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曉萍
流行文化有時是個狹隘的筐,4屆臺灣金曲獎得主恁是走遍兩岸卻裝不下,更多的人們忙著洗凈農業社會最后的遺跡。繼《種樹》之后,林生祥不久前發的《野生》是他最滿意的一張,這一次,他將注意力轉移到女性與南方。
專輯評論
質樸而深刻的傳統情味
出身臺灣客家的林生祥,離開家鄉去城里上大學,畢業后沒有上過一天班,然后回鄉做客語民謠,即使在有著頻繁發片、演出、拿獎機會的今天,真誠的笑容和做音樂的潛心仍然不變。兩年前,林生祥因為被劃歸在“客語”音樂類別而拒領金曲獎,今年在《野生》里,林生祥強調了關注女性的理念,卻不愿放大客家的標簽,他說客語對他而言不過是渾然天成的表達。
很多人都會注意到這張專輯的封面,拙澀而有力的木刻畫,赤著上身的男子站在一列列水稻中間,但這里卻似乎暗合那幅《吶喊》的神韻,男子身后遠景呆立的女性,也許正是《莫嗷》、《歐巴》、《分捱》里的姑姑、姆媽、妹妹。
林生祥的老搭檔鐘永豐,在創作過程中一直熟讀《詩經》、《山海經注》,林生祥也認為傳統在他的創作意念中十分清晰,是最確定的發展路向。于是我們可以看到,無論是《野生》里“望想男丁興,哀哉妹落地,要蓄系加撿,想送毋落心,自顧自大像放生?”這樣的歌詞,還是《轉妹家》的“來娣姑婆,認份認做,長女當男,好唱山歌”,都充滿了中古時代質樸而深刻的傳統情味。林生祥從來沒有界定自己是唱傳統民謠的人,但卻一直很正面看待客家文化傳統,例如山歌、八音等,然后把這些傳統聲音混合到現代的節奏、和聲里去。
方言民謠歌手現象
回歸原生態是一種趨勢
這年頭民謠已經不少,但方言民謠還不多。他們似乎常年徘徊在主流和城市的邊緣,而一旦踏入原本不屬于他們的圈子,卻像刮起了一陣新鮮的清風。臺灣客語民謠除了林生祥,還有陳永淘和黃連煜,此外泰雅族有云力思,阿美族有巴奈,布農族有王宏恩,國內則有川南的白水,當然,更少不了卑排族的胡一夫。最近流行歌手也來湊熱鬧,前年的張震岳和如今的張惠妹,都在做一些回歸到原生態音樂嘗試。有人說,原聲態的音樂更接近于民謠原本的定義,也許,回歸原聲未嘗不是未來的趨勢。
回應
林生祥:我的生理是男性,但特質是女性的
南都娛樂:為什么《野生》會做這樣的一個女性主題?
林生祥:每次做新專輯前我們三個制作人會有一個會議,像這次永豐提出來做關于女性的主題,適芳認為其實男性可以擁有女性的觀點,而我自己的狀況是,我的生理是男性,但我的特質里面有一部分是比較靠近女性的,細膩的想法,陰柔的一面。我個人在創作的過程中,只是用生命之中與女性相關的經驗來對應永豐的歌詞,然后來作曲和編曲。
南都娛樂:近年來配器方面力求簡潔,其實是源于怎樣的思路?
