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議當今社會的藝術語言

張閩敏

[摘要] 藝術語言在社會生活中體現(xiàn)著人文精神,是特殊語境下的特殊言語形式,從其語言組合和結構形式上來分析,藝術語言是對常規(guī)語言的超脫、違背、反叛和夸張。本文闡述了文學作品中的藝術語言,口頭中的藝術語言和影視、舞臺作品中的藝術語言。

[關鍵詞] 藝術語言 修辭偏離 常規(guī)語言

藝術語言,也叫變異語言。藝術語言在社會生活中體現(xiàn)著人文精神,是特殊語境下的特殊言語形式,從其語言組合和結構形式上來分析,藝術語言是對常規(guī)語言的超脫、違背、反叛和夸張,是偏離傳統(tǒng)語法和科學語言的語言。

一、文學作品中的藝術語言

1.以“活用”為手段,折射語言的魅力

在語法中,詞是語言中最小的能夠獨立運用的語言單位,也是構成短語和句子的備用單位。詞也可以臨時改變詞性,這就是活用。活用就屬于藝術語言的范疇。例如,名詞活用為形容詞、形容詞活用為名詞、名詞活用為動詞、形容詞活用為動詞、代詞活用為動詞。例如:“狗”就是一個典型的名詞,有時也用“犬”字替代。但在著名小說家、文學家、戲劇家老舍的作品《離婚》中,有這么一段文字“小趙心里更打了鼓,老李不但不傻,而且確實厲害。同時,他要是和所長有一腿的話,我不是收拾他,就得狗著他點,先狗他一下試試。”在這段話中,“狗”卻帶了賓語“他”而轉為動詞。對于“狗”的闡釋只能從詞或短語的層面來看,便可以將“狗他”看作是動賓關系的變異搭配。我們再看動賓變異搭配,例如:著名少數(shù)民族詩人魯若迪基的作品《開滿鮮花的草地》中一段“當天空閃爍愛的誓言,駿馬眼里,兩條眠著的蛇,讓大地的心臟,停止了跳動”。“閃爍”一般與名詞搭配,例如“珠寶、星星”等。“誓言”一般與形容詞搭配,例如“永恒、堅定”等,“閃爍”和“誓言”搭配方面,其實在語義上是互不相容的,但在這首詩里,“閃爍”和“愛的誓言”的搭配就是變異的動賓搭配。在詩里面“閃爍”是動詞,而“愛的誓言”系名詞,非常符合動詞和名詞構成動賓關系的語法規(guī)則。由此,我們可以看出詞類活用可以有效折射出語言的魅力,也可以讓受眾深深體會到漢語言的博大精深。

2.以“組合”為形式,放大語言的活力

就正常語法理論而言,短語在語法形式上是能夠相互搭配的,例如:定中短語,一般定語由名詞、動詞、形容詞、代詞等來充當,中心語是由名詞充當,它們之間在語法的形式上是能夠搭配的,但是意義上不一定搭配。例如:在詩壇前輩馬瑞麟的作品《潑水節(jié)》中,有這么一段“濕淋淋的笑聲,在濕淋淋的陽光中,編織著濕淋淋的夢”。在這里,“濕淋淋”是形容詞,“笑聲”是名詞,“濕淋淋的笑聲”在形式上是完全可以搭配的,而在語義上,“濕淋淋”一般與名詞搭配,例如“物品、東西”等,“笑聲”一般與形容詞搭配,例如“愉快、朗朗”等,“濕淋淋”和“笑聲”在語義上是互不相容的。動賓短語、主謂短語、偏正短語和動補短語中既有語義的溶合搭配,也有語義的不溶合搭配,也會存在于藝術語言中。例如:在孫少文的作品《草原上的小姑娘》中,有這么一段文字“她輕快的腳步,踩疼我的目光。”“踩疼”和“我的目光”是動詞性結構和名詞性結構的相互搭配,這在語法上符合規(guī)則,但在語義上是不相溶合的,這就是屬于藝術語言的范疇。又如“美得難受”,在這里“美”就是形容詞作中心語,“難受”就是形容詞作補語,語法上可以搭配,語義上不相溶合,這也是屬于藝術語言的范疇。這種以“組合”為形式藝術語言,放大了漢語言的活力。現(xiàn)代很多文字作品,都采用這種形式進行創(chuàng)作。

