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洪俊 陳世華
摘要:《野火》不僅是大岡升平文學的最高杰作,也體現了日本戰爭文學的最高水準。作品除了赤裸裸地描寫戰爭的慘禍與人的悲哀外,還以高格調貫徹了人在被逼至死亡邊緣時,是否還能保持人性尊嚴這種形而上的問題。本文在對《野火》進行文本解讀的基礎上,分析作品中潛藏的人類心身矛盾、人類在戰爭態度上的矛盾、人類的社會性存在與個性自我間的矛盾以及人類生與死的矛盾等四組矛盾,并進一步指出這一矛盾建構是作品的真正魅力所在。
關鍵詞:矛盾建構心身戰爭態度社會與自我生與死
一、引言
大岡升平(1909—1988)是日本戰后派的重要作家,曾在1944年6月應征入伍進入菲律賓戰場,翌年1月成為美軍俘虜,12月被釋放。復員回國后,大岡升平以自己在菲律賓戰場被俘前后的體驗寫了《俘虜記》(1948),并因此登上了戰后日本文壇。作品《野火》在經過一系列連載之后于1952年由創元社出版發行,受到了廣泛的關注和評論,并于當年5月獲得了第三屆讀賣文學獎。
《野火》描寫的是二戰末期的菲律賓戰場上,日軍一等兵田村及他所目睹的其他散兵游勇的“生存”故事。田村在被派往菲律賓萊特島不久就因肺結核咳血而失去戰斗與勞作能力,成為部隊的累贅繼而被連隊拋棄。得到五天的糧食后他被送到了山中的患者收容所,但很快由于自帶糧食用盡而被醫院強行退院。回到中隊的他,卻又得到了重返醫院的命令,走時得到了等同于自己生命價值的六個山芋和一顆手榴彈。自此,主人公開始懷抱著孤獨與絕望在山中彷徨。其間,曾下山進入貌似無人的村鎮,槍殺了偶然碰到的無辜的菲島女人,盜取了他們的食鹽。在那之后,主人公便偶爾用鹽和同樣流散的士兵們進行物物交換來維持生命。在小說的后半部分,主人公碰到了自己曾經的隊友,并且吃了他們提供的所謂“猴子肉”,后來才得知那是人肉。最后他為了生存參與并親眼目睹了戰友間的互相殘殺,并看到了吃食戰友之肉的殘忍一幕。最終主人公由于在此極端生存環境下受到的過度精神刺激而發了瘋。
由于中日在近代歷史上的特殊關系,在我國,對《野火》的研究,大多局限于對它的主題思考上,特別是透過作品對作者戰爭觀的探討上。戰爭文學的研究,對其主題的思考是必須的,但研究若只局限于主題甚至是作家戰爭觀上的話,又是十分不理性、不客觀的,并且也會在很大程度上埋沒了作品真實的文學魅力。
在日本,研究者三好行雄認為,對“追逼被置于戰場之中的人類的極限狀況的記錄”和對“在此極限狀況下生存的人類的記錄的追求”三好行雄:《戰爭和神——〈野火〉大岡升平》,載《群像》(日本的作家19 大岡升平),小學館,1992年6月,第171頁。是《野火》的主要創作意圖。作品首先是對戰爭這一極限的生存狀態的記錄,然后是人類在此極限情況下如何生存,進而探究人類為了滿足生存這一本能而出現的一系列的人性倫理等問題。由此可以看出,《野火》所探討的主題是,當人置身于戰爭的極限環境下,人所能承受的作為人的底線;在人的生存本能與倫理道德發生正面沖突的界面上,審視人性與人存在的根本問題。在作品《野火》中,大量渲染戰爭中的死亡、恐怖、絕望、食不果腹,尤其是日本兵自相殘殺、獵食對方的肉而展開生存競爭的血淋淋的人間慘劇,引發了人們對于人性的思考。可以說,日本的研究者對《野火》的研究,雖然深入到了倫理道德和宗教的層面,但也同樣局限在對作品主題的探討上。