林生祥:音樂的類型是一個原因,適合和我一起工作的樂手不多也是一個原因,當我要學習新的節奏,要有不同類型聲音的時候,不見得我身邊的打擊樂手會跟得上,所以我會想辦法把自己的吉他拿上去做節奏。我想要讓自己在創作的世界更為自由,讓自己的吉他彈奏變得更好,彈即興的時候變得更好。
大世界的小舞臺和小世界的大舞臺
林生祥與大竹研演唱會6月20日廣州舉行
希望你不會被這個多少有點繞口的標題弄得頭暈,其實在看林生祥和大竹研的演出時,我心里一直在反復出現的詞匯不過就是這個標題,他們在有限的舞臺上表達出音樂的無限魅力。而音樂無限寬廣的迷人魅力即使是在只能容納不到千人的小場地里,一樣可以讓每個人的頭上仿佛都出現了一頂光環。坦白說:這就是我一直喜歡小場音樂演出的原因,如果非要用語言來形容,我想那大概是一種叫做“專注”的東西。而這種“專注”在很大程度上,是對音樂本身,而不是歌者。
盡管林生祥和大竹研自從坐在了臺上,抱著吉他開始唱歌的時候,我和幾個女朋友的視線以及話題就沒有離開過大竹研——這個戴著一頂好像倒扣著的花盆帽子,臉部棱角不知道哪里有點好似黃耀明的臺灣男子,從頭到尾也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心不在焉”地抱著吉他為林生祥合奏每一首歌。天啊,我居然會用“心不在焉”這個詞匯來形容把吉他彈得出神入化的大竹研,但也許正是因為他的手指太出色了,嘴角永遠在音樂響起的時候帶著一抹似乎可以叫做微笑的東西,有一點嘲弄,有一點得意,還有一點可愛的頑皮。所以,整場演出林生祥這個看似絕對的主角就在這樣的不知不覺中被搶走了一半的風頭。
而我們的主角林生祥,這個對很多人來說其實相對陌生的臺灣民謠歌手,一直羞澀如高中生,講話的時候有點緊張,雙腿情不自禁并攏。不彈琴的時候就會給你一種他連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的感覺。但是只要音樂聲響起,林生祥仿佛從高中生變成博士生導師——誰說不是呢,在他的音樂創作里,在他和旋律以及歌詞一場又一場的較量和對話里,林生祥就是這些歌曲的主宰,是他給了它們生命,然后又傳達給我們,讓我們能感受到完全區別于流行音樂的另外一個世界——閩南歌,田野,木棉花,要出嫁的妹妹,操勞一世的阿媽……尤其是那一首《分家》,讓我仿佛坐上了時光穿梭機,回到了完全不屬于我的“時代”。而當林生祥在現場教大家用客家話和他一起合唱時,我忽然在臺下有一種莫名的心酸:這個美麗的夜晚,因為音樂的到來,而這個小小的舞臺真的可以裝下林生祥帶給我們的一個大世界么?又或者說,他給我們展示的這個大世界,又怎是一個小小的舞臺關得住的呢?
城里的波西米亞人
林一峰《思路》6月19日發行
小部分被設計成憤世嫉俗或者處女,另一些被知性被潮流,我們觸目所及處,許多事物的本色被商業目的層層包裹,周遭留下的都是假象:誰原來是花花公子,誰請人吸毒,誰多年假唱,誰夜店偷拍,誰是集郵者,誰是交際花,誰是槍殺歌手的同謀。歌手們被聚光燈灌頂,蛻變成天王天后、巨星救世主,再穿上華麗衣服面對假面世界,很少再聽到誠摯溫暖的聲音,告訴大家沿途的風景并傳遞美妙的快樂,盡管面對懷念與糟泊,卻依然晴朗開闊,委婉動人。
這就是民謠歌手林一峰,我更愿意稱他為公路歌手,我們在他的歌聲里游歷過世界,不知疲倦地發現草木之清香,我們無端升起游子情懷,跟著他一起出發再回歸,仿佛一場旅游,在厭倦灰色的石屎森林后,成了我們追求暫時自由的聲音逃避。
