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治權
面對如此大量的經常性的不間斷的事故的發生,我們就不能不從深層次上看問題,去尋找解決問題的辦法,由被動轉為主動。
很多年以前,我就陜北橫山炸藥事件和銅川煤礦死人事件寫過文章,認為我們的管理層存在著“真空”地帶,即相當一部分人不作為。現在看來這種現象不但沒有消除,而且愈來愈普遍。
前兩年,我也曾為伊拉克的局勢擔憂,以為恐怖活動使那里的人民寢食難安。但最近國內連著發生的事故,讓我更加焦慮,死人幾乎成了不間斷的事情,很有點“事故”猛于“恐怖”的感覺。
為什么有些人不作為呢?我思考了很長的時間,結論是體制存在弊端。歸結起來大概有這樣幾點:一是提拔不重政績只重關系,因之使很多人忙于拉關系跑門子,而忽視了具體細致的工作。二是監督機制失靈,不作為的官僚到處都是卻沒有辦法——我是官僚我怕誰?因此老百姓說,上級監督下級,不細;同級監督同級,不理;下級監督上級,找批;百姓監督官員,沒戲!三是“政績”只重表面工程而忽視日常工作,所以又造成“勞民傷財”的大轟大嗡(即面子工程)。過日子其實就是“油鹽醬醋”,當市長就是“衣食住行”。但這些年的有些官員都干些什么呢?其實不說百姓也都清楚,就是“搞完面子跑門子,跑完門子找樂子”。
面對這些現象,當然有關部門也想了些辦法,比如“問責制”。但這些辦法只是權宜之計,是揚湯止沸,并不能解決根本的問題。我們試著回憶一下,近十年前的橫山炸藥事件,也是免了省長的職的,但怎么樣呢?!最具諷刺意義的就是那個孟學農。他老先生因非典而被免職,應該說他這次在山西當省長,一定會吸取教訓事無巨細了,但仍然出了事情。再往上說,我們的總理夠“勤政”的了吧?每次礦難都要作嚴厲的批示,甚至要掉眼淚,但結果如何呢?事故仍然不斷!
戈爾巴喬夫曾在他的回憶錄中說,莫斯科郊外的一堆垃圾,都要政治局會議討論決定往何處去?這樣的官僚體制還怎么作為?我們現在也快成了這樣的局面,大小事故都要總理批示,這怎么能成?我不是說總理不應該批示,也不是說總理沒有能力解決這些事情,我是說這些事情本不應該由總理來解決。再進一步說,也不應該由省長來解決,省長也管不得這樣具體!這些事,正確的辦法應該由廠長、礦長、校長、歌舞廳經理……來解決。
有些人可能要問,這些人不解決怎么辦?我說,用法律——刑拘、判刑……這就又引出了“司法要獨立”的問題。司法不獨立,黨政“一把手”一干預,這些不作為的廠長、礦長、校長、歌舞廳經理……就會被保下來,就會繼續干壞事,像這次三鹿奶粉事件一樣。
有些人可能還會問,法律只能解決事后的問題,不能防微杜漸,如何從源頭上解決問題呢?我說,要靠質檢部門。有些人又說,質檢部門吃賄賂不負責怎么辦?我說,靠人民群眾,靠新聞輿論。人民群眾的眼睛是最亮的,誰能為老百姓辦事老百姓最清楚。因此讓人民群眾選自己的省長、市長最好。只有讓老百姓決定干部的去留,干部才能不跑門子,不搞面子,不找樂子。當然這樣的事情馬上實行還有點困難,那就慢慢來,一步一步來。但決不能輕視這個問題。其實大家都清楚,所有的腐敗吏治腐敗最可怕。
我原來以為,這樣的體制只害干部——每年有成千上萬的干部因為監督不到位而被送進了監獄。現在看來,也害百姓。這次三鹿奶粉事件,就讓老百姓也感到了生存的危機,衣食住行不安全啊!
多年來,大家呼吁加快政治體制的改革,中央也在十七大的報告中細致地講了這個問題,現在就是如何能盡快地找到一條適合中國國情的道路。我以為,比較可行的就是新聞輿論的改革。新聞輿論的監督作用,已經被中國三十年來的改革開放所充分證明,凡被新聞輿論早早披露的事件,其損失都相對小一些,尤其是對官員的腐敗的遏制,起到了很好的作用。一些可能貪污一億的貪官,被記者披露出來,終止在了幾百萬;有些可能被殺頭的,經記者披露出來,被判了無期……當然還有很多的害國害民的事情,都因為記者的監督,被終止了,被減少了損失。
世界政治學著名定律,不被監督的權利必然腐敗。那么都有哪些監督的權利呢?我大致梳理了一下,如政黨之間的監督,權力對權力的監督,選民對領袖的監督,利益集團對利益集團的監督,司法的監督,新聞輿論的監督等。這些監督我們現在雖然都有,但似乎不大科學。這比如木頭架一樣,一根一根立著,它就容易垮掉,但只要把它們的角度換一下,換成三角架,就不容易倒了!
關于體制的問題,那是要用專著來論述的,我這里只是一點思考。面對如此大量的經常性的不間斷的事故的發生,我們就不能不從深層次上看問題,去尋找解決問題的辦法,頭疼醫頭腳疼醫腳只能使我們長期陷入被動忙亂地應付,視人民生命為兒戲,成一地雞毛。與其那樣,還不如果敢地痛下決心,從深層次上解決問題,由被動轉為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