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的“神性”特征

王　勇

摘要：本文追隨人類認識世界的歷史軌跡，探討了《達·芬奇密碼》在宗教、神話、巫術三個方面對女性的“神性”的理解。小說在向讀者描述西方文明史發展的來龍去脈的同時，展現了婦女在人類社會發展中的重要地位。

關鍵詞：《達·芬奇密碼》巫術神話宗教

《達·芬奇密碼》的主題是一個古老而又現代的話題——尋找圣杯。然而，隱藏于宗教題材后面的卻是小說作家對宗教信仰深深的疑惑。這種疑惑在小說中表現為郇山隱修會和梵蒂岡之間的矛盾斗爭。這種表面上的宗教集團之間的矛盾斗爭實質上是《圣經》所記錄的人類歷史的可信度和真實性的問題。

一、小說的宗教色彩

《達·芬奇密碼》一書中最令人吃驚的觀點就是關于什么是圣杯的解釋。而作為基督教大本營的梵蒂岡和郇山隱修會之間的斗爭也是圍繞著這一焦點進行的。作者借羅伯特·蘭登之口說：“兩千年來，基督教衛士們一直保衛著他們的信仰，抗擊著企圖取代它的各種信仰。”而圣杯的真相一直是各種信仰的核心問題。小說中的解釋為女人是圣杯，也就是說她們具有神性，有通神的能力。

而《圣經》中有神性的人中最具代表性的有兩人：一個是摩西，另一個是耶穌本人。摩西把以色列人帶出埃及，但在沙漠中游走了40年。在這走向圣地耶路撒冷的40年中，摩西多次與上帝對話，其間又通過各種方式向以色列人證明上帝的存在，最后終于帶領著這群被教化的“上帝的選民”進入了耶路撒冷。但摩西本身并不是“神”，他只不過是一個上帝意志的傳達者，他犯了錯誤也會受到懲罰。這就是為什么當他帶領的以色列人都進人了耶路撒冷后，他本人卻被上帝“留”在圣城之外。因此說，摩西只是一個“人”和“神”之間的橋梁，是一個有“神性”的人。

耶穌的任務實際上和摩西是一樣的：那就是他要再一次在以色列人中間確立上帝的權威。與摩西不同的是，他是用給人治病的方式來證明自己的神性。因為，讓麻風病人痊愈，讓癱瘓病人重新站立，讓死去的人復活，只有上帝才能辦到。

《達·芬奇密碼》中卻說耶穌的神性是投票決定的。這就是說他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那么，他的神性何來呢?按提彬的說法，他的神性來自他和圣杯的聯系。那只圣杯給了他通神的能力。而那只圣杯并不是一件物品而是一個女人，她叫瑪利亞·抹大拉——“盛著耶穌鮮血的杯子”。然而，在《圣經》中這個瑪利亞·抹大拉被描述成了一個妓女。宗教文獻這樣做的原因是可以推測的。

自從人類進入奴隸社會以來，由于生理結構的原因，女性在社會分工中明顯處于不利地位。在社會生產力低下的年代，社會分工的不利地位決定了女性社會地位的低下，女性從此失去了母系氏族時代的家長地位，人類就進入了男權社會和男性話語的時代。男性的意志充斥并決定著社會政治和經濟的各個方面。我們知道神話和《圣經》原本并不是宗教文獻，它們只不過是記錄歷史的文本，而無論是希臘神話還是《圣經》幾乎都是由男人們寫出的。也就是說男人們在敘述歷史的時候有權選擇寫什么和不寫什么以及什么東西怎樣寫。為了鞏固男權統治，他們不惜一切，極力貶低女性在人類社會中的地位和作用。可笑的是，男人們在他們杜撰的神學中大肆詆毀女人的同時，又不得不承認女人的神性和她們連接人類和神之間的橋梁地位。

按照宗教和神話的觀點，人(man)的知識來自女人(woman)。根據希臘神話，人類漫漫的歷史進程經歷了五個階段：黃金時代、白銀時代、青銅時代、黑鐵時代和英雄時代。在前三個階段中，盡管其親密程度不盡相同，神就居住在人類中間，和人類保持著親密無間的關系。這一點可以從米修斯給人和神分牛肉的故事中窺見一斑。由于人類的無知與貪婪，在黑鐵時代，神們開始遠離人類。但在此之前，宙斯為人類創造了一個女人，這個名叫“潘多拉”的女人為人類開啟了知識的寶盒。

