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合資產管理的法律性質分析

劉靜濤

摘要集合資產管理作為證券公司一項新興的業務,其法律性質對受托人、委托人和托管人都有重大的法律意義,如何界定集合資產管理的法律性質,直接影響到參與主體權利義務界定以及集合計劃的風險承擔。

關鍵詞集合資產管理法律性質

中圖分類號:F275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9-0592(2009)01-274-01

關于集合資產管理合同的法律性質問題,法學界進行了多種角度的探討,主要集中在以下幾種不同的觀點:

一、借貸法律關系說

盡管《資產管理試行辦法》明確規定禁止向客戶作出保證其資產本金不受損失或者取得最低收益的承諾 ,但在集合資產管理計劃的推廣過程中,幾乎每個計劃都會設定一個回報率供投資者參考,使得投資者會產生一種心里預期,即合同期限屆滿后,受托人除了要向委托人返還全部委托資產外,還要按照約定支付接近或高于近報率的固定的收益,其收益通常比銀行的利息高,實際上就是相當于受托人向委托人進行借款融資,期限屆滿后再連本帶利一并歸還委托人。因此,有學者認為這與借款法律關系已經沒有什么實質性區別,對于集合資產管理合同應按照其法律關系的實質將其認定為借款合同 。由于固定收益回報與利息保障極為相似,那么認為這種帶有明顯的資金融通關系的法律行為形成了一種借貸法律關系也在情理之中。但是,集合計劃的運行模式中強制采用第三方托管資金的制度,用巧妙的方式在形式上回避了這種被認定為借貸法律關系的風險。所以,集合資產管理具有某些借貸的特性,但將其定義為借貸,確實在法律形式上,難以自圓其說。

二、合伙法律關系說

由于《資產管理試行辦法》并未禁止集合資產管理計劃受托人以自有資金投入到集合計劃,不少受托人在推出集合計劃時也拿出公司一定限額資金投入集合計劃的“資產池”,擺出誓與委托人“同命運、共榮辱”的姿態。因此,有學者認為集合資產管理合同在合同中約定委托方與受托方共同出資,由受托方進行投資管理,利益共享、風險共擔(或受托人先行承擔風險)已經基本符合了《民法通則》關于合伙的規定,對于此種集合資產管理合同應依據其法律關系的實質將其認定為合伙合同 。盡管合伙法律關系說有其合理性的一面,但無法合理解釋受托人收取集合計劃的管理費、合伙人之間無限責任等問題。

三、委托代理關系說

依據集合資產管理運作的流程分析,多數學者認為集合資產管理實質上是一種委托法律代理關系 。該觀點認為,委托人與托管人簽訂資產管理委托合同,約定委托人將資金委托給受托人,受托人依合同授權投資管理資產,行使資產的投資組合、結算及清算等代理權,受托人不承擔經營損失和風險,代理行為的后果由委托人承擔,委托人對委托財產享有最終權利,并享有在約定的條件出現時取回委托財產的權利。盡管受托人沒有以委托人的名義行使代理權,但受托人的民事行為仍構成顯名的間接代理。出資金委托方和受托方簽訂的集合資產管理合同帶有一定的代理性質,即通過委托形成的代理法律關系。但此觀點的不足也是顯而易見的。根據我國《民法通則》關于代理的規定和《合同法》關于委托合同的規定分析,委托和代理并非同一法律關系,也不存在包含關系,準確的講應該是一種存在交叉的兩種法律關系。依民法原理代理關系基于代理權而存在,獨立于代理人與委托人之間的委任契約;代理人的代理權只能根據委托人的授權行為而產生,至于代理人與委托人之間的契約關系只是授權行為的基礎法律關系,與代理形成沒有必然的因果關系。其所包含的權利義務完全不影響因代理行為所發生的在委托人與第三人之間的權利義務。因此,委托代理制度的重點在于解決代理人與第三人之間的代理行為的法律效力問題,關注的焦點是對人,并非針對財產。盡管本人在委任協議中對代理人的權限予以了限制,但此限制原則上并不產生對第三人的拘束力,不利于對委托人合法權益的保障 。

四、信托說

肯定信托說的學者 認為集合資產管理合同在合同中約定委托人將資產交付給受托人,由受托人以獨立的名義對委托資產進行投資管理。集合計劃合同的內容已經基本符合了《信托法》關于信托的約定:委托人將信托財產交付受托人進行管理,受托人以自己的名義對信托財產管理。因此,對于此種委托理財應該按照其法律關系的實質應將其認定為信托合同。但是,但是持反對意見的學者則認為:投資者的資產并沒有轉移所有權,與信托法律關系有其特定的法律特征,如委托方應將委托財產的所有權轉讓給受托方,信托財產具有法定的獨立性等規定不符。因為委托方僅是將資金存入專門的證券帳戶中,盡管該資金賬戶的操作權將被授予受托方所指定的托管人,但在名義上,資金所有權并沒有轉移,因而,此點與信托關系并不一致。雖然這種資金所有權在名義上并未轉移,但其占有、使用、處分的權能卻實際上已經轉移給受托人所指定的托管人?？梢哉f集合資產管理具有部分信托的特征,但卻不能用信托為集合資產管理定性。

五、綜合型的法律關系說

有人提出集合資產管理合同同時兼有委托、借貸和信托合同的特征,這種特性確實在其適用法律上造成一定程度的困難。因為對有名合同進行解釋是比較容易的,大多數情況下,如果當事人未能表達或未能正確表達其意志,則法律的規定便解釋或補充了當事人的意志,而類似于集合資產管理合同這種無名合同其內容往往比較復雜,很難將之歸于某種或某幾種有名合同的類型,因而造成對其性質的確認變得較為復雜。對這一問題,法國學者將這種合同稱作“混合型合同”,法國在現代立法上也更傾向于通過更詳盡的立法將無名合同變為有名合同。這種立法細化的工作,通常都是最高人民法院以司法解釋的方式來化解法律適用上的矛盾,在集合資產管理合同這一問題上,這一過程也正在進行中。沿著這條思路,我們要擺脫那種必須把新生事物歸于傳統分類的思維定勢,并按照“合同自治”的法學思想來理解集合資產管理的法律關系的性質,從而我們把集合資產管理法律關系稱為綜合型的法律關系 。

綜上,盡管眾多法學學者對集合資產管理的法律性質進行了有益的討論,目前爭論還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