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之后（外一首）

驚蟄之后，獸蟲已不敢從我眼前經過

山谷空落，望眼處蕭條平地而起

水落石出者不勝枚舉。寺中罄音醒迷途之妄

我是無心做強人的!竹林深處磨刀霍霍

隨節氣而動，一日三擔，也收取山氣精華

日光西斜，潭池清澈

魚子不敢映照底石，日見稀少

煮清粥，誦金經，隔斷江湖良人

屋外有雨，也不擔心綠肥紅瘦

七八點中傷，已羞于小楷錄之

而終見于紙上的，有些與我分道揚鑣，有些與我相見恨晚

風也不可說，不可掩耳盜鈴，今夜相安無事

至于紅燭，對面的三人參悟不透

倒是月滿花下石階，先冷了燭火

我的自白書

在空中呆的久了，被風吹來吹去

躺在云上，我的周圍是死靜的

敬畏使我從不懷疑它的正確

在一聲悶雷的聲響中，我向下望了一眼

混濁的荒流，波濤洶涌

好像馬上就要洞穿我愛惜的云朵

危險來臨!如今

我已不識土地的方言，在一片誤解的旋風中

被推的越來越遠，從我口中飛出的使我迷惑

為了避免灰塵，處心積慮

我把自己高高的揚起，在風中獨自舞蹈

以為可以接近般若和天路，以為可以加重

自己的重量

就這樣，我的屬性已面目全非，功能悄悄減退

我已不能對自己的源頭說出心事

沒有一個地方可以讓我回去

開始考慮離開，但沒有向下的梯子讓我抵

達忘卻的土地

那里青草常生，小溪潺潺，金黃的谷物堆滿

糧倉

尋常的巷陌升著美妙的炊煙，即便有強人

和盜賊

也擾亂不了那片寧靜的塵世

多么愚蠢啊，險些自斷后路

我要撿起拋棄的方言，撿起灰塵

撿起雞鳴狗吠，撿起土地的紋絡

能撿起的一并撿起，我要開在一朵花中

一洼泥水中，一陣俏皮的農家話中，一把生

銹的鋤頭中

甚至一輪酒碗里的明月中

來消化、吸收麥子的芬芳，來聆聽一條河流

的解凍

來參與節氣的變化，來構成萬物的語言和

成長

我要向土地呼喊，搭建一條向下的天梯

走下來，回到源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