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08年底,第十一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第六次會議對《專利法》進行了第三次修改。然而筆者研究目前的經濟法熱點問題,發現關于技術標準和知識產權保護的問題并沒有得到直接的解決。對此,筆者從知識產權視角入手,意圖解決知識產權與技術標準交叉時所產生的問題。
[關鍵詞]技術標準 知識產權 強制許可 公共利益
作者簡介:熊慶云(1984-),女,中國計量學院經濟法研究生。
國際貿易日益頻繁的今天,國際經濟競爭也愈演愈烈,競爭的陣地也由原始的資本競爭轉向了技術競爭,而這種技術競爭的實質就是知識產權的競爭。知識產權改變了過去單純地轉讓、許可,而滲透到技術標準中,一種稱之為“專利性技術標準”的“技術標準”成為知識產權的一種新形態。如果在標準中隱含知識產權的情況下繼續過度強調對知識產權的保護很可能就會導致對知識產權的濫用,由此可能會產生了一系列的競爭阻礙問題,嚴重者甚至會導致產業的壟斷。因此,本文借鑒了知識產權中特殊的強制許可制度,并對含知識產權的技術標準特殊強制許可問題進行探討。
一、含知識產權的技術標準保護問題分析
傳統觀念認為技術標準與知識產權沒有聯系。標準技術是公眾所熟悉的、成熟的、通用的、無償使用的技術,它追求普遍適用、公開的性能,并且強調行業的廣泛應用。而知識產權則是專用的,并且是有償使用的,知識產權作為智力成果獲得推廣應用的前提是獲得許可,不允許未經授權而廣泛應用。早期各類技術標準的研究機構盡可能地避免將知識產權帶入標準,并不要求保護含知識產權的技術標準。但是隨著科技水平的發展,法治概念的推廣,高新技術的研發者和改進者逐漸擁有了知識產權保護意識,所研究出的科技成果也幾乎被知識產權逐漸覆蓋。技術標準制定機構不得不與專利權人協商,試圖將知識產權作為標準技術使用,并且支付專利費用。
目前技術標準的設立主要集中在高新技術產業領域,對絕大多數技術標準體系而言,知識產權是技術標準的核心。而知識產權是一種私權利,是一種受法律保護的壟斷權。擁有知識產權的主體利用知識產權的獨占性和通過知識產權許可使用收費使自己的利益最大化。當技術標準和知識產權結合后,一方面,知識產權能夠借助技術標準的公開性和普遍適用性得到更廣泛的應用,使其合法壟斷性由局部范圍擴展至技術標準普遍適用的范圍,尤其是國際技術標準使知識產權壟斷性從一國上升到國際層面的壟斷性。另一方面,技術標準在知識產權的保護下實現了事實上的壟斷。知識產權使標準制定主體得以操控標準從而占據壟斷地位。由于知識產權擁有地域性和排他性的特點,一旦以知識產權為核心的技術標準得到普及,就會形成一定的技術和市場壟斷。含有知識產權的技術標準一方面可以促進標準制定主體貿易競爭力的提高,另一方面又可能產生技術標準中知識產權的濫用。作為一種私權并致力于保護個人利益的知識產權與代表公益并致力于追求公眾利益的技術標準相結合已經成為經濟發展的必然趨勢,二者的結合給予標準制定主體和知知識產權權利人帶來極大利益的同時必然會產生矛盾與沖突,其主要表現為代表私人利益的知識產權和代表公共利益的技術標準之間的沖突。例如國際貿易活動中,某些公司利用技術標準形成的壟斷地位在國際貿易中獲取高額利潤的同時,可能已經破壞了正常情況下的市場競爭秩序。因為知識產權作為合法的壟斷權,其正當行使必然受到法律的保護。但是一旦含有知識產權的技術標準被濫用,也可能會打破知識產權的壟斷性與技術標準的公益性之間的平衡,對自由公平的競爭秩序造成破壞。
如上分析知識產權和技術標準在價值取向上的沖突容易導致知識產權的濫用,從而造成對公眾利益的損害,因此我們在注意技術標準的知識產權保護問題的同時,也要注意防止技術標準的知識產權的濫用。而協調好二者之間關系,我們可以從知識產權現有理論入手,使用知識產權特殊許可制度來協調技術標準的知識產權使用過程中出現的問題。
二、強制許可的可行性分析
強制許可在理論上的合理性在于知識產權制度本身的設計存一定程度的利益沖突。其根源就在于知識產權是一種近乎絕對的財產權,具有壟斷的性質,而這種壟斷在其初期完全排斥了其它任何人的權利(包括公共利益),這種利益沖突通過知識產權制度自身的調整來獲得最終解決是不現實的,甚至長期這樣下去還有可能使這種沖突加劇。強制許可制度的設計實質上就是知識產權制度的一種自我協調與對知識產權專有權一定程度上的限制。我國學者王曉曄曾指出:“一個知識產權成為標準的情況下,權利人得在公平合理條件下向所有潛在的市場進入者開放其技術;在權利人無正當理由拒絕許可或不以公平條件實施許可的情況下,知識產權有可能被實施強制許可。”[1]如此看來,強制許可也可應用到技術標準問題當中。其可行性原因如下:
