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昌逼供命案涉案5警不予起訴

鄧飛

2009年6月9日，南昌市人民檢察院作出5份《不起訴決定書》，決定對涉及一起刑訊逼供致死案中涉嫌的5名警察不起訴。他們分別是原南昌市公安局西湖分局刑偵大隊副大隊長夏冬、九中隊副中隊長吳傳龍、民警李輝、帥毅，東湖分局刑偵大隊打黑隊民警聶軍。

2008年8月8日，一個叫萬建國的男子死在江西省南昌市公安局西湖區分局地下審訊室，傷痕累累，顯示生前遭遇殘酷毆打。2008年9月，南昌市公安局和西湖、東湖兩個分局共計8名警察被逮捕，涉嫌刑訊逼供罪。

2009年2月，《鳳凰周刊》發表《南昌連環命案調查》一文，詳盡披露了萬建國的死亡真相——南昌大學第二附屬醫院靜脈注射用丙種白蛋白針劑出現質量問題，導致被注射的6名病患連續死亡，南昌警方將萬建國列為犯罪嫌疑人，在審訊過程中動用嚴刑逼取口供，導致萬建國死亡。

“情節輕微”

該5份《江西省南昌市人民檢察院下起訴決定書》共同勾勒出萬建國死亡前數小時的恐怖遭遇：2008年8月7日18時許，西湖分局上述4名警察組成第一審訊組，對萬建國進行審訊，由夏冬負責主審。

在8月7日晚22時許到次日1時許，夏冬、吳傳龍、帥毅為了逼馭萬建國的口供，兩次對萬建國實施反身吊掛，并持電警棍電擊萬的手背、手臂。

在8月8日4時許至6時許的審訊中，吳傳龍、李輝等對萬建國反身吊掛一次。

6時3。分許，南昌市公安局刑偵支隊副中隊長鄧鴻飛帶著東湖分局的民警——刑偵大隊副大隊長熊玉兒、副中隊長郭松林、民警聶軍組成第二審訊組，以熊玉兒為主審繼續審訊萬建國。

為了逼取萬建國的口供，該4名警察先后：次將萬建國反身吊掛，其間，郭松林還找來細繩將萬的腳鐐和審訊椅連接起來，而熊王兒、郭松林、聶軍多次腳踏細繩，使萬雙腳懸空，加重其負擔和痛苦。

吊掛中，聶軍多次持電警棍朝萬建國身上電擊。

上述5名警察被刑事拘留后，他們的家屬曾在江西省公安廳門口聚集鳴冤，稱他們只是普通警察，逼供萬建國只是奉命行事，不應該承擔逼供萬建國致死的全部責任。

《不起訴決定書》說，這些警察對萬建國的刑訊逼供行為是“按照8月7日下午召開的審訊工作布置會議要求”而進行的。而這次審訊工作布置會議由何人主持、決定，至今未有信息公開。

《不起訴決定書》稱，這5名警察身為司法工作人員，共同實施了《刑法》第247條第一款規定的犯罪行為，但犯罪情節輕微，歸案后能如實交待犯罪事實，態度較好，有悔罪表現，根據《刑法》第37條規定，可免除刑罰。

《刑法》第247條規定：司法工作人員對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實行刑訊逼供或者使用暴力逼取證人證言的，構成刑訊逼供罪或暴力馭證罪，處3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致人傷殘、死亡的，依照本法第232條、第234條的規定定罪從重處罰，而《刑法》第232條是故意殺人罪，234條是故意傷害罪。

準確打擊還是寬松刑罰？

南昌市人民檢察院對涉案的南昌市公安局刑偵支隊副中隊長鄧鴻飛和刑偵大隊副大隊長熊玉兒、副中隊長郭松林向法院提起起訴，法院將擇日開庭審判。

另據消息稱，南昌市公安局刑偵支隊支隊長夏向東近日也被刑事拘留。消息源稱，夏正是2008年8月7日對萬建國召開的審訊工作布置會議的負責人，對萬被逼供致死直接相關。之前，他是東湖分局副局長兼刑偵大隊長，被江西媒體譽為“破案能手”。

南昌市檢察院對5名警察作出不起訴后，引發了萬建國家屬的不滿——萬的妻子吳佩奮稱，她不能接受已經被明確對丈夫實施嚴刑的5名警察被認定“犯罪情節輕微”，最后不被起訴

南昌市檢察院繼續對《鳳凰周刊》記者的采訪詢問保持沉默。該院一名副檢察長在之前的一條手機信息回復稱：“請相信法律”

大陸另一起最新的警察刑訊逼供命案判決在黑龍江。

2005年，黑龍江省慶安縣公安局刑偵大隊副大隊長朱松巖、巡警大隊教導員朱春東、國內安全保衛大隊副大隊長崔海龍和刑警大隊二中隊副中隊長范志國在審訊一名叫李福樣的把罪嫌疑人時，對其違法使用械具，使其長時間限制體位站立持續體罰。長時間體罰誘發李心肌炎發作，心力衰竭、心源性休克死亡。

當地法院經審理后認為，4名警察對李福祥進行刑訊逼供的行為，只是為破案達到獲取口供的目的，有刑訊逼供的王觀故意，沒有致李死亡的主觀故意，對4名警察應以故意傷害定罪量刑。

據介紹，對此案的定罪量刑，法院還邀請了國內知名的刑法專家進行討論指導：2009年2月11日，慶安縣人民法院一審判決朱松巖有期徒刑11年，剝奪政治權利3年：判處朱春東有朗徒刑10年，剝奪政治權利2年;判處崔海龍有期徒刑4年;判處范志國有期徒刑3年。

有評論稱，在中國各地的警察同樣實施情節相似的刑訊逼供中，處罰卻會發生非常大的差異，無論各種原因如何，都會使公眾或多或少地產生對司法的不同認知。

編輯 陳磊 美編 黃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