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以地生輝,地與文益秀。依山向海的香山,蘊育了蘇曼殊、阮章競等詩歌大師。跨入新世紀的門檻,以創建歷史文化名城為推手,中山市文藝蓬勃發展,尤其中山詩事接連,喜報頻傳,于斯為盛。詩意的回歸與突破,一個沉雄而鮮活的中山詩群悄然崛起。
傳統詩歌突圍的扛旗人當推丘樹宏莫屬。2004年,文人官員丘樹宏調任中山后,文壇活躍。根至盤活資源,成立“阮章競詩歌沙龍”,上與中國詩歌學會貫通,成立“中山詩歌學會”,搭臺唱戲。從此,橫連省市詩歌界,南方雪災、北京奧運、四川地震、改革開放30周年等歷史事件中,中山詩人率先發聲——編印全國第一份抗震詩報、組建第一個地震志愿采訪團、發行第一本改革開放30周年詩集等,至省作協主辦的“丘樹宏詩歌研討會”、“建國六十周年廣東省重點文化獻禮項目”《共和國之戀》史詩在中山橫空誕生,輿論與媒體再次聚焦中山,博得省內外文壇的矚目,被盛譽為“中山現象”、“中山效應”。
綜觀傳統詩歌的“中山詩群”:詩意的回歸、創新是其核心關鍵詞;關照現實、扣問良知、承擔責任是其價值的代名詞;敏銳、審智、順應內心的歌唱是其生動的表情。
“中山詩群”的領軍人物,丘樹宏以主流抒情聞名文壇。《30年:變革大交響》是絕對是“中式”的大交響,詩人延續“歌詩合為時而著”的傳統,組詩分十個章節,宛如國畫中的散點構圖,升華了詩詞中“言志”和“緣情”的美學特征,對公共事件當下承擔,當下表達,如從真理大討論到和諧頌,30年來一些里程碑式的事件和轉折點進行了審視與謳歌。組詩直白平淡中見絢麗,舒緩悠長中見深刻,以一詠三嘆或直抒胸臆等方式強化了詩歌的抒情性。最近出爐的長詩《共和國之戀》更是登峰造極,對宏大歷史題材的準確定位,史詩般的恢弘結構,從5000千年的共和國之源說起,到1000年、100年的強國夢的孵化,到60年的進程,側重于后30年的定格與放大,泱泱大中華五千年人文源遠流長如詩如畫,赫赫共和國六十載歷程云蒸霞蔚如泣如歌。無論從詩藝審美,還是從詩史發展,《共和國之戀》問鼎中國一流詩歌而進入文學史亦當之無愧!
這種使命式詩歌寫作是“中山詩群”最突出的優勢。在中國當代詩歌的邊緣化命運及其個人使命失落的趨勢中,“中山詩群”是清醒的,是撥亂反正的,回歸詩歌生活之本的。丘樹宏《以生命的名義》為非典英雄樹碑,中山詩群在南方雪災、四川地震中均樹旗吶喊,甚至用生命寫詩,公共事件、重大事件,他們不缺席,詩歌不缺席。中山詩歌學會會長李容煥說,寫詩成為了中山詩人一種責任與生活方式,國家富詩人唱贊歌,國難危詩人吹號角,相當大程度上保持著詩人應然的責任與使命——立足于公共美的秩序之內,慧眼看到了人類為活得更開闊而不斷抗爭的身影,自覺擔當公共精神,堅定并保存內心夢想永新的力量,其詩歌指向良知、正義、夢想,營造出澄明、火熱、赤誠的另一個世界。正因為如何,近幾年“中山詩群”現象幾度成為全省乃至全國的矚目點。
其實,李容煥自己創作的詩歌也是如此。身在偉人故里,他創作的詩歌中孫中山題材的就占了相當篇幅,《瞻仰孫文銅像》、《春光曲》、《城市、意象》、《漫步興中道》等,《當你步入代表大會會場》、《珍珠港》等詩作關注現實,在公共現場與事件中反思,體現的是詩人對歷史與使命的思考與責任的擔當。在策劃的《中山詩人》報里,他就分外強化這種使命感詩歌寫作,幾乎每期都推出其專版,以會長的名義引導著中山詩群的良性發展。這就造就了中山詩群的主流聲音,也是獨特的詩的回聲。