《圣經》的故事更是人們耳熟能詳的了。夏娃不顧上帝的警告，在那條“蛇”的引誘之下不僅自己偷吃了禁果，還帶回一顆給亞當。對此事的傳統解釋是女人是禍水，她們讓人類失去了神的眷顧，是人類原罪的根源。

然而，無論是神話還是《圣經》都記錄了人和神的分離是在女人出現后發生的。而當我們從另一個角度重新審視古代文學家們向我們描繪神創造女人這一事件的時候，是否可以認為他們是在向我們傳達這樣的信息，那就是神創造女人是在為自己即將離開人類做準備。當夏娃把從智慧之樹上摘下的禁果呈給亞當的時候，實質上她是完成了一次神的知識向人類傳授的過程。

因此，女人——正像《達·芬奇密碼》一書中所描述的那樣——是人類聯系上帝與神的橋梁和紐帶，只有正確地理解了女人在人類社會中的地位，人類才能得到上帝與神的關懷和眷顧，才能獲取知識，人類社會才能和諧安詳、興旺發達、繁榮昌盛。換言之，女人是上帝的意志在人類中的體現，她們是圣杯，是無上力量的源泉。

二、小說的神話色彩

在《達·芬奇密碼》一書中，哈佛大學宗教符號學教授羅伯特-蘭登很害怕乘坐封閉式的電梯。書中解釋說，這是因為，“還是個孩子時，蘭登掉進了一個廢棄的深井里，他在那狹窄的空間里踩水好幾個小時后才獲救，差點死在那里。”然而，正是這次掉進井里的經歷讓他獲得了超人的聰明才智。丹·布朗無疑是在把蘭登創造成為一個帶有神話和傳奇色彩的人物。為什么掉到井里的蘭登會那么的聰明而富有才智呢?這無疑也和女人是知識的源泉這一觀點有密切的聯系。

無論是在希臘神話還是在《圣經》中，都有很多“第二次出生”的故事。這些“第二次出生”的故事和幾乎所有的希臘神話英雄，甚至有些主神的出生以及他們所擁有的神秘力量，有著密不可分的因果關系。《圣經》中的摩西和耶穌基督本人都有這種二次出生的經歷。希臘神話中的主神和英雄人物就更多了。盡管他們出生的方式不一樣，父親是人是神也各不相同，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在出生的時候，有不同的神諭讓他們的生命受到不同方式的威脅。于是他們的父親或親手或請人把他們丟棄在山上、山洞里或者河里。而這些英雄人物無論如何都能夠生存下來，以證明自己的出類拔萃。

這些丟棄嬰兒的神話傳說的意義可以從古代某些儀式中找到答案。在很長一段歷史時期里，北歐的一些部落里有著這樣的儀式，每當丈夫懷疑自己的后代的純潔性時，他就會把全部落的人們聚集在河邊，而后把妻子所生之子放在一只木盆或其他的容器中并將其放在河中央。如果河水把木盆推向河岸而嬰兒安然無恙，就證明這嬰兒是自己的親生子：而如果河水吞沒了小生命，則證明這嬰兒是私生子，孩子的媽媽也要被扔進河里淹死以做效尤。

這種實際生活中的儀式經過詩人和文學創作的發展，變成了神話中英雄人物生命模式的重要組成部分。嬰兒為什么一定要被扔在山上、河里或被他們的媽媽藏到山洞里?答案很簡單，自古以來，高山實際上是男性的原始象征物，而山洞和河流則是女性的原始象征物。水井作為山洞和河流的結合體，

比前二者更早地成為女性的象征物，即生命源泉和象征。這就解釋了為什么在英語中“well”一詞的隱諱意義之一就是指女性的生殖器官。因此，蘭登掉進了一個廢棄的深井里，就是他的第二次出生。也就是他的這次“第二次出生”讓他成為了《達·芬奇密碼》一書中的英雄，一位能幫助索菲公主找回她的王國的騎士。

三、小說的巫術色彩

在《達·芬奇密碼》一書中，丹·布朗創造的郇山隱修會是一個崇尚巫術的團體。這一點可以用很多例子來證明。大多數讀者只知道索菲和她爺爺的決裂是由于她看到了在爺爺的地下室里發生的事情。但那兒究竟發生了什么并不清楚。在小說結尾的時候我們找到了答案。那里進行的是一種巫術儀式。毋庸置疑，這個巫術儀式是模仿人神的對話，是一種通神儀式。

