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元視角中的語篇連貫

摘要： 語篇連貫是語篇分析中最重要的研究對象之一，隨著語言學的發展以及人們認知的深化，需要從形式、語義、語用等多元視角來對語篇連貫性進行全方位的研究，以獲得對語篇連貫標準的統一性的認識和把握。本文將在總結歸納已有成果基礎上，從連貫的實現條件入手，對語篇連貫現象進行多視角的研究。

關鍵詞： 多元視角 語篇連貫 形式銜接 語義角度 語用角度

1.引言

語篇分析是一門跨學科研究課題，連貫問題是語篇分析中最重要的研究對象之一。連貫原本是修辭學中的概念，是使文章獲得統一性的重要前提條件（苗興偉，1998：44）。如今，連貫已發展為篇章語言學的研究對象之一。本文首先介紹了語篇連貫理論研究的發展，然后結合中外語言學家的觀點，從形式、語義、語用等多元視角來討論語篇的連貫性。

2.語篇連貫理論的發展

早在1968年，德國語言學家Harweg就對語篇中由各種替代手段形成的銜接與連貫關系做了分析。20世紀70年代出現了一些連貫理論研究的代表人物，其中，Danés研究了主位/述位及其在語篇中的推進程序，提出了主位推進程序（Thematic Progression）理論。20世紀80年代為連貫理論發展的高峰期。代表成果有：Reinhart，Beaugrande Dressler，Brown Yule，Tannen等。進入90年代，連貫理論繼續向縱身方向發展，成果有：Ehrlich，Tsui，Blackmore，Martin，Schiffrin。限于篇幅，下面只對其中幾個具有代表性的觀點進行大致介紹。Reihart認為語篇連貫必須滿足三個條件，即連接（Connected）、一致（Consistent）、關聯（Relevant）。Reihart的“連接”實際上等同于現在更為人們所熟知的“銜接”這一概念。也就是說，構成語篇的各句子之間在形式上應該是銜接的。“一致”是指語篇中每一句子必須與前句在邏輯意義上保持一致；“關聯”則是指每一句子必須與篇章的基本主題和內容相關。Beaugrande Dressler則認為連貫性就是語篇世界的各組成部分即語篇深層的概念和關系的組合，以某種方式使彼此之間具有可及性和相關性。Brown Yule認為“人們在解釋一個語篇時，不需要語篇形式標記。他們自然地假定語篇是連貫的，然后在這種假定的前提下來解釋語篇”。在討論銜接與連貫的關系時，Halliday Hasan認為，“銜接是建筑連貫大廈的基石。銜接是產生連貫的必要但非充分條件”。

以上這些研究成果都有其理論的解釋力和說服力，都使人們對連貫現象從某一側面加深了認識，為連貫理論的發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但是都難以涵蓋連貫現象的全部現象。本文認為：連貫是一個多維度的概念，需要從語內和語外、靜態和動態等角度進行全面分析：連貫在語內層表現為語篇中各種銜接手段的運用或/和隱含在字里行間的各種邏輯-語義關系或連貫關系；在語外層則需要我們運用語境信息或/和邏輯信息加以推理以還原語篇的連貫性。

3.從形式銜接方面進行連貫分析

在討論形式銜接之前，有必要弄清什么是銜接。Halliday Hasan認為，銜接是一種語義關系。“當語篇中的某一語言成分的解釋需要依賴另一語言成分時便產生了銜接關系”。這種語義關系在語篇中具體表現為各種銜接手段。Halliday Hasan（1976）將銜接分為兩大類：語法銜接（grammatical cohesion）和詞匯銜接（lexical cohesion）。前者包括照應（reference）、省略（ellipsis）、替代（substitution）、連接（conjunction）；后者則有重復（reiteration）、同義性（synonymy）、上下義（superordinate/hyponymy）和搭配（collocation）。這些銜接手段通過意義關系將語篇中的不同部分連接起來。需要說明的是，Halliday和Hasan似乎模糊了一個重要的區別：也就是存在于語篇成分間的意義聯系（meaning relations）和那些語篇內意義聯系的“顯性表述式”（explicit expressions）之間的區別。他們沒有專門論及連貫以及銜接在實現連貫中的作用，但卻討論了與連貫密切相關的一個概念：語篇性（texture），并認為這是語篇區別于非語篇的重要特征。具有銜接力（cohesive power）的實際上是潛在的語義關系。但與此同時他們又過分強調銜接手段在實現語篇性中的重要作用：銜接的語篇之所以其效果更顯著，意義更明了，是因為句子之間有非常凸顯的銜接機制的作用，而這樣的機制是形成語篇性的唯一源泉。筆者認為，銜接是一種語義關系，有顯性銜接（explicit cohesion）與隱性銜接（implicit cohesion）之分。Halliday和Hasan所討論的銜接機制為銜接關系在語篇內部的表現形式，這種銜接對語篇連貫（至少是局部連貫）有直接的標示作用，可以稱之為顯性銜接。筆者認為，顯性銜接為連貫的無標記（unmarked）表現形式，讀者只需調動語言知識就能解讀語篇的連貫性。然而，在現實生活中，缺乏語法-詞匯銜接手段的語篇比比皆是，體現出隱性銜接的特征。對于這樣的語篇連貫性的解讀，讀者不僅需要調動語言知識，更要調動其世界知識、語境知識和/或邏輯信息來還原語篇連貫性。下文將討論利用連貫關系來進一步解讀連貫。

