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分析了針砭當代詩歌發展的現狀,認為自從九十年代以來,中國當代詩歌發生了重大的變化,詩歌逐步變得邊緣化;但于此同時,中國詩歌又進入了虛假繁榮的境地,無論是良莠不齊的詩歌出版,還是名目繁多的詩歌評獎,及其魚龍混雜的網絡詩歌創作,都造成了這個時代詩歌的浮躁。
【關鍵詞】虛假繁榮;詩歌評獎;網絡詩歌
試論當代詩歌的虛假繁榮文史縱橫
文史縱橫試論當代詩歌的虛假繁榮
曾經有人發表觀點說,中國過去是、現在是、將來還會是詩歌的泱泱大國。這個觀點或許夸大其辭,但也從另外一個方面說明了詩歌在中國文學史上不可撼動的位置。即便是在詩歌并不景氣的九十年代,詩歌表面也是顯得很繁榮的,有一組數據為證:九十年代國內官方和民間的詩歌刊物加起來大概有將近200種,其中《詩刊》發行量在四萬份左右,《星星》發行量也有三萬份,其中包括很多大學或其它圖書機構的訂閱,可以說,潛在的詩歌讀者是遠遠超過這個數字的。如此純正的詩歌刊物能賣得這么好,還是令對詩歌感覺失望的人多少有點安慰。另外,據不完全統計,九十年代十年中,平均每年大概出版詩集約有500種,發表詩作一百萬首,這還不包括其它渠道發表的以及未發表的,比如各個單位的自辦文學刊物、報紙副刊、各種晚會現場朗誦的,以及眾多的網絡詩歌作品。
盡管九十年代詩歌發行和出版業出現了如此多的令我們欣喜的消息,但我們沉重的心仍得不到緩解,在看到詩歌繁榮的同時,我們也發現了繁榮背后隱藏的虛假。
一、良莠不齊的詩歌、詩集出版
進入九十年代以來,出版事業得以放開,個人或者集體可以自費出版詩集,這樣從一定意義上說,可以讓更多詩人的作品與讀者見面,是有利于詩歌事業的繁榮發展的。但是這種情況也帶來了兩個弊端,出版事業的放開,一方面,它使部分無錢支付高昂出版費用的清貧詩人難以出版作品,部分優秀作品成為抽屜之作;另一方面,它使一部分詩歌因為經濟原因而非藝術原因登上詩歌殿堂。
詩歌與經濟本來是沒有聯系的,但近年來,有些詩報詩刊開始收取版面費用,出版社也動不動向作家索要數目不菲的出版費用,就連有些大學的學報也向詩歌評論家收取版面費。這樣一來,詩歌的發表、出版、評論等各個環節都與錢扯上了關系,詩歌又如何能保持自身的純潔呢?就以編選詩歌為例,我們這么一個文化大國,沒有幾個像樣的詩歌編選家是不行的。但編選詩歌要有幾個條件:首先要態度公正,即要為讀者選好詩。編者不能以詩作為功利目的的直接手段,扎實、沉靜、機智和敏銳的藝術眼光,高尚純粹的品格,富于同情心。但是,當功名和私利一旦和其無一點距離,詩的靈魂就會受到玷污。一旦利欲熏心,心就會變得浮躁,哪還有詩味可言。其次,編選詩必須有一個出版的基礎。比如說有一筆固定的出版費用。為什么出版社怕出詩集,就是怕虧本。這個時候,又是錢戰勝了藝術。
為此,我們在書店的書架上看到了眾多裝訂豪華而內容卻讓人難以卒讀的個人詩集。當我在《詩刊》、《星星》等刊物上看到類似:“為了促進我國詩歌事業的繁榮,由《星星》詩刊和某某出版社聯合出版一套《某某詩集》,有意者請于某某出版社聯系”的廣告的時候,我總在想,如此一個大型詩歌刊物都已墮落到這個地步,在它之下連生存都難以維系的地方詩歌刊物又該是何等的彷徨。
二、名目繁多的詩歌評獎
不可否認,一些水平較高、持平穩重的詩歌評獎大大鼓舞了詩人創作的信念,促進了九十年代詩歌的繁榮,比如劉麗安詩歌獎、《詩刊》的全國優秀詩歌作品獎,以及以《星星》等命名的詩歌作者獎,它們讓我們有足夠的理由相信,在這個詩歌不景氣的今天,我們依然有希望,依然有大批的人關注著詩歌。
但是,回過頭去翻閱當年的詩歌雜志,我們看到了過多的各類詩歌評獎,名目繁多,大有泛濫之勢。很多地方的詩刊、地方作協都紛紛加入了這個行列,又由于這些單位沒有足夠的資金作支撐,導致很多評獎組委早已經變味,墮落成了“要錢花子”。
