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師范大學中文系的劉錫慶教授是“新時期具有貫穿性和重要貢獻的散文評論家”[1]。他自1960年畢業留校任教以來,一直從事中國現當代文學的教學與研究工作,尤以散文、報告文學研究見長(2001年曾被中國作家協會聘為第二屆“魯迅文學獎”散文、雜文獎評選委員會委員),另外,他對基礎寫作學、寫作文體學也深有研究,“對中國現代寫作學的奠基作出了突出的貢獻”[2]。
劉錫慶早在20世紀70年代末,就參加了由教育部委托編寫的中國當代第一部高等院校中文系教材——《中國當代文學初稿》的編著工作,具體負責整個“十七年”散文部分,這使他對中國現當代散文的發展現狀有了較為深入的了解、認知。進入90年代以來,他更是把散文作為自己的主要研究對象,密切關注那種作為藝術的、具有與詩歌、小說相等的審美品位的純文學散文的發展態勢。為了擺脫傳統的對象過于寬泛的散文觀對于純文學散文的羈絆、纏裹,劉錫慶于1985年在中央電大授課時率先提出“藝術散文”概念,試圖把純散文從一個混沌而又混雜的散文球體中剝離出來。之后,他又與他人合作編選了一部體現其“藝術散文”理念的散文作品選——《當代藝術散文精選》(1988年編迄,1989年8月由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出版,該書曾多次印刷,至1994年5月共計發行三萬多冊)。他在該書的序言中進一步闡述了其對藝術散文的理解:(一)關于狹義的“藝術散文”的定義。“用第一人稱的手法,以真實、自由的筆墨,主要用來表現個性、抒發情感、描繪心態的藝術短文,即謂之散文。……散文,就是以‘我的自由之筆,寫‘我的自得之見,抒‘我的自然之情,顯‘我的自在之趣!”[3](二)關于藝術散文的主要特征。他作出了簡要、宏觀的描述,認為這種散文具有“篇篇有‘我,個性鮮明;外物‘內化,因小見大;真實、自然,筆墨自由;紙短韻長,富于趣味”[4]等特征。這些理論闡述及體現著藝術散文內涵的作品,“有力地沖擊了長期籠罩文壇的模糊的散文觀,為90年代初藝術散文的勃興作了寓意深遠的預告”[5]。
劉錫慶之所以在80年代中期秉持強烈的文體意識,提出“藝術散文”這一概念,就是為了“重新規范散文內涵”[6],縮小散文這一概念的外延,給其一個較為清晰的邊界。進入90年代以來,劉錫慶更是撰寫了一系列文章來闡述自己的理論主張,其中有這么幾點特別明確:
(一)當代散文最急迫的問題是更新觀念,凈化文體
劉錫慶認為,散文的全部理論建設應該涵蓋范疇論、特征論、創作論及批評論四個部分,其中最主要的是范疇論(這是個老大難問題),解決這個問題是整個散文建立“理論”大廈的根基,是第一位的重要工作。這個問題如不解決,繼續在“大散文”的非文學“混沌”天地里廝混,散文終將被“文學”所放逐![7],即散文文體的分離、獨立。“我的主張是,文體應該分工,傳統的‘四分法早已不適應文學的發展了。‘四分法把文學籠統地分為小說、詩歌、戲劇、散文四類,這個觀點等于認為除小說、詩歌、戲劇之外的其他一切文章都屬于散文。這個‘散文概念太大了,是模糊的、駁雜的、混淆的。應該進一步凈化、分離,使真正的散文能夠脫穎而出。這個凈化、分離的原則是,以文體‘審美特質為基準,該獨立的應予獨立,能排除的即予排除,應創造的理應創造出來。”[8]“歷經近、現代百年滄桑的‘散文是應該結束它長期徘徊于‘文章與‘文學之間的尷尬處境,結束它長期作為‘非韻非駢即散文的‘母體或‘大家族地位并由此所帶來的‘雜牌軍、‘收容隊的‘文類龐雜性、滯后性了!”