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星光
杭州是舊的,因為已多次抵達。
西湖燃燒不了我中年的眼。
白堤漫步,湖面泛舟,妻和女兒
銀鈴般快樂。我也似乎應該快樂,
成為她們的音符,永不停歇。
為什么仍恍惚七年前的美?
兩輛單車,飄過蘇堤白堤,月亮
像一只白貓,緊緊跟著,迷幻的夏天!
如今她是別人的妻,而我依然心痛,至今荒蕪著。
相思流駛,春夢有痕,日復一日,
不能逃脫的生活。
撥通詩友號碼,又一次次
按下。他們有他們的生活,
而我此行的使命,就是讓親人快樂。
我也只能想象快樂起來吧。
冒著大雨,穿過半個杭州城,
去赴柯平劍冰的約。
龍井新摘,煙霧像一首剛剛完成的詩作,酒微溫著,
今夜,我是一首欲說還休的歌!
成人禮
必須每天保持必要的清醒。
不能舍棄的血肉之軀。
命運的琴弦。平庸的責任。
為何時常陷入虛無?
官方的謊言。
可有可無的擁抱。
窗外癡馳的汽車,紛亂無序。
它們駛向何方?
薰衣草的一個吻?
玫瑰的一根刺?
最終一塊墳塋。
一本書。一段音樂。
一陣呆。一滴淚。
一個單戀者的所謂愛情。
還沒有得到。還沒有失去。
還有夢想,在三十六歲堅硬的額際。
對不起,我又想到了你。
一陣顫抖,如燒焦的土。
夏日的蟬,竟不敢叫出聲。
螢蟲之光,甚至照不亮自己。
荒涼
大清早坐著,孤寂像一條蛇
在胸腔嘶嘶游走。
它的火焰即將熄滅。
再沒有什么新奇了,
觸目所見,無奈而荒涼。
一些事懶得去做。
做與不做又有多少區別?
當謊言暢通無阻已成慣例,
寧愿患上失語癥,
并不昭示自己的純潔。
甚至看不到未來。
行走即復制,通往光明的路途
已被阻塞。一些人苦苦掙扎,
另一些人,還在進行無心無肺的狂歡。
我也無法深入事物的內部。
寫下一首首無法開出花來的詩,
又有什么意義?登上一個山峰
一顆心依然荒草凄凄冰雪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