文學作品,特別是戰爭作品受到人們如此的關注,作品主題當然是一個方面,但另一方面,文學作品畢竟是經過藝術加工的,文學作品能夠吸引讀者,能夠給人類心靈帶來強大的震撼,這和文學作品的構建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本文通過文本解讀,發現《野火》內部存在著獨特的文學建構,即文章中的矛盾建構,并進而分析認為這是該作品在文學創作上獨到之處和魅力所在。
二、人類的心身矛盾
“所謂心身不能進行明確的分割,是指心、精神、意識的活動都隨肉體共有共存。”中野孝次:《在現代文學中的位置》,載《國文學 解釋和鑒賞》(特集 大岡升平),至文堂,1979年4月,第8頁。只要是人,皆應如此。每個人都想按自己的意志來支配自己的身體,但是,在現實中,很多情況下人卻無法按自己的意志行動。特別是在戰爭時期,那更是難以實現。龜井秀雄在寫到大岡升平對自己被送往前線的想法時,做了如下的記述:“大岡升平曾寫道,被送往前線就是去‘被殺的。……大岡升平把對國家性強制的認識進行了深化,深化到制定出這種會命令自己去死的制度的人類歷史的層面,或是在那種強制下被歪曲了的人類歷史的層面。”龜井秀雄:《戰爭中的生和死》,載《國文學 解釋和教材研究》(特集 大岡升平),學燈社,1977年3月,第62頁。如此看來,大岡升平對自己的出征并不認為是一種“志愿”,而是一種強制,是被迫去送死。
《野火》中體現著大岡升平對國家性強制的思考。主人公田村一等兵“像一個皮球”在醫院和中隊間“被扔來扔去”。得了肺病的他雖病情已有了好轉,但回中隊不被認為是一個“合格”的戰士,在醫院又不被認為是一個“合格”的病人。田村無法決定自己的存在狀態和身份。無論田村心里如何想,他都不得不去面對這樣的尷尬境地。
最終,田村被迫流浪進入山中。憑借雞叫聲找到一處無人居住的菲島人小屋,小屋里殘留的糧食支撐了他的身體,讓他過了幾天“飽食”的生活。直到有一天眺望到遠處海邊的十字架,田村才發覺自己心靈的空虛。因為“面臨著死亡卻又飽食度日的我,內心的空虛很容易為這人類韻味的象征所占據”《昭和文學全集 16 大岡升平 野間宏 埴谷雄高 大江健三郎》,小學館,1987年,第162頁。以下小說中文字的引用皆出于此作品集。。飽食的身體與空虛的心靈也是心身矛盾的典型表現。
《野火》的第十七章《物體》篇幅雖短,卻很好地表現了主人公心身間的矛盾。這一章標題中的“物體”是指“放棄作為人類”的人,也就是行尸走肉。對于主人公的“物體”化,大岡升平做了精確的分析。“尸體的頭部像被蜂蜇過似的,腫脹了起來。組織分解滲出的液體像黏膠一樣把頭發緊緊地粘在皮膚上,形成了一個不明了的界線延伸到額頭。……有的死尸頭枕在別人的腿上,有的死尸抱著別人的肩膀。趴著的死尸臀部衣服破爛露出骨頭。”“現在在平靜的日本的家中,邊回想這樣的情景,邊生出一種嘔吐感。”而在當時,“我”感到的只是一種荒涼的寂寥感,卻沒有絲毫的嘔吐感。作為一般的旁觀者,看到如此令人作嘔的場景,任何人都會無法忍受。但主人公卻由于精神上受到了過分刺激、心理麻木,生理上并未做出正常人的反應。心身的統一構成人類本體,如果哪一面占據了主要方面便會導致失去平衡而產生矛盾。所以,主人公由于精神、心理活動的過于強烈而致使正常的生理表現喪失的情形也是心身矛盾的表現之一。
