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

陳琬紳

她雙手托著腮,眼睛直直地盯著那個字,似乎要從它身上看出些什么似的。

快要開學了,可她的學費還沒有著落,媽媽讓她去向爸爸要,可是……

她滿心無奈,也只得悄悄地走出門去。大街上,被秋風卷起的梧桐葉子像是趴在地上折斷了翅的蝴蝶,她感到一陣寒冷,但她不愿加快步伐。

不知過了幾個世紀的時間,那扇陌生的門還是出現在了她的面前。她緩緩地抬起手,好久,好久,也沒有敲響的勇氣。可是,她的腦海中突然又浮現出了媽媽日夜操勞的身影,媽媽臉上的皺紋也漸漸多了……終于,“咚咚咚——”,她叩響了門。不一會兒,門開了,她一抬頭,看見的是那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女人見她來了,滿臉堆笑地說:“喲,你來了,歡迎,進吧!”隨后又沖樓上喊了一句:“哎,你女兒看你來了!”不一會,爸爸緩緩地從樓上走下來。女兒怯怯地抬起頭,爸爸已經變了,似乎變得年輕了,而且那么時髦。還有,還有爸爸懷里抱著一個小孩兒,讓她感到萬箭穿心。來到樓下,爸爸坐在沙發上,頭也不抬,淡淡地問:“學習怎么樣?”女兒把頭埋得很低,說:“還……還行。”“來干什么?”她心里一顫,聲音小得像蚊子一樣,躊躇不安地說:“快開學了,我媽……”“又是你媽,說,是不是你媽讓你來要錢的?!”爸爸毫不留情地打斷了女兒的話。女兒把頭埋得更低了,輕輕搓著衣角,眼中噙滿了淚水。空氣都凝固了,片刻,爸爸掏出錢,扔在了桌上,什么也沒說,氣呼呼地上樓了。女兒一把抓起桌上的錢,逃也似的一下子沖出了門,只聽身后的女人大聲尖叫:“以后不要再來了!”

她失落地跑到大街上,終于,眼眶里的淚水決堤般地沖破了那道堅強的心理防線。這是爸媽離婚后她第一次哭泣。大街上滿地的黃蝶隨風飄起,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回到家,坐到寫字臺前,她又繼續盯著字典上的那個字,看著看著,字典上忽然開出了兩朵透明的淚花,把那個字的紋絡勾勒得那么清楚——“愛”。可是,在她的字典中,任憑她怎么搜尋,也找不到這個字的真正含義。

點評

這篇小說描寫了主人公的不幸遭遇和心里的悲傷,宣泄了真摯的情感,抨擊了某種人性,感人至深。小說揭露了部分父母的離婚給子女帶來無比痛苦的現象。這無疑是給現實社會敲響了警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