3.以“設喻”為武器,激發(fā)語言的韻力

在文學作品中,有時一個精巧的設喻,能帶來意想不到的文學效果,讓讀者為之一振,作者想要表達的情感,受眾一下子就可以輕松領悟。當然,設喻也有老套與新奇、平常與巧妙之分,只有追求新奇與巧妙,才能造成作者與讀者共同想要的文學感覺。例如:在老舍的作品《四世同堂》中,就有這么個情節(jié):有這么一個肥胖女人叫大赤包,在大赤包看來中國肯定是不行了,日本人一定會完全霸占中國,于是,她就極力慫恿丈夫冠曉荷出來做官為日本人效力。因為,她感到,目前,這個時候正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她得意洋洋地對冠曉荷說:“冠曉荷,你聽見沒有?雖然我是個老娘們,我的見識可不比你們男人低!把膽子壯起來,別錯過了機會!”冠曉荷愣了一小會兒,然后微笑了一下:“你說的對!你簡直是會思想的坦克車!”我們尊敬的老舍先生用“坦克車”這個又粗又笨又重實的家伙來比喻大赤包真是入本三分、惟妙惟肖,但如果直接說“大赤包是坦克車”在這里就不倫不類,也毫無幽默之感。而老舍把比喻體確定為“會思想的坦克車”,就使語言具有藝術性了,這種藝術性產(chǎn)生于“會思想”和“坦克車”之間強烈的反差中,從而生動鮮明、窮形盡相地揭露了大赤包處心積慮賣國求榮的丑惡可憎形象。

二、口頭中的藝術語言

口頭語言是指音和義的結合,是以說和聽為傳播方式的有聲語言。人類在生產(chǎn)生活和實踐過程中都離不開口頭語言,口頭語言也是人類溝通、交流的重要媒介。講求藝術化的口頭語言,用輕松、幽默的語言來表達所思所想所感所悟,已經(jīng)是現(xiàn)代人交際、交流的一種潮流!

1.以自我解嘲凸現(xiàn)口頭語言藝術

以自我解嘲的方式來調侃式說話,可以讓別人自然、輕松地接納自己、接納自己所講的話。但用自我解嘲的方式進行口語表達,一定要綜合考量時間、地點、場合、對象以及言辭的分量等,否則難免會弄巧成拙,招惹是非。在現(xiàn)代社會,自我解嘲也是一種自信的表現(xiàn)。例如:有個男生長相實在是不起眼,進了高中第一天他就如此自我介紹,藝術化的口語表達給大家?guī)須g笑,他這樣說:“各位同學,實在對不起,因為我長得很抱歉。曾經(jīng)有位同學這樣對我說,長成這個樣子固然不是你的錯,但是你常常跑出來嚇人就是你的不對了。”其自我解嘲的藝術化語言,令全班同學大笑不已。另一位長相相對平庸的女生也不甘人后,很大方地自我解嘲道:“雖然我長得不怎么美麗動人,甚至有點丑,但是我設備齊全,各就各位。”她的特色語言給大家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2.以善于聯(lián)系凸現(xiàn)口頭語言藝術

口語的藝術化表達是一門學問。善于藝術化口語表達的人可以用開朗的心態(tài)去直面人生,去化解人際關系的疙瘩,去改善生活和工作上的壓力,既給別人留下親切的感受,拉近彼此的距離,又給自己以近乎完美的形象表現(xiàn)。例:筆者的兩位朋友去餐廳吃飯,點了一道美其名曰“螞蟻上樹”的菜,其實就是肉末炒粉絲。等到上菜時,一看光有粉絲,肉末基本上是若隱若現(xiàn)、寥寥無幾,一位朋友馬上就對服務員說:“這菜叫什么名字?”服務答:“螞蟻上樹。”朋友再說:“那為什么只見樹不見螞蟻?”服務小姐頓時語塞,坐在對面的另一位朋友馬上接過話說:“是不是螞蟻還沒爬上來呢。看看有沒有爬得快點的螞蟻,給我們換一下?”服務員見到了有個臺階下了,立刻就答道:“有,請稍等。”

3.以融入感情凸現(xiàn)口頭語言藝術

隨著社會的進步,受教育程度的提高,藝術化的口語表達也越來越普及。時不時總能聽到許許多多極具藝術性、富有哲理和智慧、飽含風趣的話,總能給人如沐春風、如飲甘露的感覺。其實,藝術化的口語也不是生來就有、就會的,有許多都是后天逐漸培養(yǎng)的。藝術化的口語其實就是一種對生活的積累、提煉、夸張和縮小,同時,也是對生活哲理的挖掘,關鍵是要將感情真真切切地融入字里行間,因為藝術語言也是為情造語,反映的就是生活的內涵。

