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海波 高麗麗
摘要:論文詳細地分析了《論語》的四個譯本中出現的由于語言理解不足和文化缺失引起的文化誤讀現象,詮釋了文化誤讀這一概念,對比了中外文化差異現象,指出在翻譯過程中誤讀是不可避免的。
關鍵詞:文化誤讀;《論語》英譯;先結構
不同時代的人們隨著時間的推移會對同一作品進行不同的解讀,并從中得到不同的啟迪,正是這種闡釋和接受的不確定性給文學作品的復譯帶來了生命力;同樣,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們自然有著不同的“先結構”,他們對同一部文學作品的理解就可能不同于原語文化的讀者。這些都給“文化誤讀”提供了理據。“文化誤讀”顧名思義就是“不同于原語文化讀者理解的誤讀”(曹順慶等2005),即沒有按照原語的語言習慣或是不符合原語的文化背景,沒有忠實地表達出原文的意義。
由于兩種語言文化之間的轉換問題多樣化,如譯者對原文的理解能力,其中包括譯者對原語語法的理解以及對作品文學性的理解等,所以幾乎任何翻譯都避免不了會出現誤讀誤譯。理雅各、韋利、龐德以及安樂哲和羅斯文這四位處于不同時代、不同背景的譯者對《論語》做出了自己不同的闡釋,當然也不可避免地出現了對原著的誤讀。
1、語言理解不足造成的誤讀
1)詞義理解不足
以書中的數字“三”的翻譯為例。據楊注(楊伯峻1980)講,在古代,“三”、“九”等字一般表示次數多,不要著實地去對待,例如“三思而后行”(5.20)、“三嗅而作”(10.27)等句中的數字均是“多次”的意思,與具體的數字無關。但四位譯者卻都將其翻譯成了“three”或“thrice”。
例1:原文:……鞠躬如也,……色勃如也。足躩如也……(10.4)
理譯:…he seemed to bend his body…his countenance appeared to change, and his legs to bend under him…
韋譯:…he seems to shrink into himself… a look of confusion comes over his face, his legs seem to give way under him…
龐譯:…he hunched up like a ball…his expression changed and his legs seemed to flex…
安&羅譯:…he would bowforwardfromthewaist…his countenance would change visibly,his legs would bend…
這里出現的“鞠躬”指稱意義是“曲身彎腰”。此處應取其蘊涵意義,即表示“謹慎恭敬的樣子”。以上翻譯均只譯出了指稱意義:“色勃”并不表示“臉色變化”,而是意為“面色矜持莊重”:“躩,速貌也”(楊伯峻1980),表示“腳步也快了起來”,四位譯者的翻譯似為不妥,略顯以辭害義。
2)句法理解不足
南朝劉勰曾指出漢語句式的特點是“積字成句,積句成章”,這個特點在古漢語,尤其在《論語》中體現得更為突出。我們知道漢語重意合,有的句子往往只是詞語的迭加,卻表達很深刻的意義,常以排比句、復疊句等形式出現:并且常使用語氣助詞等虛詞來彌補漢語缺少詞形變化的語言特點。用以構成感嘆句和反問句等句式。而英語則重形合,講究形式上的連貫,虛詞的用法有限。英漢句式的不同特點給譯者正確理解原文本句法帶來了很大難度,難免會有所誤讀。
例2:原文:子曰:“默而識之,學而不厭,誨而不倦,何有于我哉?”(7.2)
理譯:The Master said,"The silent treasuring up of knowledge; learning without satiety; and instructing others without being wearied:—which one of these things belongs to me?"
韋譯:The Master said, I have listened in silence and noted what was said, I have never grown tired of learning or wearied of teaching others what I have learnt. These at least are merits which I can confidently claim.
龐譯:He said: Like a dog by a spent camp-fire (i.e.,silent or dark) remembering, studying and not satiate[pictogrammically same dog under shelter…], teaching others without being weary, how can these things apply to me?
安&譯:The Master said,"To quietly persevere in storing up what is learned, to continue studying without respite, to instruct others without growing weary-is this not me?"
“何有于我哉”在這里是一個反問句,是孔子在謙虛地自問自省,意思是“(以上)這些事情我都做到了哪些呢”,這是古漢語中常用到的一種句式。理譯基本上譯出了這個意思,只是他用了表示狀態的動詞“belong”,和原文中的動態化似有不合。韋譯此處顯然有些文不對題。龐譯為“這些事情怎么能適用于我呢”與原文的謙虛語氣與含義相去甚遠。安&羅譯雖有些反問語氣,但意思卻翻譯錯了。
再看“默而識之,學而不厭,誨而不倦”這三個平行結構的翻譯。它們結構工整,字數相同,朗朗上口,是由三個動詞短語構成的句型,在譯語中保持這種結構相當不易。理譯和龐譯均用動名詞結構譯之,形式上卻不整齊:韋譯用句子譯動詞短語,還將后兩句合并。形式上的誤讀在所難免。只有安&羅譯用了三個整齊的動詞不定式,與原文結構最為相似。
2、文化缺失引起的誤讀
譯者首先是原作的特殊讀者,而后才是譯作的創作者。譯者的文化前結構(即理解前已有的傳統的思想文化范疇)導致了他對異語文學作品的“誤讀”。譯者由于受到自身文化先結構的影響,對本民族文化所沒有的文化意象就容易產生誤讀,從而創作出不同于原語內涵的譯文。
以“子擊磬于衛”(14,39)為例。根據《現代漢語詞典》上的解釋,“磬”是中國古代特有的打擊樂器,形狀像曲尺,用玉或石制成;《說文解字》釋為“樂石也”。理譯和龐譯均以“musical atone”譯之,略顯泛化。韋譯和安&羅譯將其譯為“stone-chimes”,與“編鐘”(chime:set of tuned bells)的形象又混淆了。
再比如堯曰篇中“帝”的翻譯。根據上下文,“帝”在這里指“老天爺”,是在向上蒼禱告,有“heaven”之意。理譯和韋譯均將其譯成了“God”,而古代中國人不知道西方上帝的存在:龐譯和安&羅譯也曲解了原文的含義。
3、結束語
由于典籍作品年代久遠。歷代注疏頗多,譯者的前理解各有不同,在翻譯過程中不同的譯者對同一部作品難免會產生不同的理解,乃至誤讀誤譯。只要譯文在整體上不改變原文的風格和內涵,少量的誤讀誤譯還是允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