霍克斯譯本(133詞),兩位譯者在翻譯《紅樓夢》時,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與楊憲益、戴乃迭著眼于原文作者不同,他們都是著眼于譯文讀者,充分考慮到譯文的文化形式,在翻譯時力求詳實,因此,兩位譯者的用詞總數就自然比其他譯者的多一些。但從總體上來看,三個用詞最多的譯文的風格還是與原文基本一致的,只比原文多出20%左右;此外,七個譯本的用詞80%-90%是在2000個最常用英語詞匯內,幾乎沒有使用什么學術詞語(只有三個譯本分別用了一個學術詞語,所占比率不到1%),這說明七個譯本在措詞方面是力求與原文那種通俗易懂的風格保持一致的。
在再現原文歌謠體風格方面,雖然原詩并沒有嚴格的韻律,但無論是歌還是吟,都是朗朗上口。七個英譯本都采用四段十六句詩歌體形式來翻譯原文,誦讀起來都有詩歌的節奏和韻味,其感覺與原文幾乎相近。此外,譯文1、2、4、6、7都使用了押韻的修辭手法,較好地傳達了原詩中朗朗上口的音美和每段都以“世人都曉神仙好”起句,而每句都是“了”字結尾的形美。由于《好了歌》是小說中的詩歌,融入了小說的故事內容和情節發展,是小說不可或缺的有機組成部分。在原著中,在跛腳道人唱了《好了歌》之后,和甄士隱便有以下對話:(士隱聽了,便迎上來道:)“你滿口說些什么?只聽見些‘好’、‘了’、‘好’、‘了’。”那道人笑道:“你若果聽到‘好’、‘了’二字還算你明白。可知世上萬般,好便是了,了便是好。若不了,便不好;若要好,須是了。我這歌兒,便名《好了歌》。”戴維#8226;霍克斯在翻譯《好了歌》時,充分考慮到了此歌是小說中的詩,采用“won”和“done”來翻譯“好”和“了”,不但讓譯文與原文一樣音美、形美,而且與后文甄士隱和跛腳道人之間對話的譯文有機地結合在一起,“形”“神”皆似。其譯文如下:
……“what is all this you are saying? All I can make out is a lot of ‘won’ and ‘done’”.
“If you can make out ‘won’ and ‘done’”, replied the Taoist with a smile, “you may be said to have understood; for in all affairs of this world what is won is done, and what is done is won; for whoever has not yet done has not yet won, and in order to have won, one must first have done. I shall call my song the ‘Won-Done Song’.”(注:譯文中的黑斜體為本文作者所加)
3.2 譯文再現原文思想
在再現原詩《好了歌》的深刻思想內容方面,與其他五個譯本相比,王際真的兩個譯本很明顯只是傳達了原詩的“意”,而失去了原詩中由“意”而折射出的“思想”,固然就談不上“意美”了。《好了歌》譯文3選自王際真1929年節譯《紅樓夢》譯本,這個譯本有其鮮明的特點:譯本服從當時美國出版界的要求,按照讀者的需求對原著《紅樓夢》進行節譯,即只保留了寶玉和黛玉的愛情故事,刪去了一切與寶黛愛情無關的內容,由于幾乎把《紅樓夢》中描寫封建社會生活的內容都刪掉了,王際真的《紅樓夢》節譯本的主題也就被簡化成“浪漫的情欲之愛”,這顯然與原著所要表達的主題思想是相背的。雖然《好了歌》在其節譯本中保留了下來,但原詩中蘊涵的思想內容卻在譯文中蕩然無存。1958年王際真在美國出版了他的《紅樓夢》新譯本,同時他對《好了歌》的英譯也作了些修改(本文中的譯文5),但是由于其翻譯《紅樓夢》的指導思想沒變,《好了歌》譯文5如同譯文3一樣,也未能很好地傳達原文中深刻的思想性。如:
惟有功名忘不了
But Rewards and Fame they cannot forget. (譯文3)
But fame and fortune we cannot forget. (譯文5)
原詩中的“忘不了”并不是“不能忘記”(cannot forget) 之意,而是諷刺封建末世統治階級內部各政治集團、家族及其成員之間為權勢利欲的劇烈爭奪,可以說曹雪芹所創作的《紅樓夢》就是封建大家族衰亡的一曲挽歌。然而,當作者企圖對種種世態加以解說,并企圖向陷入“迷津”的人們指明出路的時候,由于作者僅具有初步的而還有些朦朧的民主主義思想,因而他只能借助機智的語言去重復那些人生無常、萬境歸空的虛無主義的宗教宣傳,那便是斷絕俗緣(所謂“了”)而便能得以解脫(所謂“好”)。雖然作者在思想上還沒有完全同自己身處的沒落封建家庭割斷聯系,無法了解歷史發展的客觀規律和深刻根源,但在當時的社會制度及歷史時期,曹雪芹已充分認識到了封建統治階級的腐朽與墮落,并對之進行了辛辣的諷刺,這便成就了《紅樓夢》高度的思想性。與譯文3和譯文5不同,其他5個譯文都較好地傳達了原詩中所蘊涵的這一思想性,尤其是E. 赫德森于1928年在the China Magazine (《中國雜志》)上發表的譯文2將原詩中的“忘不了”譯為distract our minds,再現了原文的“意美”,堪稱所有七個譯本中的佳譯。
3.3 譯文再現原文文化
我們知道,語言是文化的載體,又是文化的組成部分,翻譯是跨文化交際的橋梁。翻譯作為雙語間意義的對應轉換,不久要成功地實現形象意義(形式和風格)的轉換,更要成功地實現文化意義的轉換。然而,在翻譯實踐中,文化卻是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文化具有鮮明的民族性,即文化個性。民族文化詞語打上了自己本身的獨特印記,具有該民族深層的文化傳統。《好了歌》中的“神仙”是中國道教文化的符號,其內涵除了“長生不老”外,還具有精神上的豐富內涵,如:無憂無慮、無病無災、無拘無束、快活逍遙、為所欲為、盡享奢華等。因此,這一獨具中國特色的文化概念并非某一英語表達能承載的。
