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不愛虛榮

阮　直

設想一下,如果有人說你愛虛榮,你心里肯定不舒服,虛榮的帽子是沒有人愿意戴的。既然不愿意戴,那么我們能做到不接受別人送來的虛榮之名嗎?恐怕還是做不到,不漂亮的女人,接受不了他人的真話—“你不是美女”;愚笨的人也愿意聽到他人的贊美—“你真聰明”。我們明明知道他人沒成本送的高帽不過是沒用的虛名,我們不也都受用了嗎?

那些討巧的假話是讓人們舒服的,這個舒服的部位就是人的“虛榮心”。目前我們還不能通過物理與化學的手段把愛虛榮從人體中剝離出去,無論是科學還是智慧,對人的愛虛榮都無可奈何。

人的生命基因中就有洗不掉的“欲望”,這個欲望中就包含著“愛虛榮”。虛榮不是個好東西,但愛虛榮若愛得恰到好處,虛榮也不是個壞東西。人們是想用虛榮來滿足一下自尊的不足,可自尊恰恰又不肯與虛榮聯姻,這就時常讓虛榮在自尊面前反倒“沒面子”了。就像某些有了幾個錢的“偽貴族”,胳膊上愛挽一個有著天使面孔、魔鬼身材的女人,以為這在朋友的圈子里是值得驕傲的事兒,可他咋就沒想到這樣的虛榮并沒有給他帶來自尊呢?凡是覺得他真有面子的人,都不會是真有尊嚴的人。

愛虛榮不算是大毛病,但我們愛的虛榮一定是為我們量身定做的衣服,穿著一件華貴的睡衣可以走出自家的臥室,但不能走出你家的大門。村里的首富你就在你們村里炫耀你的虛榮,走出那個村子,首富就不再是首富。如果你還想繼續擁有做首富的虛榮,僅靠在村里積攢下的那幾個小錢就不夠了,當然,你可以把虛榮心變成動力,再創事業的輝煌。

愛虛榮要恰如其分,比如我的文章被某名刊轉載,頓時心花怒放,恨不得到處奔走相告,但憋住了。拿起電話,告訴一個人就行了,她與我同樂,我的虛榮心也滿足了,她不會罵我顯擺,因為她崇拜我。

當然,更多的虛榮不過是人們的外套罷了,多一件少一件不影響人自身的魅力,可是總有人做不到不要。一次排名先后弄錯了,讓他一天都耿耿于懷;一次上鏡的時間他比同級人物少了兩秒也要罵一頓;有人一不留神說漏嘴道出她的名牌是“水貨”,就被戴上“仇富”的帽子。

沒有經過誘惑的人不能說自己純潔,沒有受過拷打的人不能說自己堅強。人們很難說自己不愛虛榮,沒有任何亮點的人生也不會拒絕表揚。

要點兒虛榮,討點兒開心無大礙,但萬萬不可當真、玩大。想一想我們擁有的那一大堆證書、獎杯、獎牌,連頒發者都忘了它們是個啥了,我們又何必當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