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資格刑在職務犯罪中的運用

張珊珊

摘要本文通過對職務犯罪跟其當前的相應刑罰設置的分析,指出其中的不足,借鑒參考了世界各國和其他地區的相應刑罰設置經驗,討論了資格刑之于職務犯罪的相適應性,必要性和相關的刑罰價值意義。提出了充分利用資格刑的特殊性,豐富資格刑的內容設置,對職務類犯罪適用剝奪其擔任職務的權力的資格刑,從而建立科學有效的適用于職務犯罪的刑罰體系,做到罪責刑相適應,從而達到遏制犯罪和預防犯罪的目的。

關鍵詞資格刑剝奪公職職務犯罪附加刑

中圖分類號:D924.1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9-0592(2009)01-086-02

和很多種其他類型的犯罪一樣,與公職和職權緊密關聯的職務犯罪自古即有,它是一種社會歷史現象,伴隨著國家、職務、法的產生而出現并不斷的進化發展的。歷朝歷代,職務犯罪都被視為危害社會政治經濟生活的毒瘤,皆將其以法的形式固定下來,以法的手段加以懲處遏制,進而維護自己利益和江山社稷的穩固。即使是在當前,我國作為人民當家作主的社會主義國家,職務犯罪也依然不可避免的存在,人民更是痛恨職務犯罪,要求懲治,消滅職務犯罪,以維護自身利益和國家的長治久安。職務犯罪是當前困擾著中國現代化進程的一個突出問題,如何有效地控制職務犯罪,使我們的政府更加公正、廉潔、高效,是當今政治家們面臨的艱巨使命,也是法學家們苦苦思索的重大課題。本文中,筆者將就當前我國的職務犯罪的法定刑加以探討,比較研究并指出其中的不足,提出符合刑罰發展趨勢的刑罰方法,解析重視資格刑適用在職務犯罪中的必要性,切實做到打擊跟預防職務犯罪

的相輔相成。

一、職務犯罪及其刑罰設置

所謂職務犯罪是指國家機關、國有公司、企業事業單位、人民團體工作人員利用職權和職權形成的便利條件實施的違反刑事法律規定,應受刑罰處罰的行為,包括《刑法》規定的“貪污賄賂罪”和“瀆職罪”以及其他應當比照貪污賄賂罪、瀆職罪處罰的犯罪豍。

我國是社會主義國家,國家政治、經濟、司法、文化、教育等管理職能,都是通過國家機關及其工作人員的職務活動來實現的。國家機關和國家工作人員是人民利益的代表,應當依法履行職責,對人民負責,接受人民監督。但是,權力失去監督就會滋生腐敗。作為一種特殊類型的犯罪,職務犯罪是國家工作人員濫用權力、褻瀆權力的表現,是嚴重的腐敗形式。犯罪的基本特征在于其嚴重的社會危害性,職務犯罪自然也不例外,由于其犯罪主體的特殊性,他們都具有一定職務、掌握一定權力,進而具有比一般犯罪更為嚴重,社會危害性更大。它嚴重侵害國家機關的管理職能,影響正常的管理秩序和工作秩序,破壞由此產生的種種社會關系,敗壞政府的威信,損害公眾利益,危害多數人的生命財產安全;造成公共財產的大量流失;腐蝕國家的肌體,危害國家的長治久安。

我國自1997年刑法典將貪污賄賂類犯罪單獨列為一章,規定了上至死刑的嚴厲刑罰,體現了與腐敗作斗爭的堅定決心,為司法機關準確的打擊此類犯罪提供了一定的規范性標準。從現行的立法規定來看,目前我國職務犯罪的刑種主要包括:拘役、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死刑四種主刑和附加刑沒收財產跟選科并處罰金兩種。其中自由刑和生命刑的適用十分廣泛,而財產刑和資格刑的適用則異常狹窄。其相關適用刑種的規定相較一些在和腐敗行為作斗爭并取得了十分顯著的成效的國家和地區的法律規定有著明顯的差距和不足。

新加坡刑罰對受賄罪設置了較輕的刑罰:一般為七年一下監禁或者單處、并處罰金豎。法國刑法典中也規定,對于職務犯罪,處監禁、罰金,還應當禁止擔任公職,或者禁止從事在活動中或活動時實行了犯罪的那種職業性或社會性活動豏。而這些國家跟地區都較好的遏制了相當部分的職務犯罪行為,其刑罰體系的科學性跟罪刑設立的合理性功不可沒,大量而豐富的運用的附加刑尤其是資格刑,在懲治和預防職務犯罪中取得很大的作用,而我國刑罰體系中相關附加刑的規定卻顯得十分粗糙而乏力,這對我們應對很多職務犯罪問題造成了不便。在處理職務犯罪問題上,如何有效的設立科學的刑罰體系,豐富和細化資格刑的設置,值得我們進行深入的分析和學習。

