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民體驗式思想道德教育模式探析

徐惠玲　張民堂

摘 要:在當前的社會轉型期,人們的思想觀念發生了巨大變化,公民道德價值取向日趨多元化。傳統思想道德教育的方式方法跟不上時代發展的需要,以至出現低效低能甚至無效的現象。要改變這種狀況,就必須突出受教育者的主體性,把體驗式教育作為思想道德教育的新途徑,讓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建設真正成為公民的一種內在追求。

關鍵詞:公民;思想道德教育;體驗式

中圖分類號:D6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0751(2009)04—0027—04

2001年9月,由中共中央頒布并開始實施的《公民道德建設實施綱要》強調,要積極探索新形勢下道德建設的特點和規律,在內容、形式、方法、手段、機制等方面努力改進和創新,把公民道德建設提高到一個新的水平。黨的十七大強調要切實加強和改進思想政治工作,注重人文關懷和心理疏導;要進一步將建設和諧文化,培育文明風尚,促使人民精神風貌更加昂揚向上,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作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的一項重要任務。這些都為新形勢下我國公民思想道德教育和建設的創新提出了新的目標、任務和要求。

一、公民體驗式思想道德教育模式研究的背景

體驗式教育作為一種教育模式,最早可以追溯到古希臘哲學家蘇格拉底的教學方式,他以情景教育和發問的方式而不是灌輸式的方式教導弟子,這是體驗式教育的雛形。國外較早采取體驗式教育方法的是美國西點軍校。隨后,各國紛紛效仿,普遍推行寓德于行、寓教于樂的方法。如日本推行情景實訓模式,讓學生通過體驗進行道德感悟教育;新加坡堅持把道德倫常教育貫穿于學生的日常生活;加拿大許多單位的培訓機構不是單純依賴知識的傳授,而是結合培訓內容,通過現場全程參與活動進行體驗,從而讓每個成員掌握職業技能、樹立職業態度、培養職業道德,并把受教育者是否具備了相應的職業態度作為衡量道德教育最終成果的指標。

當前,我國社會處于轉型期,人們的思想觀念發生了巨大變化,出現了公民道德價值取向的多元化。“而目前思想道德教育的方式方法與廣大民眾的需求相比顯得滯后,跟不上時代發展的需要,傳統的思想道德教育模式已造成思想道德教育低效低能甚至無效。”①深化思想道德教育改革,提高思想道德教育效能,使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建設成為公民的一種內在追求,進一步提升全社會公民道德素質,對積極促進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建設具有重要意義。為此,不少團體、機關、學校都在積極探索新形勢下的思想道德教育的新理論與新模式。在這種背景下,體驗式思想道德教育作為一種全新的思想道德教育模式便在我國應運而生。

二、公民體驗式思想道德教育模式的內涵及特征

人們良好思想道德素質和道德行為的形成不是單純靠“教”和“學”,而是在與周圍環境的相互作用中、在自己道德生活實踐中自我建構生成的。體驗式思想道德教育是指教育者按照預定的教育內容和教育目標,科學、有效地創設問題情境,使受教育者親身經歷并啟動心智去感受、領悟和內省,將認知內化并通過行為外化,實現認知、情感和道德的和諧發展。

思想道德教育中的體驗是一種含有價值判斷關系的融通性體驗,體驗中對周圍世界關系的融通性越強,其行為的道德性也越高,它是包括情感、意志、理想等一系列情感因素的一種整體體驗,是一種生成式、融通式的發生過程。“體驗在道德教育過程各環節中的價值主要有三個方面,即道德認知的催化劑、主體情感的生長劑、道德信念的穩定劑。”②體驗式思想道德教育具有如下特征。

1.實踐性。“實踐是道德認識的基礎,也是思想品德形成、發展的源泉。”③實踐突出了教育的開放性和受教育者的主體作用,不僅有利于激發受教育者的參與熱情,培養其道德情感和道德意志,而且也有利于內化道德觀念、道德意識,積淀道德素質,起到知事、明理、道行的作用,從而促進受教育者的全面發展。體驗是在實踐中的體驗,這一根本原則突出體現了實踐在體驗教育中的基礎地位,而實踐對體驗教育的決定性作用主要體現在體驗教育以實踐為動力。體驗式教育是實踐中的一個過程。在這個過程中,受教育者發生了兩次關鍵性轉變,一是把做人做事的基本道理內化為健康的心理品格,二是將健康的心理品格外化為良好的行為習慣。這兩次關鍵性轉變都是在實踐的推動下實現的,實踐決定了體驗教育發展的特性和效果。“在體驗教育中,作為主體的受教育者對認知的對象不是機械地反映,而是對認知對象本質的能動把握,然后內化為個人的心理品格,最終通過實踐外化為個人的行為習慣。”④