[9] 劉錫慶認為現代散文是“三體并包”的,“文體凈化”應從這里開始,具體來說,“記敘散文”中的報告文學及史傳文學經過漫長的發展至新時期已基本成熟,應促成其自立門戶;“議論散文”中的雜文及隨筆是非常相近的姊妹文體,可合在一起走向文體的獨立;“抒情散文”中日記、書信及花絮等樣式應該從散文中剔除出去,以還其應用文體的本來面目。他還主張以“藝術散文”的稱謂替代“抒情散文”的過時提法,以突出其高雅的、審美的品位。他認為可以文體的“分流”——不是貶抑、取消誰,而是促其“獨立”,自立自強——的辦法,來最終解決散文由“類”而“體”的老大難問題,以此來實現“文體凈化”的目標。這是他提出的一種頗具理想色彩的解決方案,至于是否可行,是否具有可操作性,則難以臆測。
(二)明確闡述了“藝術散文”的內涵及其審美特征
劉錫慶自1985年首次提出“藝術散文”概念以來,曾在多種場合闡明自己的觀點。他在《棄“類”成“體”是散文發展的當務之急》一文給“藝術散文”下的定義是:“它一般采用第一人稱手法,以真實、自由筆墨,主要用來袒示個性、抒發感情、裸露心靈和表現生命體驗的藝術性散體之作”[10]。并且進一步歸納出藝術散文的審美特征,即自我性(用第一人稱、有鮮明個性、立足“小我”并通向“大我”);向內性(以內映射外宇宙、著重表現情感或心靈現實);裸現性(性格“本色”的袒露、心靈隱秘的赤裸——即“把心交給讀者”)[11]。他認為,好的藝術散文“應該整個地面向人的內心世界、精神世界,抒寫精神的東西。真正好的散文是不回避自己,也不拘泥于自我的,而是面向讀者,真正打開自己的心扉,裸露出自己的內心世界,把自己的情感世界寫得非常細膩、非常動人,通過這個東西,去折射民族性、時代性、階級性、社會性、人類性等其他方面。……要立足自我,把握自我,通過‘小我折射‘大我,由個人通向時代,由自我通向社會,通向全人類,但是,絕對不要失去自我。不寫自己,去寫別人,不是散文的正路”[12]。
(三)嚴厲批評“大散文”觀
當賈平凹在1992年針對國內散文界浮靡甜膩之風盛行而首次提出“大散文”的口號,倡揚一種大境界、大氣魄的散文時,立刻遭到劉錫慶的嚴厲批評。筆者發現,劉錫慶自20世紀90年代以來所發表的主要研究論文中,幾乎每篇文章中都能找到他對“大散文”觀的批評意見:
“籠而統之的‘大散文涵蓋,并不像很多人所想象的那樣可以使散文得到‘多姿多彩的健康展現;相反,不同特質的文體混雜只是造成了本體散文‘自性的長期迷失。”[13](《當代散文:發展軌跡、分“體”考察和作家特色》,原載《文學評論》1992年第6期。該文被認為“是個人潛心于研究的重大收獲,也是新時期散文評論終于在詩歌與小說評論出盡了風頭之后開始以主角面目登場,而在深層上則是散文崛起促使理論研究提到了議事日程上的一個醒目標志。這是當代散文評論中不可多得的一篇有分量和力度的鴻文杰構”[14])
“‘大散文,實在想不出它有什么‘新意。這提法本身就是很陳舊的。……現在重新鼓吹‘大散文,既無視除‘詩外作為一切文學‘母體的散文在自然‘演進中不斷‘分化、‘凈化的發展規律,又悖離不同‘審美特質的不同,‘文體不宜混同,混同‘異質文體只能增添混亂,延緩其健康發展的文體界劃科學,是向后看,開倒車,是不足取,不足‘法的。……提出‘大散文這個名目,著眼點可能在于賞識這個‘大字。大格局,大氣度,大筆力,大境界,這樣的‘大散文該有多好!但‘大散文可不能等同于‘大散文。‘大散文是寬大無邊的‘散文學(與‘韻文學相對),沒有任何限制,沒有任何規范。絕對的‘自由,絕對的‘放縱。而這寬大無邊的‘大散文足以導致它在無拘、無束中自我消解、自我滅亡。”[15](《當代散文:更新觀念,凈化文體》,原載《散文百家》1993年第11期)