拆詞法是密碼學的最原始的方法，而拆詞法顯然也是巫術技法。在談到索尼埃寫在地板上的列奧那多·斐波那契數列時，索菲說：“它只是一個極簡單的密碼玩笑。這正如把一首名詩的詞隨機打亂看看是否有人能辨認出這些詞原來屬于同一首詩一樣。”索菲所說的這種方法實際上是從巫術演變而來，是巫術中最常用的一種方法。

在西方文明的概念中，世上的萬事萬物都是由四種元素組成的，即水、火、風和土。因此，把任何東西打碎的意思是把它們還原成原始的元素狀態，再將它們重新組合起來就能變成一個全新的東西。這種原始的科學觀帶有濃厚的巫術色彩。

由于語言具有的行為功能作用，這種用于物質的巫術技法后來被發展成為一種文字的巫術(這種文字的巫術后來演變成最原始的密碼術)，叫做“變位詞”。其做法就是把一個詞拆開，將它變成另一個詞，比如，把“listen”拆開變成“silent”。但宗教長期以來把巫術視為魔鬼的藝術。

小說中使用這種變位詞法給讀者解釋了很多字的來源，以說明人們在造詞的過程中隱藏在所構之詞中的秘密信息。為什么玫瑰是女性的象征物，因為它是愛神厄洛斯的變位詞。

基督教對巫術的敵意是有案可稽的。但無論基督教對巫術的詆毀是多么的強烈，西方宗教信仰的發展史幾乎還是按照這一進程進行的，即巫術——神話——宗教(《圣經》)。從順序上講，巫術的發展要比宗教早得多。當今，很多西方歷史學家和哲學家們都認為西方文明史的發展也是遵循著巫術——宗教——科學的道路向前推進的。

我們都知道《圣經》是記載歷史的史書，正如丹·布朗在本書中借提彬之口所說：“《圣經》是人造出來的，不是上帝創造的。《圣經》不是神奇地從云彩里掉下來的。人類為了記錄歷史上那些喧囂的時代而創造了它。”巫術以及帶有巫術色彩的神話傳說記錄了原始人類對自然現象以及自然現象之間的關系的最原始而質樸的理解和認識。現有的《圣經》的情景就不同了。本來它也是記錄歷史的書籍，但它記錄歷史的目的在歷代的不斷修訂中發生了質的變化。它現在的目的是為了更好地統治人民，如果說不是為了統治的話，至少其目的也是為了教化，是要在人類社會中建立一定的道德標準。因此，在選材方面，編者是按照統治者的意愿進行的。正如小說中所提到的，“《圣經》是由羅馬的異教徒皇帝君士坦丁大帝整理的。”他在可用的八十多個福音中，只選用了很少的幾個。君士坦丁大帝為了鞏固自己的統治，“竟然讓那些拜日教的教徒轉而信仰了基督教。他把異教的標記、紀年和儀式都融入正在不斷壯大的基督教，從而創立了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混合宗教。”

這種主觀選材對客觀記錄的強奸，改變了《圣經》原旨，五角星象征意義的變遷就是這種改變的一個證明。在圈起耶穌出生地的小院的鐵門上，人們看到的唯一的裝飾物就是一顆五角星。該門上的五角星表明在基督教的原始符號中，五角星是一個吉祥的而不是一個邪惡的符號。這充分證明了小說中的描述：在羅馬帝國的統治時期進行的宗教改革改變了基督教的原始內容、宗教符號以及他們的含義。也就是說，現在的基督教教義，符號的內涵已經遠離或者說脫離了基督教原旨的方向，有的甚至走向了其原旨的反面。

五角星不僅僅作為美麗與完美的象征，同時它還象征著雙性合一。它和圓一起代表著和諧的宇宙，是原始人類最早形成的世界觀和宇宙觀的充分表現。因此，作為郇山隱修會的當家人的達·芬奇總是把那幅《維特魯威人》帶在身邊也就不足為奇了。

四、結語

《達·芬奇密碼》作為多種知識的結合體，其中最豐富、最復雜的就是有關巫術、神話、宗教方面的信息。從本文的闡述和分析中我們可以看到，該小說從以上三個方面反映了西方文明史的來龍去脈，以婦女的“神性”證明了她們在人類發展的歷史進程中的重要地位，以便人類摒棄宗教對婦女的偏見，充分認識婦女在人類社會中的重要作用，建設一個男女平等的和諧的人類社會。

(王勇：江漢大學外國語學院，郵編：4300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