譯文1、2、6采用“歸化”的翻譯手法,將獨具中國文化特色的“神仙”轉換成了西方基督教的“圣人、圣徒”或是“救世主”,西方讀者雖然更易接受,然而原文中的文化意象在譯文中卻被嚴重地扭曲了,這樣的翻譯是無益于不同文化之間的真正交流的。相比之下,譯文3、4、5、7或多或少譯出了原文中“神仙”的一些文化內涵:
They all know the freedom of the immortals.(譯文3)
Sweet world-forsaking! Precious solitude!(譯文4)
We all envy the immortals because they are free.(譯文5)
All men long to be immortals.(譯文7)
譯文3、4、5突出“神仙”自由自在、快活逍遙和遠離市井喧囂的內涵,而譯文7突出“神仙”的長生不老,后者雖然更加接近“神仙”的中國文化內涵,但都沒有成功地在譯文中再現原文“神仙”的所有文化內涵。以上提到的七個譯本的六位譯者中,既有留學海外而學貫中西的中國知名學者教授,又有精通中國文化的外國著名漢學家。然而,在處理文化差異時,七個譯文都有明顯的不足之處。究其原因,并非譯者的水平問題,而是譯者在翻譯《紅樓夢》時可能更多的是關注其文學性以及藝術性,而對如何正確而有效地對外傳播中國文化,特別是中國傳統文化卻不是很重視。第一個英文全譯本的譯者戴維#8226;霍克斯是聞名世界的漢學家,他對中國文化是精通的。他將“那朝廷受命于天”翻譯為that Emperors hold their power from Heaven. 然而卻直接用英語俗語Man proposes, God disposes來翻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由此可見,《紅樓夢》翻譯的藝術性和文學性固然重要,但對中國傳統文化的尊重和禮遇卻更加重要。只有這樣,我們才能讓世人通過閱讀《紅樓夢》譯文便能更好地了解并欣賞到中國傳統文化的無窮魅力。
4 結語
《紅樓夢》中《好了歌》的七個英文譯本總體上再現了原詩的語言風格和深刻的思想內涵,然而在再現原詩的文化內涵方面,七個譯本都有明顯的欠缺。翻譯研究的文化轉向(cultural turn)體現為從文化層面對翻譯進行整體性思考,更注重翻譯與譯入語社會的政治、文化、意識形態等方面的關系,更關注翻譯作為一種跨文化交際行為在譯入語社會中的巨大影響和作用。翻譯實踐是一種文化應付“他者”文化的一種策略,在長期的文化交流中,翻譯是作為接觸“他者”文化的主要途徑之一,對于“他者”文化所體現的差異性,譯者不能視而不見。《紅樓夢》與中國傳統文化有著極為密切的關系,薈萃了中國傳統文化的精髓,集中國傳統文化之大成,周汝昌先生曾將《紅樓夢》稱作“文化小說”。為了讓《紅樓夢》這顆世界文化寶庫中的明珠在全世界光彩奪目,我們在翻譯《紅樓夢》中獨具中國文化特色的表達時,應該最大限度地保留中國文化特色和民族風格。而今,人們都持這樣的共識,越是民族性的東西,就越具有國際性。因此,一些蘊涵中國文化的表達,如秧歌(Yangko)、武術(Wushu)、陰(yin)、陽(yang)等詞已成為世界詞匯,為各民族所借用。直譯獨具中國文化特色的表達,不但可以跨越文化障礙,而且還可以極大地豐富英語作為國際語言的能力。一種文化能充分吸收和融合外來“他者”文化是這種文化比較快發展的重要條件,外來文化對原文化的發展起著刺激作用。
因此,為了更好地向世界傳播中國傳統文化的絢麗光彩和獨特魅力,我們提出在翻譯《紅樓夢》中《好了歌》的“世人都曉神仙好”時采用直譯手法,再現原詩中中國文化內涵:
世人都曉神仙好。
All men long to be Shenxian.
當然,我們不得不承認英語作為一種強勢文化的載體,其在翻譯中隱形的標準是普遍存在的。為了讓西方讀者能像中國讀者一樣理解“神仙”(Shenxian)的文化內涵,必要時還應該對Shenxian加注:immortals in Chinese religion——Taoism. 在中西文化交流日益頻繁的今天,“神仙”所包涵的具體內涵(living in a subjunctive who can free themselves from any care, any disaster, any constraints occurred to any mortal, and who can enjoy every pleasure any mortal can enjoy)就沒有必要一一詳細列出,應該留一些空間激發譯文讀者的濃厚興趣,讓他們自己去探索發掘,這樣更有利于中國文化的對外傳播。
[本文系作者在上海外國語大學做訪問學者從事《紅樓夢》翻譯藝術研究的研究成果之一]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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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毛榮貴,廖晟.譯心譯意[M].北京: 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2005.
[3] 裴鈺.莎士比亞眼里的林黛玉[M].北京:北京航空航天大學出版社,2008.
作者簡介:
馮修文(1971—),男,碩士,上海建橋學院文化傳播系副教授,上海外國語大學高級訪問學者,中國比較文學學會翻譯研究會會員,研究方向:文化比較與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