心身矛盾是人類個體自身的基本矛盾,追求心身的和諧統一是人類的共同理想。作品中通過一系列戰爭中的現實沖突,凸顯出人類不得不面對的心身矛盾。這讓讀者不僅對戰爭產生思考,而且也會對人類自身產生更深刻的認識。
三、人類戰爭態度上的矛盾
大岡升平的創作在很大程度上是依據了自己的戰爭體驗,但戰爭體驗的獲得卻不是大岡升平自己主動爭取的結果。但是,他曾作為參與戰斗的一員而存在過的事實是不可否認的。因此,在小說中,曾經作為戰士的大岡升平通過人物的言行充分地表達了自己對于戰爭本身的認知和態度。
“維持我生命的,就只有這六個芋頭,而這就是我所屬于并正在為之奉獻著自己生命的國家所能給予我的最大限度的保障了。”在將來一切不可確定的戰場上,“我”所得到的只是“六個芋頭”的生命保障。而給予自己如此保障的對方,竟然是自己所屬于并為之懷抱死的覺悟而戰斗的國家。主人公的此番思考,在表達對國家不滿的同時,滲透出對戰爭的憎惡,對于發動戰爭的國家和戰爭本身都深具諷刺意味。
“我終于抑制不住,大聲笑了起來。他們成了愚蠢戰爭的犧牲品,在美軍單方面的炮火下,如同螻蟻般四處亂竄。如此情景映入眼簾令我覺得無比滑稽。”把自己參與的戰爭定義為“愚蠢”的戰爭,其對戰爭的態度就不言而喻了。
“‘天皇陛下啊,大日本帝國啊,請想辦法讓我們回家吧!飛機啊,來接我吧!乘旋翼飛機到來吧……好黑啊。……‘好黑啊,天快些亮起來吧!……‘我要回家!請讓我回家吧!戰爭啊,給我結束吧!我是佛。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合十。”說話者是一個近似“發狂”了的日本士兵。這是他在死前的悲鳴。話語中滲透出他對回歸故里無望而感到極度悲憤的心情。特別是“戰爭啊,給我結束吧!”這一句,更是鮮明地表達出了他對戰爭的厭惡甚至是憎恨之意。
通過上述論述可以看出,即便是戰爭的參與者、執行者,面對戰爭對自己造成的傷害時,也會對戰爭產生憎惡之意。但是“我”畢竟是戰爭的參與者,在憎惡給自己帶來痛苦的戰爭的同時,也會通過參與戰爭給他人帶來痛苦。這是極端利己思想的表現,也是一個極端的矛盾。
“我開了槍。子彈好像是擊中了女人的胸膛。血斑急速在她天藍色的薄紗衣服上散開,女人右手捂住胸口,做一奇妙回轉,向前倒了下去。……女人的身體已經開始呈現尸體的模樣。氣息如池沼中鼓涌而出的沼氣,呼哧呼哧地從口中漏出。我俯首貼近去聽,直至那響聲終止。”主人公射殺了一個無辜的菲島女人,卻無比冷酷地對這個臨死的女人進行了細致的觀察。特別值得注意的是“奇妙”一詞。“我”作為一名軍人槍殺了一個屬于非戰斗人員的無辜女性,非但毫無憐憫之情,而且似乎對她倒下的姿態還抱有觀賞之心,覺得“奇妙”。女人氣息將盡,主人公竟然冷酷地貼近去傾聽其最后的呼吸。還有比這更符合沒有人性、冷血的侵略者定義的舉動嗎?此時的“我”是純粹的侵略者,更是堅定的戰爭支持者。
“我們”這些侵略者大都在戰爭后期,面對“絕望”的戰爭時,不同程度地有厭惡甚至是憎恨、反對戰爭的情緒,但是仍然作為戰爭的執行者“極其出色地”完成著給更多人帶來苦痛的侵略者的暴行。毫無疑問,這是一個矛盾。在整個人類歷史的長河中,戰爭擔負著毀滅和更生的雙重使命。戰爭的雙方自然會各自承擔一種使命。但無論是哪一方,在對待戰爭本身的態度上,由于個體的差異或受時勢的影響都會存在矛盾,堅持或者反對。