二、資格刑和職務犯罪的相關性

世上不法之事莫過于執法之人自己破壞法律。在我國,國家工作人員是人民的公仆,代表人民行使管理國家事務的權力。如果國家工作人員無視職務要求,濫用職務權力,損害國家或者人民的利益,那么這種權力就變成了一種腐敗的破壞性的力量。歸根結底,職務犯罪是與其職務及職務帶來的權力跟便利條件是分不開的。行為人所擔任的公職是其犯罪的前提條件,利用職務是其必要手段。擔任相當職務和職務犯罪之間的這種密不可分的特殊關系決定了要防止一個人重新犯罪,就必須使之與其職務相分離,只有通過刑法上否定其公職,消除其犯罪的前提條件,才能有效的起到預防職務犯罪的作用。

資格刑是以剝奪一定的資格為特征的刑罰,這種資格通常是指由法律賦予的或者由法律加以確認的,表現為一定的可剝奪的權力的從事某種活動所應具備的條件或者身份等豐。在世界各國的刑罰中,資格刑有作為附加刑適用的,也有作為主刑適用的,總得來看,和我國一樣,很多國家是把資格刑當成一種附加刑來使用,如羅馬尼亞,波蘭,意大利,西班牙,巴西等等。在刑法典中資格刑只是作為基本刑罰也就是主刑的補充而存在的,但是客觀的肯定這一點,絲毫無損于資格刑的意義,相反,有利于我們充分認識資格刑的特點,鞏固其在刑罰體系中的地位豑。

根據我國刑法規定,可以認為,我國主要的資格刑既是剝奪政治權力,我國刑法第五十四條規定,剝奪政治權利是剝奪下列權利:(一)選舉權和被選舉權;(二)言論、出版、集會、結社、游行、示威自由的權利;(三)擔任國家機關職務的權利;(四)擔任國有公司、企業、事業單位和人民團體領導職務的權利。相較于我國刑法中資格刑的相對單薄的內容涵蓋,和直觀尖銳的政治性色彩,世界各國的有關資格刑設置的紛繁具體的內容,系統科學的分類則很值得我們學習和借鑒,總結來說,國外的資格刑主要包括一下方面:剝奪一定的權力;禁止擔任一定的職務;禁止從事一定的職業;禁止駕駛;剝奪親權以及其他民事權力;剝奪國籍等。但是不難看出,兩者在剝奪一定公職和禁止擔任一定職務上,是具有很大的一致性的。這也為我國借鑒適用資格刑對職務犯罪加以懲治跟預防的方法提供了一個基本的平臺。我們也可以將原有的規定較為籠統的資格刑設置分立開來,將剝奪選舉權和被選舉權;剝奪言論、出版、集會、結社、游行、示威自由的權利;擔任國家機關職務的權利;和擔任國有公司、企業、事業單位和人民團體領導職務的權利等分開設置,并加以細化和歸類,以便于對具體犯罪做出處罰時能夠切實貫徹罪刑相適應原則。

我國現行刑法中,對職務類犯罪的處罰,都忽視了附加刑的適用。除了貪污、受賄、單位受賄罪規定了一定的財產刑之外,對于其他的職務犯罪一律都沒有附加刑,更不用提剝奪和禁止擔任公職的資格刑,沒有把對公職的否定(即剝奪其擔任公職的權力)提高的刑法的高度,這不能不說是一種遺憾。

三、職務犯罪適用資格刑的必要性

資格刑由于其剝奪的是特定的“資格”這一獨特的屬性,有著其他刑罰無法取代的優點。即其具有十分明顯的政治上的否定評價作用。對犯罪分子適用任何刑罰,就意味著國家對其犯罪行為做出了嚴厲的否定評價,但是不同刑罰的表現形式卻大不相同。生命刑、自由刑和財產刑的直接效果是剝奪罪犯的生命、自由和財產等權力,政治上的否定評價則是間接體現出來的;而資格刑的最主要內容是剝奪犯罪人的政治權利和已經取得的某種榮譽、頭銜等,側重于從政治上對犯罪人及其行為進行直接否定評價,而不是直接給犯罪人造成某種物質上的損害,這也是資格刑的主要實質內容。就剝奪公職的資格刑來說,它主要是剝奪犯罪人在一定時期內從事公職的資格與行使公權的能力,而并非以懲罰犯罪人或剝奪犯罪人的名譽為目的,而是以此作為一種防患于未然的預防措施豒。此外,自由刑執行完畢后,也不是一定能夠表示犯罪人已經改過遷善、再度適應社會。所以,就社會保安的需要,在一定時期之內剝奪公權,也是符合現代形式政策之基本理論。由此可以看出,作為資格刑的剝奪公職,它具有直接剝奪或限制行為人再犯能力的獨特功能,是其它刑罰所不能取代的獨有特性。

概括來說,提倡對職務犯罪廣泛適用資格刑,具有以下四個方面的原因:

