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 潔
[摘 要]在《論犯罪與刑罰》中,貝卡里亞建立了獨特而新穎的刑法思想體系,明確提出了后來為現代刑事制度所確認的三大刑法原則。本文主要講述筆者結合貝卡里亞的刑法思想對我國嚴打進行的分析和一些見解。
[關鍵詞]嚴打 寬嚴相濟 貝卡里亞
1764年是應被歷史鐫刻的一年。被伏爾泰稱為“人權法典”的《論犯罪與刑罰》就誕生在這一年,其博大的刑法思想直接影響了邊沁、費爾巴哈的古典功利主義理論和后來的近代學派,不僅為西方大陸法系國家的刑事立法和刑法理論奠定了基礎,而且對全世界的刑法改革都產生了深遠影響。在此,筆者結合貝卡里亞博大的刑法思想對在我國延續了二十多年的“嚴打”進行分析并提出一些見解。
嚴打,即“依法從重從快嚴厲打擊嚴重刑事活動”。作為一項刑事政策,嚴打對我國刑事司法產生了非常深刻的影響。迄今,全國組織開展了三次大規模的嚴打,分別于1983-1987,1996-1997,2001-2002實行。在第一次嚴打期間,刑事犯罪確實得到了抑制。但是,在嚴打后的第二年,刑事案件的立案數一下子由1987年的57萬件上升到83萬多件。與第一次嚴打如出一轍:第二次嚴打時期的1997年,刑事立案數基本與1996年持平。但是1998年即增至198萬起,1999年為224萬起,2000年為363萬起,2001年為445萬多起,犯罪呈迅速上升趨勢。第三次嚴打后的2003至2005年,全國法院一審審結刑事案件數量的平均數約為687927件,遠遠高于1998年至2002年的平均數566000件。[1]
不僅如此,在嚴打期內,司法機關不是嚴格的依照犯罪的具體情況在法律規定的限定內定罪量刑,而一味地從重處罰;片面地追求“從快”,導致對法律程序的違反;過亂、過濫地盲目進行嚴打導致司法干警長期處于高負荷狀態,嚴重浪費司法資源,而且在高度辦案壓力下導致刑訊等嚴重侵害犯罪嫌疑人和被告人人權的惡性司法現象。
“寬嚴相濟”不僅是指對于犯罪應當有寬有嚴,而且在寬與嚴之間還應當具有一定的平衡。由于長期的嚴打斗爭,從嚴的一面已經達到了飽和狀態。因此,當前應著力從“寬”入手,大力推進非刑罰化和行刑的社會化,減少司法對重刑的依賴。同時,也堅決不能忽略“嚴”的要求。
一、“寬”在刑事司法中的實現
貝卡里亞認為,“刑罰的目的既不是要折磨一個感知者,也不是要消除業已犯下的罪行”,而僅僅在于“阻止罪犯再重新侵害公民”。[2]他指出,“嚴峻的刑罰造就了這樣一種局面:罪犯所面臨的惡果越大,也就越敢規避刑罰。為了擺脫對一次罪行的刑罰,人們會犯下更多的罪行”,[3]甚至專設一章論述“刑罰的寬和”。鑒于我國國情,筆者認為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加強“寬”的應用:第一,偵查階段的應用。有些偵查機關趨向于最大化地使用羈押強制措施,然而過多過濫的羈押既沒有訴訟上的必要,也不利于人權保障。因此,應當考慮借鑒國外的作法,增加監控設施和場所的建設,以減少羈押的總量。同時,應當強調警力前置。對于輕微的刑事案件,應及時介入,對于能夠調解和解的,可以作出撤案的決定。第二,審查起訴階段的應用。適度擴大相對不起訴的范圍,同時推行刑事和解不起訴制度,實現輕罪案件的非犯罪化分流。對于犯罪構成中的特殊主體未成年人和在校學生輕微犯罪可實施暫緩起訴制度。根據犯罪嫌疑人的犯罪性質、年齡、處境、危害程度、犯罪前以及犯罪后的表現等情況,沒有必要立即追究刑事責任時,作出暫緩起訴的決定,給予其一定考驗期限,責令進行自我改造和反省,根據其悔罪表現決定是否起訴。第三,審判階段的應用。在審判階段推行刑事和解制度。對于輕罪案件在審判階段達成刑事和解的,可以免予刑事處罰。對于重罪達成和解的,也應作為從輕處罰的量刑情節加以考量。