相對于真正的底層民謠歌手,林一峰算是個異類,他并沒有傳續民歌里講述苦難的本質,在過濾掉了沉重一面的同時,也放棄了追究真相的權利。對于從小成長在霓虹燈下的孩子來說,民歌的土地性被高樓與汽車隔離,被咖啡與燈火通明的夜宴替代,我們難免不在《思路》中嗅到獵奇與興奮。就像同期莫文蔚的《回蔚》,以前搖滾過的少女成為氣質女王,也就是除了那點氣質的音色,歌聲已經遠離情感的初衷,有點賣弄有點文不對題,有點城市人站在草原撒歡的錯覺。林一峰還算和諧,和大陸的小娟甚至許巍同類,都是消解都市人的虛無與高壓。這年代,誰能把流浪升華到與現實掛鉤、與無求索年代里的避世情結結合,一切就簡單得多,這就是當下文化需要消解的社會現狀,流行文化首當其沖。
而相對于真正的流行歌手,林一峰則曲高和寡,聽林一峰22首歌曲的《思路》,其中不乏熱門潛質之作。《維多利亞》頗有黃耀明的風骨,大氣沉穩,寓意不俗,就連嗓音都頗為相似。《心雪》之柔情無奈,道出一個異鄉恨不相逢未嫁時的凄美愛情故事,《不屬于我的鄉愁》讓人淪陷于漂泊時間里不能自拔,最愛聽那首《稻草人》,好一個追憶似水年華,故事里的主人公像是你我身邊的朋友,電影畫面里演繹的是共同的臺詞,共同的簡單快樂。《思路》是一本旅程日記,它不僅是一次出行,更是一次現實的避走,還是一次青春紀念,當林一峰把整個世界都放在祭壇,燃燒起來的何止是一段旅程,它在燃燒我們的骯臟和庸俗,以及每一天周而復始的無聊生活。
《思路》是一次感性與理性的前行,林一峰干凈的嗓音一如既往的蒼翠,如果現實的一切讓你失望,不如也來一次自己的思路,讓自己跌進遙遠的鄉愁,跟著林一峰這個城市的波西米亞人,人類游牧精神的傳承者,一起行吟此生。
五雷轟頂的“牛郎織女”
《牛郎織女》央視八套正在播出
玉帝有三個女兒,大的是個冰箱達人,動不動就把人給凍上,老二是個拿春藥當飯吃的花貓,必殺技是下賤。旁白剛剛說完“天庭沒有顏色”,15秒鐘之后,二公主就穿著紅衣服出場了,追著一個身著紅披風的武館發花癡,走在一圍紅色的宮墻之中;另一邊剛說“天盡頭”這個村子嚴重缺水,“只有劉老兒家有一眼水井”,然后送水小工牛郎同學趕著消防車就路過一個小水塘……而且,那么旱的地方為什么會種水稻呢?劇中幾乎所有的“作揖禮”的手勢都是反的,就不能百度一下兒,了解了解反過來的意思是吊喪而不是敬禮。要找這種劇情上的冷笑話,簡直可以當日子過,而且會將人生變得毫無樂趣和希望。
田亮的出現令人眼前一亮,他竟然顯得不白癡,而且沒有驚恐的表情,除了眨眼的頻率高得嚇人,表演節奏永遠比導演的“Action”慢上兩三拍之外,他看向小妞兒的眼神是如此的氣定神閑,細皮嫩肉像個寵物男孩。秦漢這次扮演起了“玉帝老兒”,除了舞蹈弄槍之外,他還要經常頂著一個碩大無比的假發套,假發套上還有個碩大無比的王冠,所以,你可以看見秦漢在任何時候都要留出三分之一的力氣注意王冠是否會變成上海蓮花河畔景苑的住宅樓。
這部電視劇顯然是近年來泛濫成災的各路弱智劇情和白癡特效以及世間所有不靠譜演員的匯報演出,同時也進一步證明,這種飛天遁地的電視劇拍不好絕不是經費和技術的問題;有鑒于此,我覺得六小齡童還是考慮一下,收回自己保護文化傳統的論調,把中國所有的傳說都賣給日本人去拍得了,也省得和我們的“海外鮮族同胞”爭執了,就可以看他們和日本人玩兒枕頭大戰了……嗯,也許我們可以把這場“枕頭大戰”拍成電視劇,然后當成我們的文化經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