(一)有助于公共利益保護
知識產權作為一種激勵機制,其目的就是要使權利人收回創造成本,由智力成果的創造者享有的同時,社會公眾對之也有合法的利益,知識產品最終具有成為人類共同財富的特點。而同時知識產權的權利限制與知識產品的社會屬性直接相關,知識產品的產生具有雙重性:一方面它是創造者個人創造性勞動的產物,它凝結了創造者的心血,是一種獨立思考的結果;另一方面它的創造也離不開對前人已有的知識的借鑒、吸收,具有在內容上的繼受性和時間上的繼承性。因此從第二個意義上看,知識財富本質上是人類共有的。因此為了保障社會對對新創造的智力成果的使用以及為后人繼續創造智力成果做鋪墊,對知識產權進行適當的限制就成為了必要。換一個角度說,知識產權的權利限制是為了社會公共利益而對智力成果在一定程度上限制其專有性。
在公共生活中,人們為了更好的享受權利和利益,政府便成為人們實現這一目的而選擇的一個理性工具,因此無論是實現公共利益還是保護個人利益都是其不可推卸的責任。公共利益要求多數人的利益高于個人利益,任何一個公民都應當為了全社會的共同利益而放棄個人私利。在知識產權法律文化中,人們一般不將知識產權制度定位于個人主義目標,而是將知識產權的正當性明確為通過賦予知識產品創造者以專有權來鼓勵發明創造既要生產鼓勵生產更多創新性的社會商品,又要保障作者、發明者個人的自然權利,鼓勵繼續創新。這清楚地顯示出知識產權的公共利益屬性和與技術標準保障公共利益目標在一定程度上是吻合的。只有實現了公共利益的前提下才能更好的實現個人利益,實現公共利益是確立知識產權專有性的重要保障。
技術標準是由前人經過努力、無數次的實驗思考而制定出來,其本質作用是提供行業技術規范、保證工業產品的通用性和互換性、提高社會經濟運行的效益,這也就說明了技術標準有助于公共利益。尤其是在全球化的今天,單純地將這種公共利益至于不顧的行為也將受到道德的譴責,法律作為道德的最低底線也是時候該為公眾說些什么了!
(二)有助于效益最大化
專利權人追求效益是他享有專利權最根本的動因,正是這種權利在一定范圍內限制了競爭,壟斷性的專利權對專利權人而言創造的價值是不言而喻的。技術標準也有類似的屬性,如果技術標準制定者利用這種壟斷地位或支配地位實施非法限制競爭的行為,那么這種對合法壟斷權的不正當行使行為就違背了公平競爭的原則,會構成對技術標準的濫用。當前在某些產業中,技術標準的濫用成為遏制創新的途徑并且高額的使用費也使我國的企業苦不堪言,這將直接影響相關產業的健康發展,威脅國家經濟安全,損害我國的國家利益。
技術標準同專利權一樣,其客體本質是信息,它具有公共性和社會共同財富屬性,這就使技術標準具有公益屬性。滿足社會公眾對知識產品的需求可以促進科學技術向生產領域轉化,這有利于生產技術的傳播,形成對知識的普及,創造更大的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同時為后續的更為嚴格的技術標準研究提供豐富的公共信息資源,降低了后續研究的成本與費用。這樣不僅激發了生產企業再創造的動力,又使社會公眾能在支付一定費用的前提下使用公認的先進的生產技術,達到社會整體效益的最大化,滿足了社會公眾利用智力成果的合理要求。
技術標準在生產加工環節的作用是使復雜的技術趨于簡化,從多樣化到統一,從無序到有序,大大提高了生產加工的效率。目前我國在由勞動密集型向技術型轉型的過程中,技術標準的推廣使用可以繼續保持以往人力資源所帶來的效率,況且也有助于在此基礎上做進一步的實際生產操作實驗,有助于進一步為后續的技術標準提供豐富的經驗,進而降低后續的研究成本。而且技術標準的推廣,更重要的是改進的技術標準有節約資源或者更有助于人體安全的作用。
三、技術標準強制許可需要注意的問題
(一)平衡公共利益與個人利益
關于公共利益內涵的界定問題是知識產權在理論與實踐中面臨的一大難題,只有真正明確“公共利益”的概念和范疇,并且制定具有可操作性的規范性文件,才是更有意義的現實性探索。所謂“公共利益”是指凌駕于社會之上的,形式上或實質上的全體社會成員的共同利益。而“個人利益”是單個社會成員所具有的各種利益,包括自身的特殊利益和所分享的公共利益。它們之間的關系是一種對立統一關系。[2]