(一)適用資格刑是實施犯罪預防的需要

對職務犯罪的犯罪人處以資格刑,是特殊預防和一般預防的需要。由于職務犯罪的特殊性,該類犯罪中行為人必須將行為與職務聯系起來才能構成犯罪。因而,在刑法上對其公職進行否定,就消除了其犯罪的前提條件,因而可以達到特殊預防的目的。在一般預防方面,也通過剝奪職務資格來加強條件性防范措施,減少犯罪的機遇和條件豓,如果對職務犯罪人的公職資格予以否定,必然在公職人員進行犯罪與不犯罪的抉擇中增加控制犯罪的砝碼,使其在權衡得失時抑制犯罪欲望或更加謹慎地從事公務。所以剝奪職務資格可以對一般公職人員起到警戒作用,以達到防患于未然的效果。

(二)適用資格刑有利于促進廉政建設

通過對其職務資格的剝奪,表明犯罪人不具備或已退化而不具備擔任國家工職人員的條件,從而可以將不符合職務要求的人員從國家公職人員的隊伍中清除出去,純潔了職務人員隊伍,從而有利于國家公職人員隊伍的素質建設。從一定意義上講,對職務犯罪適用資格刑,剝奪犯罪人的職務資格,就是將缺乏或喪失公職條件的國家工作人員從隊伍中肅清,所以也有利于純潔國家公職人員隊伍,促進我國的廉政建設。

(三)對職務犯罪適用資格刑是法制原則的要求

眾所周知,我國的有關法律、法規對一般違法行為規定可以予以開除公職處分,這一定意義上其實是剝奪公職資格的體現。但是對于職務犯罪來說,行政處分顯然是不夠的,國家工作人員在職務活動中濫用職權,以權謀私,觸犯刑律,具有十分嚴重的社會危害性,是當今社會一種嚴重的犯罪類型。對于與之相適應的刑罰規定也要集中的體現刑罰的適應性和嚴肅性。要把剝奪公職提升到刑法的高度加以重視,對于職務犯罪適用剝奪從事一定職業和擔任一定職務資格,并使之與剝奪政治權利的其他內容相配合,就能更加有效控制和預防這類犯罪。

(四)對職務犯罪適用資格刑是真正的罪刑相適應原則的要求

職務犯罪不僅僅是對受害人直接的侵害,而且也是對國家工作人員職務行為公正性和廉潔性的侵犯,是對公職的褻瀆,因而要求在刑法上對其違背職務要求、觸犯刑律的行為進行否定。不論是縱觀歷史,還是參考借鑒當代世界各國,我們都能發現,腐敗并非經濟發展的必然產物,打擊腐敗不一定要以重刑為前提,我國立法司法機關過于相信死刑、無期徒刑的威懾力,不僅未能對受賄罪進行有效控制,還招致了國際上有關人權、死刑等方面問題的非議跟指責,影響了我國法律的形象豔。科學設置刑罰的根本性工作在于建立可靠的打擊跟防范機制,而適用資格刑不失為一種有效手段,它有效的懲罰犯罪人,預防犯罪,維護了國家威信,并純潔公職人員隊伍,職務犯罪的本質是其侵犯了公職隊伍的廉潔性豖,那么資格刑恰恰在一定程度上修補了被侵害的法益。故而只有建立科學合理的刑罰體系,實現罪當其罰,才能真正做到罪行相適應。

四、適用資格刑之于職務犯罪的價值功能

倡導對職務犯罪適用資格刑,有利于建立豐滿充實的資格刑內容體系,科學的規范罪與刑的相適應性,資格刑對于完善我國對于職務犯罪的處罰和預防,具有以下四個方面的價值功能:

(一)資格刑的懲罰功能

應用于職務犯罪的資格刑的適用對象,主要有兩種情況:一是是利用本人的職務從事一定的犯罪活動;二是其所實施的犯罪行為玷污了其所享有的公職。在這兩種情況下,對犯罪人判處其在一定時期內剝奪其公職的刑罰,都具有懲罰的意蘊在內,都能夠充分的體現刑罰的懲罰功能。

(二)資格刑的評價功能,也就是否定功能豗

剝奪擔任公職的權力是對那些利用職務進行違法犯罪活動的行為人予以刑法上的否定,它體現了國家法律對于那些特定的褻瀆其職務所要求的公正廉潔性的犯罪人的否定評價,因而對職務犯罪適用資格刑具有對犯罪人的評價功能。

(三)資格刑的防衛功能

被判處剝奪一定公職的犯罪人,如前所述,往往是利用這種公職進行犯罪。因而,對這種犯罪人判處剝奪公職,則是剝奪了其借以實施犯罪的憑仗和手段,從根本上杜絕了再犯此罪的可能性,從而可以有效地防止其利用其職務實施犯罪活動,所以從這一意義上來說資格刑對于職務犯罪的適用具有社會防衛的功能。

(四)資格刑的威懾功能

資格刑通過對犯罪人公職的否定,達到懲戒效果,對其他具有同樣資格的人能夠起到一定的警戒作用,公職人員如果珍惜自己的職務,就不能去從事與本人的公職不相稱的對于本身公職權力有所損害和褻瀆的違法犯罪活動,否則將被剝奪公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