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云云
摘要:“假定性”作為戲劇藝術的本質是永恒存在的,它體現了與現實生活的隔離,實現了其藝術性。本文將運用布萊希特的“間離化”理論來解讀戲劇舞臺藝術的“假定性”,分析現代舞臺藝術是如何變革傳統,批判現實,使有限的舞臺空間變為更豐富的世界,
關鍵詞:假定性;陌生化;間離化;詩化審美距離;社會批判距離
自古至今,戲劇一直是在不斷探索與創新中變化并發展著。“假定性”作為戲劇藝術的本質是永恒存在的,它通過對生活的自然形態進行變形、改造和重新組合舞臺形象,來激發觀眾的想象、創造和理性的思考。因此,“假定性”在20世紀被人當作一個變革傳統戲劇的口號提了出來。
假定性——戲劇藝術的本質
“假定性”是戲劇藝術的本質屬性。《中國大百科全書》中對“假定性”有過這樣的定義:美學和藝術理論術語。接近于中文“約定俗成”的詞義,通譯“假定性”,……。藝術形象決不是生活自然形態的機械復制……
作為一種觀念,“假定性”是對寫實性戲劇摹仿自然偏執追求的反撥。通過對現實變形、重塑形式化的過程,對傳統戲劇形式發動了一場革命,喚起了人們對“異化”世界的抗議和社會批判。
作為一種手法,“假定性”是對寫實性戲劇的革新和超越。布萊希特用藝術反映生活的“特殊的鏡子”。用象征、暗示的手法破除舞臺幻覺。完成對戲劇深層次的欣賞。
“間離化”的旅程——從什克洛夫斯基到布萊希特
布萊希特發展演變了什克洛夫斯基的“陌生化”理論,其“間離化”理論體系開辟了一個全新的戲劇時代,為20世紀現代戲劇發展提供了堅實的理論基礎。
在哲學基礎上,從本體論到認識論。什克洛夫斯基拋棄一切社會因素從文學作品形式本身人手,去解放人們被壓抑的感覺。如果說什克洛夫斯基將“陌生化”的功能定位在人的感覺的復歸上,那么布萊希特則將“陌生化”的功能定位在人的理性的復蘇上。從認識論的角度。用“陌生化”的手法去解放人們鈍化的理性,介入社會。反思現實。
在方法論上,從唯美主義到現實主義。什克洛夫斯基的“陌生化”理論追求文學的內在自主性。避免對社會做出意識形態批判。而布萊希特則將“陌生化”視為認識生活的手段。
在審美觀上,從審美的真到藝術的真。“如果說什克洛夫斯基把藝術從生活的慣性中拯救出來,是對審美真實的張揚,而布萊希特則將藝術虛構的本質特征揭示出來,是對藝術真實的尊重。”
打破“共鳴”的詩化審美距離——解構、拼貼
布萊希特在戲劇舞臺藝術的創作中,受各種現代主義藝術運動的影響,要求推崇藝術的詩意和想象,從而產生審美的驚奇感,避免與生活的零距離。
“戲劇可以通過時空、人物、情境、情節的變換,藝術技巧與程式的使用,以及抒情、氣氛、舞臺設計較于布景等方式來制造審美距離。”這種審美距離的體現,不是通過唯我獨尊的藝術形式,而是通過“假定性”舞臺多樣化的藝術形式。這里主要從解構、拼貼談起。
“假定性”的舞臺藝術解構了寫實舞臺藝術。利用暗示、象征來間離與生活的距離。在象征主義的舞臺藝術中,強調藝術表現的抽象化和風格化。特別強調藝術形象的直接寓意和暗示作用。美國著名設計家羅伯特,埃德蒙,瓊斯在為獨幕喜劇《娶啞妻的人》設計舞臺布景中,解構了哥特式華美建筑的中世紀時代背景,只用了一塊非常單純的灰色為主調的景片,來象征這個小型喜劇的內在精神。在《馬克白斯》中,瓊斯使用了變形的拱門以刻劃馬克白斯夫人內心的恐懼、虛弱、變態的心理。這些設計不去表現歷史的真實,而是著重于戲劇內在意義的象征性體現,使寫實性建筑一反常態,達到解構傳統的目的。
現代舞臺藝術大膽采用拼貼法,把舞臺上完整的摹仿生活真實的場景有意割斷,把現實的內容與以往的歷史或未來的前景交叉拼貼起來,從而在舞臺中形成多個層面迭架,打破了原場景的整體性。突出了歷史、現實與未來之間的相互關系,對社會和人生做出多方位的審視。在《伽利略傳》中,布萊希特采用地圖、文獻、文藝復興時代的藝術作品的幻燈投影的組合拼貼,來幫助觀眾理解促使伽利略行動的歷史環境,把不同時間段結合在同一舞臺上。為變換場景提供了新的思維。
歷史化的社會批判距離——“對話”
布萊希特注重審美效果和社會指向性的和諧統一,這決定了他的藝術主張具有鮮明的批判性質。他將從中國戲曲藝術中得到的“疏離”之意的詩意驚奇擴展到了認知層面,由“審美距離”轉向了“批判距離”。并將美學層面的“疏離”與社會學層面的“疏離”進行溝通和對話。
在社會學層面上,“他認為理性的批判是藝術的最終指向,突出藝術活動的實踐性,將之視為認識世界和改造世界的工具”,其旨歸在于使人們意識到自身的現實處境,揭示出被慣常的視角所掩蓋的社會真實。啟示人們探索驚奇背后對自身所處的社會現實的再認識。
布萊希特在《四川好人》中,從“疏離”的歷史化角度,突破時空的限制,塑造了一個個性格不斷悖立的人物形象,在舞臺上他將主人公五次在善良的沈黛和惡毒的隋大之間變換身份,從人性多視角的觀照中消解了“好人”原本固定的意義,對“好人”進行反思和質疑。
從觀者的角度看,這種反思和質疑開啟了觀眾與演員之間的對話。觀眾所面對的是一個開放性的話語結構,這種話語結構倡導一種對話性的交流方式,反對獨語式的話語霸權,將文本的意義生成置于雙方平等交流的基礎之上。“觀眾和演員共同處在一個有著特定時間、空間的戲劇‘場里,形成了一個情感和心理的動力循環系統。”觀眾會思考是什么社會原因造成了主人公如此多變的性格,而不是像寫實戲劇那樣使觀眾麻醉在劇情中,喪失了理智的思考。
“觀眾能夠創造出一種精神上的共鳴,他們一方面接受我們的思想感情,一方面又像共鳴器一樣,把自己活生生的人的情感反應給我們。”這種雙向性的交流、對話使觀演關系處于一種共同的空間。
小結
“假定性”的舞臺藝術,將藝術與生活的距離表現了出來。但是一味地假定會忽視戲劇客觀存在的文化環境,觀眾普遍的審美習慣和鑒賞心理。超出了觀眾理解力的合理限度,還會造成觀眾接受的中斷。舞臺形象信息也會喪失展現的意義,也會失去新鮮的間離效果,“不可能也不會將觀眾帶人觀察的‘營火地,而走進的只是逃亡者的‘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