4.從語義角度進行語篇連貫分析

有些情況下，語篇的連貫性并非全部由顯性的銜接手段表現出來，而主要是由隱含在字里行間的各種邏輯-語義關系（logico-semantic relations）或連貫關系（coherence relations）所構建。這些隱性連貫關系正如一張無形的網絡將語篇中的各個句子通過某種關聯連接起來。也就是說，語篇通過隱含于字里行間的各種連貫關系實現了連貫。

另外，語篇（不包括由一個詞或一個句子構成的小語篇）總是由兩個或兩個以上的語句所組成。這些語句不僅僅要滿足相鄰語句之間在語義上的命題相關，還要滿足共同服務于同一個語篇主題的要求。兩者對語篇連貫的實現均有不可磨滅的作用，不可忽略其中的任何一方。Enkvist（1978：110）舉了一個經典的例子：

（1）I bought a Ford.The car in which President Wilson rode down the Chap Elysees was black.Black English has been widely discussed.The discussion between presidents ended last week.A week has seven days.Everyday I feed my cat.Cats have four legs.The cat is on the mat.Mat has three letters.

在例（1）中，語篇中的每個句子似乎都通過詞匯銜接手段實現了語義上的命題相關（a Ford-the car-black-black-discussed-the discussion-last week-a week-my cat-cats-the cat-the mat-mat）。但是全篇沒有一個總主題，依然不連貫。Enkvist將這樣的語篇稱為假連貫（pseudo-coherent）。

5.從語用角度進行語篇貫分析

語言使用總是追求經濟性原則，特別是在生活節奏不斷加快的今天。結果是，并非所有的語篇都體現為形式銜接和語義連貫。這種情況在會話語篇中體現得較為明顯和突出。但是這樣的語篇仍然是語篇，只是其連貫性不便再從形式或語義等語內角度來考察，而要將我們的視線轉移到能促使會話順利進行的語言交際規則上來。合作原則（Cooperative Principle）便是制約人們交際行為的普遍適用的準則。其內容如下：

A.量的準則（Maxim of Quantity）

a）所說的話應包含交談目的所需要的信息

b）所說的話不應超出需要的信息

B.質的準則（Maxim of Quality）：努力使你說的話是真實的

a）不要說自認為是假的話

b）不要說缺乏足夠證據的話

C.關系準則（Maxim of Relation）：所說的話要有關聯

D.方式準則（Maxim of Manner）：所說的話要清楚明白

a）避免晦澀

b）避免歧義

c）要簡練（避免羅嗦）

d）要有條理

在理想的交際背景下（比如時間充足），說話人會根據這些準則及次準則組織自己的話語，反過來，聽話人也會根據這些準則及次準則解讀對方的話語，從而雙方都實現了各自交際的目的。然而，有時候，說話人也會在特定的情景語境或文化語境下，違反其中的某一準則或次準則，同時他/她還想讓聽話人知道自己違反了這一準則。這時，聽話者可以認為說話人沒有遵循合作原則，因而他/她也不會根據合作原則來解讀對方的話語。這種情況下交際歸于失敗。

6.結語

經過對語篇連貫理論發展歷程的簡要回顧，并且從形式銜接、語義連貫、語用等多元視角綜合分析連貫現象。本文認為，連貫是一種語義概念。它指的是語篇深層的各種概念和關系在意義上的聯系（connectivity）和一致性（consistency）。這種聯系或一致性既可以顯露在外，表現為語篇中的各類銜接手段的運用和語義命題之間的相關性，又可以隱藏于內，需要從文本以外的語境、讀者的推理等角度出發來還原語篇的連貫性。

參考文獻：

［1］Halliday，M.A.K.，Hasan，R.Cohesion in English［M］.London：Longman，1976.

［2］Reinhart，T.Conditions for Text Coherence［J］.Poetics Today，1980，（1）：161-1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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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張德祿.論語篇連貫［J］.外語教學與研究，2000，（2）：2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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