相信九十年代的詩人和部分文學青年都收到過類似下面的這種獲獎通知:“某某同志,恭喜你的作品獲得本次文學大獎,請您與某年某月去某城市參加頒獎獎會。會費500元。如不參加,將被取消評獎資格。……另外,此次獲獎作品將由知名出版社結集出版,請您將版面費300元匯至……。”當我們的詩人看到類似的評獎,除了感覺憤怒、被欺騙以外,還能有什么感覺呢?作家孫犁對于越發泛濫的文學評獎,曾這樣批評說:“在中國,忽然興起了獎金熱。到現在,幾乎無時無地不在辦文學獎……幾乎成了一種股市,趨之若狂,越來越不可收拾,而其實質,已不可聞矣。”[1]
另外,在一些評獎過程中,人情關系、領導意志已經在影響著評獎結果,為了平衡各方利益關系,主辦方把一些好的作品給評掉了,反而不怎么出色的作品高居榜首,令人憤慨;或者評委不避諱,自己評自己,還有互相交換,你評我,我評你,弄的大家質疑該獎的公正性,連文學圈中的人也對該文學獎提出疑問和發出不屑的聲音,從而使越來越多的文學獎的價值衰退,失去眾人的信任。
三、魚龍混雜的網絡詩歌創作
大概在1993年,詩陽首次使用電腦大量創作詩歌并通過互聯網發表,網絡詩歌誕生,詩陽也成為歷史上第一位中國網絡詩人。詩陽詩歌的發表,促使更多的網絡詩人不斷涌現。1995年,詩陽、魯鳴等人創辦了首份中文網絡詩刊《橄欖樹》,數年后網絡詩人群迅速擴大,到新世紀初,更多的詩歌網站如詩江湖、詩生活、榕樹下等大量出現,網絡每天都盛產數萬首詩作,從詩歌創作數量來說,網絡詩歌進入了詩歌創作的主創時代。網絡這個特殊的傳播渠道一下子改變了原先的詩歌寫作、交流和論辯方式,給詩歌的生存發展開辟了一個全新的天地。
在各大詩歌網站中,泡著一大批詩歌寫作者。他們中,既有被網絡推崇和炒熱的新銳詩人,也有一大批傳統詩人,隨著網絡詩歌的發展壯大,加上網絡的方便快捷等特點,一些官方刊物如《星星》、《詩選刊》、《詩歌月報》也紛紛開辟了自己的詩稿論壇,大大促進了網絡詩歌的發展,且有效改變了網絡詩歌紛亂無秩序的狀態。另外,各大詩歌網站年終也經常推出年度優秀作品或優秀網絡詩人選集等,網絡詩歌與傳統詩歌傳播方式互相影響、共同發展。
但是,由于網絡詩歌自身的特殊原因,網絡詩歌仍存在著重大的問題。首先就是詩歌載體的克隆與詩歌的相互抄襲。大量詩歌網站不斷涌現,給網絡詩歌的繁榮與發展帶來新鮮血液,許多制作精良內容豐富的詩歌網站確實令人耳目一新,不過在內容和創意上,真正有自己獨特性的東西并不多,大部分詩歌不停地被“復制”與“粘貼”,一首詩可以輾轉多個網站,而作者可能換了數人。其次,就是網絡詩歌的龐雜導致詩歌的品質下降,口水詩泛濫。除了少數詩歌網站對網上的詩歌稍加審核外,大部分的詩歌網站因人力物力等原因,并沒有條件對這些“詩人”提交的詩歌進行審核,再加上大部分網上詩作者并無受到專門的訓練,詩歌作品粗俗低下。譬如一首《我終于在一棵樹下發現》這樣寫道:“一只螞蟻/另一只螞蟻/一群螞蟻/可能還有更多的螞蟻/……”,就是這樣矯揉造作、無病呻吟、毫無意義的詩歌占據了網絡詩歌的大半。另外,由于網絡的隱蔽性導致詩人人格障礙擴大化,一些詩人在網上宛若瘋子,肆意謾罵、人身攻擊、化名詆毀,還有部分“詩人”發表一些惡心、骯臟甚至淫穢的詩歌來發泄內心不可告人的欲望。“在互聯網上,沒有人知道坐在你對面的是條狗”,因為隱蔽,所以肆無忌憚,人性的惡和丑陋也表現得淋漓盡致。
綜合以上的原因,我們可以發現,盡管書架上不停地出現新詩人的新作品,盡管無數的詩歌研討會在召開,盡管各種評獎如火如荼的開展,盡管網絡上每天都在產生數以萬計的詩歌,但我們仍有理由對九十年代詩歌感到悲觀,就如一句英國諺語說的:天氣和氣候是不同的。對九十年代詩歌來說,盡管出現過好天氣,但整體的大氣候確實非常嚴峻的。
【注釋】
[1]孫犁.我觀文學獎.見:曲終集.天津:百花文藝出版社,1996.165.
【作者簡介】
李景林(1982-)男,河南臺前人,現任安康學院中文系助教,文學碩士,主要研究方向為現當代文學詩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