思考人生,追問生命,審視自我是中山詩群的第二個顯要特征。傳統詩歌的精髓在于創生意境,而意境之生在于情與景的動態生成。如果說,使命式的詩歌寫作,更多是社會詩意,那么這就是內心詩意。梁雪菊、方鐵民、于芝春、龍威、王曉波、何騰江等,相當多一部分作品在尋覓,覓,向詩意渡口,發揮著詩歌潤澤靈魂的功能。有意思的是,他們從心靈的歌詠者,逐步到了廣袤大地的踐履者,將詩歌與行業締結為新的生活方式,從而成為靈魂的棲居者。教育工作者方鐵民、何騰江的詩歌帶上教育的喚醒性,其目光更多關照校園,關照師生生活的原生態,守望著這神圣的棲息地。其中,專攻兒童詩的何騰江頗有建樹,兩度榮膺《兒童文學》的“十大魅力詩人”,成為80后校園詩人的一匹黑馬。詩歌工作者葉才生一直在普及詩歌教育,做詩教課題,編寫詩教教材,最近完成二稿的詩歌《還看香山——謹以現代詩獻給香山的百位歷史文化名人》選題獨特,其創作視角瞄準校園,以現代朗誦詩的形式盤活當地的名人資源,從校園到社會,正不斷擴大著詩歌教育的圓周。移民者祝曉林、于芝春、王曉波、陳光缽、龍威、董妍等融合了新本土而成為了新中山人,其筆伸入香山悠長的歷史長河中,大沙田的炊煙、嶺南水鄉、走鬼小販等漸次走進他們的詩歌,繞過在水一方,其對城市牧歌的回望以及現實的隱痛,已經成為其詩歌中不可或缺的底色,痛并且快樂著。
“詩歌是渲染著情感的文字,詩歌是關于心靈的一種藝術……詩歌給幸福插上了翅膀。”王曉波的詩歌是最好的注腳。詩性的回歸,使人擺脫物性、走向精神世界的終極路徑,最終生活得悠閑,生活得愜意,調節著內心世界的生態平衡。
“融通”圖騰式詩歌寫作是中山詩群的第三個特征。為詩歌而來,信仰或者說宗教般的情懷召喚他們向著精神彼岸勇猛精進。無所謂承諾,無所謂擔當,他們“順其自然”、“率性而為”。馬丁林、梁雪菊等是其佼佼者,詩歌成為他們朝圣者的精神道場,他們將自然詩意、社會詩意、內心詩意高度融合,訴說著靈魂的需求。
馬丁林,就像大地上的精神浪游者,在紛亂的塵世尋找靈魂詩意的棲息地。他的詩空靈而充滿禪意:“握住一個空空的杯子/我不停地/將自己倒空/而你沉甸甸的注視/又將我的虛空充滿//此刻/我手中的杯子/盛滿了陽光的橙汁”。社會身份的幾經變更與歷練,馬丁林試圖通過詩歌創作,構建自已內在的心靈秩序,并在詩歌的王國里豎立起自己的宗教。閱讀其詩歌,其家園意識、宗教的虔誠在詩歌中成就為一種底蘊、一種情懷。
“……你可以盡情猜想/多深的酒,一個女人/用一種完全優雅或者粗俗的姿態/躺在一首詩單薄的懷抱里……”(《把自己喝成酒》),梁雪菊在詩歌中沉浸了十多年,詩藝純熟,在“我”與詩,以細膩女性的聰敏在現實與圖騰之間找到了自己的通途。參詩歌之禪,悟信仰之道,《一群白鶴降臨村莊》、《我說過我是一株菊》、《完成一朵花的芬芳》等大批詩歌,大俗大雅的背后是其心靈高貴、圓融貫通的熠熠生輝。
中山詩歌異軍突起,與中山歷史文化名城的土壤密切相關。從“中山詩群”傳統詩歌突圍來看,詩意在回歸,在突破,以“中山支流”的方式匯合向全國的詩歌主流。無論是從個人的自由創作還是團體規劃選題,無論是草根創作還是官方引導,中山詩群正在蝶變:從“一枝獨秀”變為“春色滿園”,從“一星閃耀”變為“繁星滿天”,從“一家獨明”變為“萬家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