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斗

李重遠風流倜儻，英氣逼人。讀研時便是一位學術權威的得意弟子，在國家級學術刊物上發(fā)表過幾篇重量級論文。剛一跨入大學校門，便被推上教學第一線，登上大一授課講臺。

他步入教室，嘈雜的人聲立即平息下來。他穩(wěn)步走上講臺寫上自己的名字，字體清秀遒勁，引來一陣小聲的贊嘆。他拿起花名冊說，第一次給同學們上課，先熟悉一下。他開始點名。答“到”的聲音有的高亢嘹亮，有的氣如游絲。他不記得是叫第幾個學生，當這個學生用渾厚的嗓音答了一聲“到”時，引起底下學生一片嘩然，有的開懷大笑，有的竊竊私語……他的臉紅了，他仔細看了一下花名冊，這個學生叫趙銘，沒有讀錯啊!他又重念了一遍，那個學生再次答了一聲“到”以后還是引來一片笑聲。百十號學生，他沒有注意到這個叫趙銘的是誰。

當他第二次步入這個教室登上這個講臺時，他照舊一上來先點名。和上次一樣，他喊到趙銘，仍然是那個混厚的聲音答了一聲“到”以后還是引來一片笑聲，他抬起頭來想認識一下這個叫趙銘的同學，不料聲音早就消逝了。

第三次仍然如此。這回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讀大四時，學生經(jīng)常這么干。

第四次李重遠改變了方式。他讓趙銘站起來。這是個胖乎乎的男孩，挺憨厚的樣子，前幾次上課從沒有見過。“好，趙銘同學，下課以后請你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李重遠將趙銘領到一座宿舍樓下指著地上的一袋大米說，我家住在五樓，請你幫我把它扛上去。

趙銘走出樓洞時上氣不接下氣，出了一身臭汗，一回到教室便高門大嗓地嚷道：“以后我要是沒來上課，誰替我喊‘到’誰就替我扛大米去……”把同學們逗樂了。

李重遠原本想懲罰一下替趙銘喊“到”的同學，沒想到幫他扛大米的是真趙銘——那天湊巧他來上課了。★

(一棵松摘自《小小說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