2.主體性。體驗具有直接性,不需要任何中介,完全由體驗者自我主宰。個體往往根據自己獲得的知識、經驗等去感知、體驗、感悟,有自己所得,富有個性色彩,所謂“一千個人眼里,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就是這個道理。因而體驗中人的主體地位才是真實的,確保的。所以說,“體驗只能是個體內心的體驗、感悟,別人是無法代替的”⑤。

3.確定性。受教育者的體驗是根據實際創設的情境進行的。情境材料主要是感性材料,如事件、經歷、道具和實物等,具有生動可感性,能迅速激活思想,激發嘗試、探究、交流的欲望。事實上,無論是什么材料,其作為問題情境都是教育者按照預定的教育內容和教育目標事先確定好的。

4.目的性。創設問題情境的目的是激發受教育者體驗的興趣,調動其參與的積極性;嘗試體驗的目的是使受教育者獲得直接感知,并實現認知內化,就是將道德認知內化為道德信念;交流指導的目的是培養受教育者的價值判斷能力,將認知外化為道德行為,使受教育者做到知行統一。可以說,從創設情境到嘗試體驗再到交流指導,都是在一定目的指引下進行的。

5.實效性。傳統思想道德教育重道德認知、輕信念內化;重理論灌輸、輕情感體驗;重知識講授、輕能力訓練。而體驗式思想道德教育注重寓教于樂、寓情于景,通過有目的、有計劃、有組織的系列體驗活動,使受教育者感到新穎活潑、趣味昂然的同時,又受到了情感意志、品德行為方面的教育,增強了思想道德教育的針對性和實效性。

三、公民體驗式思想道德教育模式的理論基礎

體驗式思想道德教育充分運用了社會學、教育學、心理學、倫理學及物理學、解剖學等學科知識和原理,把握了自然與人類、社會與心理構成以及身體感官在學習中的作用等關聯性,把抽象、生硬的思想道德教育寓于思維性、趣味性、技能性的實踐實訓活動中,實現了多學科知識地融合,實現了理論與實踐的相結合,凸顯了以人為本、以受教育者的主體體驗為中心、以實踐為基礎、以效率為目標的現代教育與效能教育的核心理念。

1.馬克思主義認識論。辨證唯物主義認識論揭示了人的認識的本質和發生、發展的一般規律。實踐觀點是辨證唯物主義認識論的首先的和基本的觀點,揭示認識的本質和規律必須闡明實踐在認識中的作用。人的認識能力的形成,歸根到底取決于人的實踐活動,實踐提出了認識產生的需要,實踐是認識的來源、是認識發展的動力、是檢驗認識真理性的唯一標準、是認識的目的,歸根到底,認識的產生和發展是由實踐決定的。公民體驗式思想道德教育模式就是突出了體驗(實踐)的作用,讓受教育者在親身實踐中感悟,并通過內化轉化為外在的行為(實踐)。辨證唯物主義認識論指出了實踐在認識中的決定作用,為公民體驗式思想道德教育模式研究提供了哲學依據。

2.心理學對體驗的范式研究。在心理學研究中,體驗植根于人的精神世界。它通過“確定意識”與“存在意義”之間的相互聯系與相互影響,實現“人的理性”的不斷增強。體驗是受教育者“身臨其境”或“心臨其境”地去感受客觀事物,它是情感的一種真實投入。體驗教育通過創設的問題情境,使受教育者積極主動地通過體驗達到內省,并實現“個性完善”的內化過程。“體驗教育是一個融知、情、意、行為一體的內化系統,是培養受教育者學會用心靈去體驗事物的一種能力,并在體驗中實現身心和諧發展。”⑥

