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保官員聽誰的？

閔良臣

第40個世界地球日剛剛過去，看眾多媒體，幾乎是眾口一詞：世界地球日活動旨在喚起人類愛護地球、保護家園的意識，促進資源開發與環境保護的協調發展。咱雖然管不著別的國家，卻可以說說咱自己。現在中國的環境形勢緊迫到什么地步，我想各地環保部門心里都有數。然而，由于不少地方官員抱著一種“中國這么大，反正也不是只有我這里環境不好”的思想，根本不把環境保護放到眼里放在心上，甚至是欺上瞞下，或雖不瞞下但卻欺上，讓我們的環境倒真是到了“最危險的時候”，再這樣繼續下去，讓人懷疑，我們常說的“大好河山”還能“好”多久？

很奇怪，現在一說某個地方環境保護差，一些地方官員就滿臉不高興，對本地區的污染企業總是想方設法進行保護。之所以會如此，說到底，還是地方保護主義在作怪。在有些官員眼里，明知他們地區還存在著嚴重污染環境的企業，可一想到經濟效益，一想到今年的GDP數字，環境保護也就丟到了腦后。

現在問題的關鍵，還不僅僅是某個地方因工業生產給當地環境造成污染，而是地方官員對造成這種環境污染的麻木性，甚至根本就不把造成環境污染當回事。說起來，哪個地方都想把經濟搞上去，把GDP數字升上去，這是人之常情，無可非議。而要想把經濟搞上去，如果不是一味地虛報數字，如果不是有什么特殊產業，自然也就難免會搞些工業生產；又由于種種緣故，只要一有工業生產，也就不可避免地對環境帶來污染。甚至可以說，一個地方的工業生產產值越高，因工業產出帶來的GDP數字越好看，這個地方的環境污染往往也就越厲害。這原本都是“發展中帶來的問題”，誰也不好去苛求。問題是，現在一些地方官員對環境帶來的污染乃至高污染，不是從一開始生產就想到應該如何去克服去治理，而是從有了設想到圖紙規劃，從投資建廠到開工生產，直至帶來了很大利潤之后，面對嚴重的環境污染依然是毫不動心。

此外，一些地方官員，對上級檢查只要能糊弄過去，就千方百計“瞞天過海”，萬一糊弄不成，也是陽奉陰違，當面一套，背后一套。可以說，現在有些地方官員，其中包括地方環保部門的官員，在弄虛作假方面，都已毫無羞恥之心。甚至明知別人通過調查已經掌握了“事實”，搞清了十分隱蔽的“排污口”之類，他說謊時依然可以做到“臉不變色心不跳”。其實，那些地方行政、環保官員，沒幾個會不明白，就算是我們有些地方的經濟真的搞上去了，也不過是為了自己的政績自己的升遷，至于到底能給當地百姓造什么福，也就只有天知道了。不然，一個地方的環境糟蹋殆盡，難道經濟搞上去之后還要當地百姓搞大移民不成？

說到這里，還有一個奇怪的現象不能不說。按說國家環保總局的官員到下面檢查，對地方環保部門而言，“娘家人”來了，不說親熱不說偏向，至少應該將地方的環保情況向“娘家人”也是自己的主管部門進行如實匯報，以便讓統攬全局的國家環保總局對我國環保現狀做到“心中有數”，然后制定政策，包括實行獎懲，努力降低污染，真正實行有效的環境保護，利國利民。

然而現在恰恰相反。一些地方環保部門的官員非但不去向著自己的主管部門，反而努力跟當地官員“保持一致”。保持一致干什么呢？如果保持一致是進行環境保護，那當然再好不過。可實際情形并非如此。一些環保部門的官員跟地方長官保持的竟是下面這種“一致”：首先，他們對地方的環境污染睜只眼閉只眼。其次，這還不算，某些地方環保官員甚至還與地方行政長官緊密聯手，一起糊弄下來檢查的國家環保總局的官員。而現在這種現象也已經發展到了可怕的地步。如果我們還有記性的話，也就在兩年前，國家環保總局向中石油吉林石化分公司下發了《松花江水污染事故行政處罰決定書》，決定對該公司處以100萬元的罰款。像這么大的污染事件，當地環保部門難道不知情嗎？對此，國家環保總局環境監察局副局長熊躍輝是這樣說的：“地方政府好不容易培養的一個GDP、一個財政收入的來源，你去檢查執法，就是影響地方的經濟效益和財政收入，所以基層很多環保局長說，情愿得罪環保總局局長，也不愿意得罪當地縣長。”（新聞見 2007年1月25日《現代快報》）

當然，我覺得國家環保總局的這位官員只說出了“果”，并沒有說出“因”。之所以會出現這種現象，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地方環保部門一應花銷都依賴地方財政，而那環保部門官員的升遷也在“縣長”手心里握著。如此現狀，你叫那基層環保局長又如何能站到國家環保總局官員的一邊而不聽他們縣長的呢？

所以說，要改變這種現狀，或說更重要的是，為了我們的大好河山遭受污染的程度有所減緩，可不可以讓地方環保部門直接隸屬上一級自己的主管部門？不論是人事還是經費，都不再依靠地方？不端地方財政的碗，不吃地方財政的飯，環保部門官員的升降也不再是“縣長”說了算，這樣，應該說，我們的環保部門就再也沒有理由“情愿得罪環保總局局長，也不愿意得罪當地縣長”了吧？恐怕也只有這樣，才能從根本上改變我國各地在治理環境上力不從心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