在審判中貫徹“寬嚴相濟”政策,還應充分注意管制、拘役、罰金等輕刑的運用,適當擴大緩刑制度的適用比例。根據犯罪的危害性,對于偶犯、初犯、過失犯、少年犯等判處拘役或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的被告人,社會危害性不大的,可適用緩刑。第四,刑罰執行階段的應用。實行社區矯正。社區矯正是一種促使罪犯順利回歸社會,挽救教育的特殊策略。國外實踐證明,社區矯正不僅有利于提高罪犯的教育改造質量,促進社會治安秩序的良性循環,而且有利于合理配置行刑資源,減輕國家的行刑成本。作為與監禁刑相對應的全新的行刑方式,社區矯正不僅體現了刑事政策寬和的思想,也是預防和減少犯罪維護社會長治久安的有效良方。
二、“嚴”在刑事司法中的實現
針對兩百多年前意大利混亂的刑事司法現象,貝卡里亞提出罪行法定原則,即“只有法律才能規定犯罪與刑罰”,[4]同時,他提出“很需要有一個相應的、由最強到最弱的刑罰階梯”[5],即刑罰與罪行相對稱。罪行法定主義和罪行相適應原則作為現代刑事立法的三大原則,更是刑事司法必須恪守的原則。對此,筆者認為在遵循罪行法定原則和罪行相適應原則的基礎上實現“嚴”應注重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嚴”的對象。“嚴”的對象應該是嚴重影響社會穩定的犯罪,改變過去“嚴打”斗爭中打擊對象的泛化。第二,“嚴”的方式。首先,實體上“依法從重”。所謂“依法從重”是指依法對嚴重影響社會穩定的犯罪和嚴重危及社會穩定的犯罪人加大打擊力度,依法予以從重懲處。其次,程序上“依法從快”。所謂“依法從快”是指在法定的程序下,在法定期限以內,對“嚴”的對象及時立案偵查、及時逮捕、及時起訴,以達到有效地追究犯罪、證實犯罪、打擊犯罪的效果。第三,“嚴”的限度。其一,遵循罪刑法定原則。在“嚴”過程中,司法機關必須嚴格按照刑法規定的犯罪構成要件追究行為人的刑事責任,而不能因為“嚴”的需要,就隨意出入人罪。尤其值得注意的是,要慎用司法解釋,無論是擴張解釋還是限制解釋,都不能違反刑法規定的基本意圖。其二,遵循罪刑均衡原則。在“嚴、重”過程中,司法機關必須嚴格按照刑法規定追究犯罪人的刑事責任,做到罪刑均衡,尤其是要正確適用“從重”情節。在政策層面上,一方面嚴格控制和明確界定“從重”的具體范圍;另一方面慎重對待和具體把握“從重”的幅度。其三,遵循正當程序原則。應嚴格按照刑事訴訟法的規定辦案,不能為了“從快”而人為地縮短,甚至取消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合法權益的行使期限;在“嚴”過程中必須考慮我國已經簽署的一系列國際人權公約,不能把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沉默視為“抗拒”,作為“從重”處罰的因素,更不能為了“從快”而動用極端方法讓犯罪嫌疑人、被告人“開口”或“如實供述。
總之,在特定的歷史條件和歷史背景下,我們不能用現時的眼光和理念去指責當時的嚴打戰役,也不能用當時的嚴打戰役取得的實效來說明現實的合理性。我們應該站在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今天為嚴打這一刑事政策注入新的活力,相信中國刑事司法的明天會更美好。
參考文獻
[1]賈宇 《從“嚴打”到“寬嚴相濟”》國家檢察官學院學報2008, (2)
[2][3]貝卡里亞著《論犯罪與刑罰》黃風譯。中國法制出版社2002
[4][5]貝卡里亞著《論犯罪與刑罰》黃風譯。中國法制出版社 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