3.教育學的自主教育理論。體驗式思想道德教育就是通過創設和諧的問題情境,使受教育者自覺進入一種體驗的境界,并達到“三自我”(自我感悟、自我認識、自我升華)的內化效果。從教育學的角度來看,在教育過程中,任何一種教育手段的有效實施,歸根到底,都必須通過受教育者自主學習這個最根本的途徑去完成。作為教育者,在實際操作中,往往容易忽視受教育者實現自主學習的隱形作用,常常表現出急于求成并包辦代替的主觀傾向。這種教育效果,必然導致教育思想的錯位和教育效果的不到位。而體驗教育所要達到的正是在體驗環境或體驗氛圍中,去強化和激發自主學習的主動意識,進而完成自我升華這一理性的思想道德教育目標。“雖然體驗教育包含的內容十分豐富,但它最根本的是一種近距離的、平等的、和諧的、柔性的教育方法,它可以使整個教育過程在受教育者主動、自覺的參與中順利完成,實現教育過程的內化和教育效果的優化。”⑦

四、公民體驗式思想道德教育模式的基本類型

在我國,體驗式教育實踐的創設研究已形成了諸多模式。如:“上海普陀模式”、“湖南南縣模式”、“泉州晉江模式”、“河南鶴壁的效能德育實訓模式”及“生態體驗思想道德教育模式”等。他們都不約而同地將道德教育的創新發展視角瞄向了以自我體驗為特征的思想道德教育模式。

1.未成年人體驗式教育模式。以“湖南南縣模式”為典型案例。其主要做法是圍繞德育目標,結合未成年人身心特點和社會生活實際,設計各種體驗環境和活動,讓未成年人在活動中體驗,在體驗中感悟。在教師的誘導下,深入開展生生之間、師生之間的相互交流與喚醒,使體驗內化生成為未成年人的思想道德素質,從而完成既定的德育目標。德育目標的確定是前提,活動體驗是基礎,交流喚醒是關鍵,內化生成是目的,而教師的啟發誘導是保障。該模式有“三個堅持”:堅持“間接體驗——直接體驗——反思體驗——體驗內化”等體驗方式結合的基本形式;堅持“學校——基地——家庭——社區”等教育資源整合的基本路徑;堅持“生理——心理——情感——個體經驗”等體驗經歷融合的基本原理。

2.大學生體驗式教育模式。以鶴壁職業技術學院的效能德育實踐實訓模式為典型案例。其具體做法是,在按照國家統編教材堅持主課堂、主渠道、主陣地的系統教育的同時,從提高道德踐行能力出發,科學編制并實施見識實訓、感悟實訓與體驗實訓相結合的實踐育人模式,大大提高了思想道德教育內容在學生心中內化和行為上的外化程度。鶴壁模式的基本路徑是,堅持“課堂實訓、校園實習、社會實踐”的有機結合。

3.機關職工人員的體驗式教育模式。以河南省女子勞教所干警教育模式為典型案例。該模式采取“活動——體驗——反思——提高”的基本形式,以“教育基地——機關單位——家庭——社會”作為主要路徑。其主要做法:一是通過設置特定的場景、情景和主題游戲活動,使參與者感悟情景與活動蘊含的道理,從而確立正確的思想和行為;二是利用物理學、生理學和心理學的基本原理,設置特定的主題活動,通過反復強化訓練,使參與者形成適應黨政機關工作需要的健康的心態、良好的身心素質、嚴謹科學的思維、精干高效務實的工作作風。

4.社會團體、企業管理人員的拓展訓練式的體驗式教育模式。以“杭州溫嶺模式”為典型案例。該模式的主要形式是“活動——分享——交流——整合——應用”,基本路徑是“活動——體驗——態度——行為”。該模式通過設置一系列豐富的專業室內及戶外訓練活動,如驛站傳書、月球漫步、信任被摔、紅黑博弈、軍事野戰體驗等,使參與者達到重新審視自我價值、養成良好習慣、形成科學思維、提升身心素質、拓展能力與技巧以及凝聚團隊、培養合作精神等效果。

