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屋子,根房梁,一個人,一掛繩,只小板凳。
我描述給你這么一個場景,旋即,你會聯(lián)想起什么?
你會想起一個悲劇。是的,要不是真真切切看見了照片,我也會作如此想。
但是我們錯了。畫面上,梁上垂下來繩子,繩子上掛著凳子,凳子上蕩著孩子——這是架秋千。
秋千又讓我們聯(lián)想起什么?
花園別墅,青青草坪,富貴、閑適、歡快、浪漫
我們又錯了。秋千上的這個孩子,與上述華美的場景毫不搭界。他的父親前年去世了,母親早已離開了這個家,他是孤兒。
每天,孩子到村支書那兒領(lǐng)一元錢,這是他一天的生活費。每天,他背著個補(bǔ)了很多次的書包去上學(xué)。每天,他做飯給自己吃。每天,做完了功課,燈下,他蕩秋千。
簡易的秋千是孩子為自己做的玩具,坐上去雙腳朝屋子柱子上蹬,它就蕩起來了……蕩,蕩,蕩……小小的身影,在空空的墻上飛來飛去他就不冷清了;蕩,蕩,蕩……繩子在梁上吱呀呀唱歌,他就不害怕了;蕩,蕩,蕩……蕩得心兒忽忽悠悠,一頭扎進(jìn)夢里,也許就看見媽媽了。
這組圖片以及相關(guān)報道引起的反響是前所未有的,到底有多少人要為孩子買書包,有多少人要捐款,有多少人前往看望,有多少人要提供這樣那樣的幫助,我這里都不想說了。我想說的是,究竟是什么打動了人心?
眼下數(shù)不清的報紙數(shù)不清的版面,數(shù)不盡的扶貧數(shù)不盡的送溫暖,孤兒、貧兒、病危兒、殘障兒……一個苦過一個,一個慘過一個。平心而論,蕩秋千的孩子并非最苦最慘的。貧窮的眼淚確實叫人生出同情憐憫,卻無法真正打動人心。
真正打動人心的是,那架幾乎要淡出我們生活的秋千——它載著一個孩子對貧苦日子的頑皮的、靈魂的注釋,在很多人的心里,蕩蕩悠悠。
編輯提點
“蕩秋千的孩子并非最苦最慘的。貧窮的眼淚確實叫人生出同情憐憫,卻無法真正打動人心。”作者說的有道理。但是反過來想想,窮人直觀的悲慘和眼淚已經(jīng)無法打動人心,電視、報紙、照片。窮盡想象和創(chuàng)造,只求讓我們?nèi)諠u挑剔和堅硬的心柔軟片刻!面對蕩秋千的孩子,我們究竟是在同情苦難還是在欣賞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