“無論是‘美文還是‘大散文,都容易引起理論的混亂。”[16](《藝術散文:當代散文走向的審美規范——為〈美文〉月刊而作》,原載《美文》1994年第11-12期)
“作為一種‘旗幟一種‘倡導,‘大散文無任何新意可談。……現在重提‘大散文,讓散文回到‘一切文章之上,你說有什么‘新意?散文之所以長期步履蹣跚、發展遲緩,我認為過分地寬大無‘邊、過多地自由無‘度、過雜地文體失‘范是一個深層的根本原因!”[17](《當代人的“情感史”和“心靈史”——當代散文答客問之一》,原載《湖南文學》1995年第7-8期合刊)
“我認為散文至今還沒有形成自己的理論。現在的‘散文熱是一種無序、混亂的狀態。賈平凹提出‘大散文更是亂上加亂。……‘大散文的提出恰恰是在散文文體應該凈化的時候,這是一種倒退。散文如果變成一個‘雜牌軍的‘收容隊,那么,它在藝術上絕對只能是滯后的,它的審美特征也就無從規范,將成為包羅萬象的非常龐大的甚至文學和非文學的混雜體。”[18](《當代散文的理論建設——在北京作協召開的“散文理論研討會”上的發言》,原載《報刊之友》1995年第6期)
“賈平凹提出這個概念(指‘大散文),立意是好的,追求一種大的氣度、大的氣派、大的手筆,要求散文克服那種小里小氣、女里女氣,要求散文寫得大氣,這個意義我認為是積極的。但是,他的出路又找錯啦。……”[19](安裴智整理:《辨誤排疑看散文——劉錫慶教授訪談錄》,原載《太原日報》1995年5月16日“雙塔”副刊)
“隨著‘新時期思想解放、改革開放及社會的‘轉型,創作在‘物欲的誘惑下變得‘眾聲喧嘩、多向‘分流,‘想怎么寫就怎么寫;想寫成什么樣就寫成什么樣成了一些人拒絕‘規范、隨意‘涂抹的‘口頭禪(這也是‘大散文泛濫的惡性后果之一)。”(《世紀之交:對“散文”發展的回顧與思考》,載《文學評論》1997年第2期)
“散文的‘范疇為什么總說不清?很簡單:讓‘大散文鬧的。”[20]
“90年代賈平凹又鼓吹復古倒退的‘大散文論(即回到‘散文乃一切文章之上)確已無任何積極意義可言了!但它在市場經濟的利益驅動下,不少報刊竟競相響應,其造成的負面影響一時都甚難廓清。”[21](《尋求中國現代化的心靈軌跡——20世紀漢語散文風雨歷程之反顧》)
“這個概念(指‘大散文)是賈平凹在《美文·發刊詞》里提出來的。他說,散文要回到‘乃是一切文章的概念之上。他對當代散文種種‘小氣的不滿、指責都是有道理的,但解決這些問題的辦法他卻找錯了。‘大散文——即指一切文章——實際上是范圍的擴大,品位的降低:文學降低為文章。這就把五四后辛辛苦苦換來的文學定位給一筆抹殺了,使散文又倒退到傳統的文章中去。這是開歷史的倒車,是不可取的。所以,我說‘大散文沒有任何新意可談。但是,‘大散文一說問世后,應者甚多,以至于沒有一個刊物敢于高標文學或藝術散文的旗幟。這真是藝術散文的悲哀!事實是:‘大散文提出后恰逢社會的轉型,市場經濟的洪流向文學的領地猛烈沖擊。在這種情勢下,‘大散文實際上引來的是對通俗散文的有力召喚,各種大眾刊物和流行小報上刊登的形形色色的所謂散文,多是這種一次性的、快餐式的通俗散文。‘大散文走到這種境地,怕是倡導者始料所不及的吧?熱鬧過去,問題依舊。‘大散文并沒有將當代散文的健康發展引上一條光明之路。”[22]
……
我之所以在此不厭其煩地摘引如此多的觀點,就是想證明一點,那就是劉錫慶先生對賈平凹所倡導的“大散文”觀幾乎沒有多少認同。他認為提倡“大散文”,實際上會阻礙散文藝術本身的發展,他認為“散文之病久矣!病就病在放松了‘文學的標尺,以一切‘文章自居,致使其‘范疇過‘寬、過‘大!而這種范疇上的‘寬大無邊,足以導致散文的自我取消,自我消亡!”[23]今天的散文之所以“得病”,之所以發展緩慢,其根本原因就在于散文的概念(或曰“范疇”)過雜、過寬。因此,他一再強調指出散文應該向文學精神和藝術品位提升,文體應該“凈化”,即把已具有獨立意義的文體從散文中“清除”出去,追求那種具有自我性、向內性、裸現性的重在表現人自身內宇宙的豐富、深邃、奧秘的藝術散文。