我們不能無限制地強調公共利益的作用,我們也必須正視個人利益的積極作用。特別是在市場經濟時代,對個人利益的尊重更是市場有效運作前提與基礎,對個人利益的尊重是市場經濟發展的原動力。從哲學的角度看,在市場中大行其道的就是個體的個性與才能,因為只有特殊性才有交易的必要。市場要運行,就需要保護這種特殊性,而對個人利益的保護恰恰契合了對市場主體這種深層次特性的尊重,從而成為市場發展與有效運轉的一個內在動力。相反,如果完全否認個人利益,市場則將無法運轉。因此,在對技術標準強制許可的時候,我們必須拿捏好這個度:即公共利益“前進”和個人利益“后退”的一個“度”。對此筆者認為政府在公共利益決策中主導話語權,如果公民的發言和知情權得不到保護,只能被動執行“決定”,那么所謂的公共利益只是政府、被許可人眼中的“利益”,因此有必要“度”行使進行考量,完善監督機制和責任機制,擴大公民參與范圍。根據利益平衡的原則,在為公共利益目的適用相應措施時,應當注意對專利權人利益的維護,既要符合程序的正當性,又要維護專利權人的經濟利益,合理的使用費是不可少的。而且專利權人覺得權利受到侵害,可以提前行政復議或者行政訴訟。
涉及到許可所有的利益相關者,在充分掌握信息的前提下,對于強制許可是否合理、是否必要,通過公開和無約束的討論,充分表達意見,集思廣益,并最終通過選票以及協商討論的方式確定許可方案,使得公共利益逐步清晰,公民參與的公共利益界定,也更有利于獲得民眾支持,減少政策阻力。對于政府來說,要科學論證分析強制許可的方案、補償等并向公民充分披露相關信息在民意充分表達的基礎上界定公共利益,協調利益各方。
(二)技術標準的強制許可適用條件
強制許可制度可用于以下兩種標準中的專利濫用行為:一是在法定標準形成過程中,如果某項必要專利的權利人拒絕將其專利納入標準,某些標準化組織的專利政策允許此時啟動專利強制許可程序。當然,標準化組織的專利政策并不具有強制性,因此最終是否頒發強制許可證還需要遵循相關國家《專利法》的規定,由國家專利主管部門行使此項權利。二是在法定標準或事實標準形成以后,如果被標準納入的專利技術的權利人拒絕履行此前合理條件下實施許可的承諾,意圖濫用自己的專利技術構成壟斷或者限制競爭,具備實施條件的申請人在符合相關法律規定條件的情況下可以啟動強制許可程序。也就是說如果企業把技術含有知識產權的技術標準已經作為行業標準時,試圖通過拒絕許可使其他企業無法進入市場,拒絕許可對市場競爭的影響是長期性的,這時就需要通過對技術標準進行強制許可。
我國現行專利法允許在三種情況下啟動強制許可程序:(1)為防止專利權利濫用而依申請給予的強制許可;(2)根據公共利益需要給予的強制許可;(3)根據專利之間相互的從屬關系給予的強制許可。標準中專利的強制許可主要涉及上述第(1)種,在這種情況下頒發強制許可證需要同時具備以下四個條件:①申請人必須具備實施專利的條件;②申請人必須是在合理長的時間內,仍不能獲得這種許可時,才能申請實施強制許可;③申請人必須向國務院專利行政部門提出專利實施強制許可請求及有關證明專利權人沒有允許其實施專利的證明文件;④國務院專利行政部門必須認真審查申請人的申請及有關文件,并應當允許專利人就此陳述意見。因此對技術標準的強制許可必須謹慎。在決定之前,有關主管部門應綜合考慮申請強制許可理由、條件、所涉專利本身的特點、申請人未獲得實施許可的具體情況等各種因素。強制許可決定應載明實施范圍和時間;強制許可理由消除后,強制許可應當馬上支付使用費。需要說的是就專利的強制許可而言,我國《專利法實施細則》規定:“專利權人應當在國務院專利行政部門指定的期限內陳述意見”,筆者認為就技術標準的強制許可則可采用推定方式,如果在合理的條件下不給予許可,那么就是限制競爭的行為。因為已經成為技術標準的專利權具有更大的普適性,而國家授予知識產權的目的是為了創新和推動技術傳播,也就是通過禁止企業間的相互單純模仿來推動技術和產品的研發型的替代性競爭。拒絕許可不利于推動競爭者之間的替代性競爭,無法使企業進行再創新活動,而是出于權利人限制競爭的目的,即阻止競爭者進入市場,這個拒絕許可本身就缺乏重大的合理性和公正性。
結語
隨著經濟全球化和貿易自由化趨勢的加強,知識產權、技術標準已逐漸成為國際經濟活動中的競爭工具,處理好二者之間的沖突,有利于推動我國經濟快速發展。對此我們有必要通過各種手段合法合理地制定競爭戰略,以提高我國在未來經濟貿易中的綜合競爭能力。
參考文獻
[1]王曉曄。與技術標準相關的知識產權強制許可[J]當代法學,2008(9):17
[2]葉必豐。論公共利益與個人利益的辯證關系[J]學術季刊(上海社科院),1997(1):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