四、人類的社會性存在與個性自我間的矛盾
人類是一種社會性存在,在社會性關系中生存的動物,但同時又以獨立人格為中心。社會性是人類的基本特征,但人類個體又各有個性。伴隨著自我發現,個體都會產生出強烈的個性人格。因此,可以說人類就是社會性存在和自我個性構成的一個矛盾體。
吉田熙生在與大岡升平對談時,談到過大岡升平文學的特色:“作為大岡文學的特色,我認為就是其作品中的人物在受政治性或者是社會性條件規定的同時,又堅定地保持著純潔的夢想。”大岡升平,吉田熙生:《對談 政治和無垢》,載《國文學 解釋和教材研究》(特集 大岡升平),學燈社,1977年3月,第6頁。這說明,在大岡升平文學中的人物身上體現著人類社會性存在與個性自我之間的矛盾。
田村一等兵在既不被中隊也不被醫院接納的情況下陷入了絕望。但此時的田村心里卻不只是絕望。“我感到的是令人心碎的絕望,但同時又有一種消極的幸福感充滿著全身。雖然是無未來可言的短暫自由,但至少我可以不用按軍人的思維而是按自己的想法,隨心所欲地支配這也許是我生命中的最后幾天了。”作為社會性、政治性存在的“我”,也就是作為一名士兵的自己不再被認可,甚至不再被當成必要的存在時,主人公索性回歸了個性的自我。主人公認為可以隨性地按自己的意愿行動是一種幸福。“之所以感到‘死的觀念是‘愉快的,正是因為當人覺悟到死的時候就會從所有的社會性責任中解放出來的緣故。”磯田光一:《解說》,收于《大岡升平》(日本文學全集 37),河出書房,1970年4月,第394頁。另外,作品中主人公在自己隨時都可能有生命危險的情況下,還會為菲島的風光感到“心曠神怡”,還會對“讓我在死之前,能看到這些生的泛濫的偶然”懷有感激之心。這也是一種心靈自由、個性釋放的表現。
大岡升平在透過主人公的眼睛進行大量美妙的自然景色描寫時,似乎也把主人公作為一個赤裸的自然物置于其中,使之盡情享受與大自然交融的樂趣。但事實上,這一自然個體并不“赤裸”。“我”感受到大自然之美,但“我(卻)不由得想到,也許這種在自然中不斷增大的快感,就是我接近死亡的證明吧”。這一句話讓人想到源于川端康成《臨終的眼》的小說創作手法。丸谷才一認為:“之所以能極盡豪奢般地對菲律賓的大自然進行如此美麗的描寫,是因為大岡升平透過了臨終之眼的鏡頭對自然進行了捕捉的緣故,這是不言而喻的。”丸谷才一:《臨終的眼和步哨的眼》,載《新潮》(大岡升平 其人和文學),新潮社,1989年3月,第176頁。主人公用臨終之眼觀賞菲律賓的大自然,故而美不勝收。主人公在個性地陶醉于自然之美時,卻用了自己“臨終的眼”。何故“臨終”,因為侵略者的身份會使他在異國的土地上隨時面臨死亡的威脅。用“臨終的眼”說明了主人公在釋放自己個性和享受短暫的自由時,并沒能徹底擺脫自己社會性身份的束縛。
人類在追尋個性自由時會感到社會性關聯的羈絆,但同時,過度的自我又會產生孤寂和懸空之感。社會性存在和個性自我矛盾著統一于人類自身,這在《野火》中得到了很好的體現。
五、人類生與死的矛盾
活著便想好好活下去,無異常狀況下,但凡人類普遍如此。雖為敗兵,田村一等兵也是同樣。
