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現代文學館的手稿庫珍藏著宗璞的《雪后》、《荒原夢》、《明日》、《勞動人民的兒女們——追記四婦女勞動英雄講演會》四份手稿,這是她在南開大學和清華大學當學生時的習作,最早的寫于1946年,是她入學后第一篇作文。因上面有李廣田先生的批改,更顯得彌足珍貴。
宗璞自己曾回憶“從小在書堆中長大,磕頭碰腦都是書,父親訓誨我們很少,而多在潛移默化。兒時因常把各種雜志放在地板上鋪成一條路,在上面走來走去而被父親發現,把我叫到他的書房去,拿出一本唐詩命我背,那就是我背誦的第一首詩,白居易的《百煉鏡》。此后,背詩就成了一個習慣,后來,哲學、自然科學的書無所不看,父親從不加限制,他認為:書讀千遍,其義自見。”1946年,宗璞考入南開大學,她寫下的第一篇作文,就是由當時已飲譽文壇的李廣田先生批閱的。
李廣田先生早在20世紀30年代已是國內頗有影響的散文家和詩人,與卞之琳、何其芳同稱“漢園三詩人”。對于宗璞的這4篇習作,李廣田先生都給了高分,第一篇和第四篇得了當時的最高分“A+”,而其他兩篇是“A”,并寫下了親切的評語。
在宗璞的散文《雪后》,李廣田寫道:“我很喜歡你文章的節奏,像聽一個會說話的人說話,像聽一個會唱歌的人唱歌,我想,你也許可以寫詩了。”
對散文《荒原夢》的眉批是:“我在荒原上住了一年,有很多地方都不曾體會到,憑借你這篇深切而靈動的文字,我才體會到了荒原之為荒原:它也可怕,也可愛,而從人的變遷上看起來——如你最后一段所寫的那一片荒原倒是叫人非常懷念了。”
對短篇小說《明日》的評語:“結構是完整的,發展也自然,有些細節寫得生動,那些活的語言,尤其是一特點,這在你別處的文章中是還沒有見過的。假如能把他的日常生活,他的生活習慣再補敘一些就更像小說了。”
對通訊報道《勞動人民的兒女們——追記四婦女勞動英雄講演會》的評語就更為別致了:“我以為你最不喜歡而且不善于寫這樣的文字的,而這篇文字確寫得很好,這是你一大進步。以后可以多寫些這樣的報道,這極有用,叫任何人看了都會覺得振奮的,”
這些評語不僅顯示了老師的風采,同時也能看出老師對宗璞的欣賞,他的批改很細心,有眉批,有總批,甚至很多細微末節,他都用紅筆一一改動。他認真細心地提出意見又絕不輕易刪改對方的觀點,這種對青年學生的愛護和尊重,常常使學生很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