三、影視、舞臺作品中的藝術語言

影視、舞臺作品既是表演藝術,又是語言藝術,其別具一格的語言更是讓受眾眼前一亮。有許多經(jīng)典的影視、舞臺作品語言都成了社會上的流行語,從語言學角度分析,主要在于它大量運用了修辭學中的偏離理論,使語言偏離人們所習慣的軌道,偏離人們慣有的思維模式,所以能夠產(chǎn)生積極的修辭效果。

1.偏離常規(guī),以幽默效果增添藝術感染力

在影視、舞臺作品中,為了凸現(xiàn)幽默效果,增添藝術感染力,會采用偏離常規(guī)的表演語言,這類的表演語言中所表現(xiàn)的事在現(xiàn)實世界中是不會發(fā)生的,也就是說語言世界表現(xiàn)出來的同現(xiàn)實世界是不一致的。詞語之間的搭配是偏離常規(guī)的,不符合事實,是不真實的,不合乎常識的,但是正是由于這種詞語搭配語義規(guī)則的偏離,才讓受觀感受到幽默效果,也增添藝術感染力。例如,春晚小品《拜年》中的一句話,“耗子給貓當三陪——賺錢不要命。”小品《公雞下蛋》中的兩句話,“雞先笑了。”“當時這個雞——心里特別矛盾。”如果這些臺語都是按照正常邏輯來講述,就不會讓人捧腹大笑,用目不忘。正是由于這些話在沒有合理的解釋的情況下就是偏離了常規(guī),其舞臺效果就大大提高了。因為,耗子絕對不會當三陪,雞也不會笑,當然更不會心里矛盾。但是上述這些話在作品特定的故事情境中都能找到合理的解釋,所以,正是由于現(xiàn)實和作品反差巨大,才具有特別的藝術魅力,才令人感到新鮮、搞笑。

2.偏離順序,以修辭效果增添語言震撼力

在影視、舞臺作品中,為了凸現(xiàn)修辭效果,增添語言震撼力,會采用偏離順序的表演語言,這類的表演語言都偏離了正常的搭配順序,在日常生活中或學生寫作當中一般被歸入語病的范疇,但在影視、舞臺作品特定的語境中,就變得合乎情理又富有語言震撼力。例如,在小品《我想有個家》是的一句話,“我叫不緊張。”再如,《鐘點工》中的一句話,“哎呀媽呀,這小聲兒挺甜啊,含糖量挺高啊,最起碼四個加號。你就再陪我嘮10塊錢兒的”。在這里“不緊張”顯然是演員為搞笑、逗樂受眾故意運用的口誤,叫什么名,其他大家都知道“叫”的后邊應該跟什么內容,在正常情況沒有人叫不緊張,這里顯然違背了正常的語義搭配規(guī)則,但正是這種違反恰到好處地表達了小品人物的心理狀態(tài)。用“含糖量”修飾“小聲兒”,“嘮嗑”用錢來衡量,對照正統(tǒng)的語法、科學的語序,這些顯然都是錯誤的,但是舞臺上特定的環(huán)境中,顯現(xiàn)的是語言的藝術性,增添的是語言震撼力。

3.偏離協(xié)調,以變異效果增添語言戰(zhàn)斗力

在影視、舞臺作品中,為了凸現(xiàn)變異效果,增添語言戰(zhàn)斗力,會采用偏離協(xié)調的表演語言,這類語言更多的依賴了說話者的聯(lián)想,當受眾意識到這種不和諧性時,就會體會到語言的藝術性,就會爆發(fā)出會意的笑。例如,在電影《非誠勿擾》中,有這么個對話片段:由徐若瑄扮演的相親者說:你不是說你不在乎孩子是不是親生的嗎?由葛優(yōu)扮演的秦奮道:孤兒我是可以認可的,但是父母雙全就是另一回事了,寶馬車頭放一個奔馳的標,恐怕不太合適。相親者再說:能開不就行嗎?秦奮再道:可要是出了故障,奔馳的零件配不上,寶馬又不管修……眾所周知,寶馬和奔馳都是頂級車,也是不同品牌的車,將寶馬的車頭放上奔馳的標志,肯定是不協(xié)調、不和諧的,這種不協(xié)調、不和諧映射到人,就是相親者腹中的孩子與秦奮沒有血緣關系,沒有血緣關系的父子也不太協(xié)調、不和諧的。秦奮用寶馬和奔馳的關系來說明自己對相親者的態(tài)度,當受眾者意識到這種不和諧性時,就會深深體味到這種偏離協(xié)調的語言的意義,而語言的戰(zhàn)斗力也由此大大增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