《野火》中的“‘我是一個認為自己‘已經死去或‘正在死去的、自我不斷否定自己‘活著的‘活物” 立尾真士:《“死者活著”——大岡升平〈野火〉論》,載《日本近代文學》,日本近代文學會,2007年11月,第101頁。。被剔除出中隊的田村一等兵一個人走在返回醫院的路上。雖然還有低燒,但是“現在只有無視這種低燒,才有可能隨心所欲地度過我生命中的最后一段時光”。在途經一條初次通過的道路時,“我”頭腦中生出了一個奇怪的念頭。“盡管這條路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走,但我大概不會再從這里走過了。”之所以有這種奇怪念頭,是因為他確信這條路是走向死亡之路,當然就無法二度經過了。換言之,雖然現在自己還活著,但是他已經確信自己會在不久的將來死去。
現實中,雖然有必死的確信,但既然活著還是想活下去。
從遠處冒起的野火判斷有菲島人存在,田村便朝向那邊走去。雖然深知“所有菲島人對我而言實際上都是敵人”,但是“如今已經朝向死亡出發,我也討厭中途折返逃避了”,繼續前行,發現有一間小屋。有一個菲島男人在里面。當想到“他可能是我生命即將終結時見到的、為數不多的人中的一個時”,“我”解除了對那個人的戒心,甚至想“混到這些人中,也許還能活下去”。自此可以看出,雖然主人公說自己已經朝向死亡,但還是不斷找尋一切可能生存下去的機會。人類在面對死亡時擁有求生的欲望,而這種欲望與死的必然是一對終極矛盾。
“因為我還活著,所以才執著于生命,但實際上,可否說是因為我已經死了,所以才憧憬起生命來的呢?反問的結論安慰了我。我微微一笑,自己既然已經不是現世的人了,自然就不必自殺。我這樣想著,進入了夢鄉。”大岡升平利用生與死的非常邏輯解釋了主人公活下去的原因。主人公執著于生命并非因為自己活著,而是因為自己死了,所以才有了對生的憧憬。而既然已經死了,就失去了自殺的前提。如此一來,失去了自殺可能的主人公只要不被他殺便可以“堂堂正正地”繼續活下去了。
“我確實還活著,可我并沒有活著的意識。由于我殺死的菲島女人的亡靈作祟,不論我多么幸運,很顯然,回歸人類世界對我而言已經是不可能了。因此,我只不過是因為沒死所以才活著而已。”主人公在“沒有活著的意識”下活著。即便幸運被救,活下去的也只是軀體,而不會有人的靈魂。“我”是一個活的軀體與死的靈魂的矛盾體。
“生”與“死”是人類永遠的話題。“生”與“死”的矛盾也將永遠困擾著人類。丸谷才一對大岡升平在小說中滲透的自己對生死的看法,以及解說“生”與“死”的矛盾時的睿智給予了高度評價:“我只是想確認他的存在,把現在的日本人,不管男女老少,對生的感覺進行了如此鮮明刻畫的他的存在。”丸谷才一:《臨終的眼和步哨的眼》,載《新潮》(大岡升平 其人和文學),新潮社,1989年3月,第174頁。可以說,將主人公作為已經死了的活物進行驅動是大岡升平作品的一個重要特色。
六、結語
大岡升平在《野火》的創作中,巧妙地從人類自身的心身矛盾、戰爭中人類在戰爭態度上的矛盾、人類的社會性存在與個性自我間的矛盾以及人類的生與死的矛盾等方面,進行了矛盾建構,并通過這一建構把人類的矛盾性在戰爭背景下的表現刻畫得淋漓盡致。這樣精妙的矛盾建構,加深了讀者對作品主題的理解,增強了文章的可讀性,這也正是大岡升平《野火》的魅力所在吧。
(楊洪俊:南京大學外國語學院日語系研究生,郵編:210093,南京工業大學外國語學院講師,郵編:210009;陳世華:南京工業大學外國語學院副教授,郵編:210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