如果說賈平凹是以一個刊物主編者的市場謀略的眼光提出了“大散文”,那么,劉錫慶則是從學院式的精英立場企圖對散文進行規范。
劉錫慶“藝術散文”觀(也有學者把其稱為“凈化文體”觀,如王聚敏、梁向陽等人均持此說)的主要貢獻在于它試圖對散文做出一種科學的、準確的文體定位。他竭盡全力廓清散文文體理解上的混亂,以強烈的、清醒的文體意識給已形成自己的生長秩序的藝術性散文文苑筑上一道籬笆,結束它與別的藝術品類混種的歷史,以利于它的培育、保護和繁榮。
就像賈平凹的“大散文”觀一樣,劉錫慶所倡導的“藝術散文”觀問世以來也同樣引起了相當大的爭議。贊同者認為,在新時期散文理論建設孱弱的學術背景上,劉錫慶致力于散文文體的界劃,明智、清醒地解決“范疇論”的老大難問題,的確做出了超越前賢、獨一無二的貢獻。盡管他所建構的理論秩序在某些方面可能會受到來自創作實踐的挑戰,但是,覺醒了的理論肯定會像一股新風驅去作家們東奔西突的盲目,凸現一個明確的目標,以提高創作的效益[24]。但也有不少散文研究者表示無論如何不能認同劉錫慶的“文體凈化”觀點,更無法接受他所開出的“藝術散文”的藥方。認為“凈化論”在理論建設上并沒有多少獨創的東西。“搞‘文體凈化充其量也不過是在技巧修辭層面做些調整而已”[25]“文體的凈化”并不是散文發展的靈丹妙藥,而是散文建設上的一種倒退。華南師大的陳劍暉就曾撰文指出:“如果只有一種抒情性的藝術‘美文,則散文的天地將變得十分單一狹隘,甚至有可能回到60年代前后‘抒情散文的老路上去。”[26]“無視90年代散文的繁榮主要是思想隨筆的繁榮這一基本的文學事實,而偏執于‘藝術散文一隅,一味追求散文的凈化,這無論如何是難以令人茍同的,也無益于當代散文的健康發展。也許正是這個緣故,劉錫慶的‘凈化理論發表后邊一直遭到世人的詬病”[27]。
關于“大散文”與“散文凈化”的論爭,到今天為止依然是個難有定論的話題,它直接引發的一個爭論就是究竟應該把什么類型的散文視作散文正宗。對此,不同的人持有不同的觀點,可謂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結語
我認為,不管是劉錫慶的“散文凈化”論,還是賈平凹的“大散文”觀,不管它們存有什么樣的缺憾與不足,它們的出現都具有非常重要的價值和意義,是不容忽視、不容抹煞的!它們作為“九十年代散文理論主張的兩翼,表面看似是針鋒相對的。但實質上他們是從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側面、不同的層面上對散文進行了界說。‘大散文理論屬于文藝社會學范疇,它強調的是作品與社會的關系。而‘藝術散文理論屬于文藝心理學的范疇,它們強調的是作者與作品的關系。因此,‘大散文和‘藝術散文的理論主張并不矛盾,而是散文理論發展中的兩翼,它們同時并存,共同發展,才有力于散文藝術的繁榮。”[28]我認為這樣的論斷還是非常中肯的。它們將啟發和引領人們深入思考散文藝術的內在魅力。
注釋:
[1][5][14] 畢光明:《文體家:修筑“散文”的藩籬——劉錫慶的散文研究》,載《海南師院學報》1996年第3期,第41頁。