五、公民體驗式思想道德教育研究的意義

體驗式思想道德教育不僅改變了傳統的思想道德教育的方式方法,也革新了教育思想和教育觀念。

1.教育理念上的創新。蔡元培先生早就告訴我們:“教育是幫助被教育的人,給他能發展自己的能力,完成他自己的人格,于人類文化上能盡一分子的責任;不是把被教育的人,造成一種特別的器具,給抱有他種目的的人應用的。”在知識經濟社會,教育的功利性特別明顯,教育在很大程度上成了一種謀生或生存的手段,教育的“工具化”表現在可以使受教育者掌握一定的科學文化知識,為經濟增長和科技發展服務。思想道德教育作為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有“工具化”的一面,其工具性表現在可以為經濟發展和社會穩定服務。正因為如此,普通的德育工作中,更多的是強調思想道德教育對經濟發展和社會穩定所起的巨大作用,強調個體的發展對社會的進步意義,而忽視了教育本身“善”的目的,忽視了教育對人的“善”的目的,忽視了思想道德教育的個體享用功能,即在體驗中學習,在體驗中成長。而體驗式思想道德教育把思想道德教育看成一個動態的、開放的過程,用變化發展的眼光審視它,根據時代特點確定教育內容,選擇教育方法。體驗式思想道德教育改變了傳統的以教育者為中心的說教訓導的教育模式,以及由此所導致的使受教育者心理上形成的教育者居高臨下的遠距離態勢,有目的地為受教育者創造一個身心體驗的環境與氛圍,使受教育者在體驗中達到凈化和升華自我心靈的目的,這種教育的好處在于,強化了受教育者自我教育的主動意識,使受教育者由被動的角色轉變成為自覺的自我靈魂的塑造者。

2.教育方式方法上的變革。傳統的思想道德教育模式是灌輸型模式,就是教育者有目的、有計劃地把一定社會的理想信念、政治原則和道德準則灌輸給受教育者,并通過考試、懲罰、榜樣等方式強化這些內容,期望將其轉化為受教育者個人思想品質的活動。這種模式無視受教育者在思想道德教育過程中的主體地位,否認其主體性,把受教育者看成是被動接受的“容器”,教育者用“知識”來填充這個“容器”便完成了教育。受教育者只有被動地接受來自教育者的灌輸,沒有自主性和選擇性,教育者對受教育者品德的形成起著主導作用,這不利于受教育者品德的發展。

3.教育實效上的提升。體驗式思想道德教育模式以有效的活動載體為抓手,尋求思想道德建設的針對性、主動性、創新性和實效性。其實踐創新在于:體現了思想道德教育的理論與實踐的完美結合,解決了道德實踐教育的應用性問題,實現了快樂教育。它以活動體驗為基礎,創設體驗情景,創新活動方式,利用特設的體驗場景,通過精心設計的游戲活動、實踐訓練,啟發體驗者獨立思考、感悟道理,從而確立正確的思想和行為。據湖南省文明辦介紹,實施體驗式思想道德教育以來,湖南南縣未成年人犯罪呈現下降趨勢,未成年人犯罪率遠遠低于鄰近縣市和全國平均水平。在實施體驗式效能思想政治實踐實訓教育模式后,鶴壁職業技術學院近兩年來學生違紀率明顯下降,刑事案件發案率為零。

總之,體驗式思想道德教育理論及實踐探索,力圖從教育思想、教育方式方法及教育過程上解決道德的內化和外化問題,使思想道德教育逐步從“形式化”走向“真實化”,從而使受教育者能夠得到主動、自由、全面的發展,較好地實現了素質教育所要解決的根本問題。

注釋

①張蔚萍、張民堂主編《大學生思想政治教育實踐實訓編程》,北京理工大學出版社,2007年,序言第3頁。

②邵廣俠:《體驗:解決德育實效性問題的關鍵》,《黑龍江高教研究》2004年第1期。

③付兵兒:《日本中小學德育的體驗教育及其啟示》,《天津師范大學學報》2004年第6期。

④李放滔:《對體驗教育的認識》,《新疆師范大學學報》2003年第4期。

⑤陳建行:《體驗式教育的心理學分析與實踐探索》,《理工高教研究》2006年第2期。

⑥王攀峰:《走向生活體驗的教育研究》,《江西教育科研》2003年第8期。

⑦關尚敏:《“體驗教育”的理論與實踐研究》,《現代中小學教育》2001年第5期。

責任編輯:思 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