[2]萬奇:《參古定法 望今制奇——評劉錫慶的寫作理論》,原載《廣播電視大學學報》(哲社版)2001年第3期,第62頁。見王志彬主編《20世紀中國寫作理論史》,[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02年1月版,第328頁。
[3][4][6]劉錫慶:《當代藝術散文精選·序》,[北京]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1989年8月版,第2-3頁,第4-6頁,第2頁。
[7][9][10]劉錫慶:《棄“類”成“體”是散文發展的當務之急》,原載《文學世界》1996年第4期,見劉錫慶著《散文新思維》,[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年7月第1版,第76頁,第73頁,第76頁。
[8][12]安裴智整理:《辨誤排疑看散文——劉錫慶教授訪談錄》,原載《太原日報》1995年5月16日“雙塔”副刊,見劉錫慶著《散文新思維》,[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年7月第1版,第295頁,第297頁。
[11]劉錫慶:《90年代散文的走向》,原載《中華散文》1995年第6期,見劉錫慶著《散文新思維》,[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年7月第1版,第183頁。
[13][15][16][17][18][19] 劉錫慶著《散文新思維》,[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年7月第1版,第86頁,第3-4頁,第17頁,第23-24頁,第56-59頁,第299頁。
[20][23]劉錫慶:《當代散文創作發展的幾個問題》,載《北京師范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1年第1期,第77頁,第78頁。
[21]見張炯主編《中國當代文學研究:2004年秋冬卷》,[北京]民族出版社2004年10月版,第25-26頁。
[22]劉錫慶:《散文:五十年的沉浮與成就》,見《劉錫慶自選集》,[濟南]山東文藝出版社2007年1月版,第106-107頁。
[24]畢光明:《文體家:修筑“散文”的藩籬——劉錫慶的散文研究》,載《海南師院學報》1996年第3期,第43頁。
[25]王聚敏:《散文“文體凈化說”置疑》,載《海南師范學院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1年第3期,第23頁。
[26]陳劍暉:《論20世紀90年代中國散文的文體變革》,原載《中國社會科學》2001年第5期,見陳劍暉著《中國現當代散文的詩學建構》,[南昌]江西高校出版社2004年11月版,第292頁。
[27]陳劍暉:《斷裂中的痛苦與困惑——20世紀散文理論批評評述》,載《華南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4年第1期,第52頁。
[28]鐘明誠:《多元共存,兩翼發展——九十年代散文理論批評掃描》,載《海南師院學報》1997年第4期,第62頁。
滕永文,男,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在職博士生,現任南京三江學院文學院講師,文學院閱讀與寫作學研究所所長,江蘇省寫作學會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