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個思路看“網上群體性事件”
網絡輿論不是什么網上群體性事件,而是民眾行使自己監督批評權的一種特定方式。事實上,網絡輿論也常有贊揚之聲。所有不帶偏見的人們都會承認,網絡輿論是推動中國社會良性變革的重要驅動力量之一。
最近有媒體提出了一個概念:“網上群體性事件”。并列舉了最近一些在網絡空間引起巨大轟動的事件,包括南京天價煙房產局長事件、張家港官太太團出國事件、貧困縣縣委書記戴52萬元名表事件、云南躲貓貓事件、湖北巴東縣鄧玉嬌刺死尋歡鄉鎮官員事件等。這些事件在網上的點擊率經常達到“百萬級”。應該說,該文描述的事實是存在的,它顯示網絡輿論已經成為十分重要的公共意見表達空間,但使用“網上群體性事件”一詞,卻是不合適的。
90年代末以來,中國的輿論格局逐漸發生變化,近三五年以來,一種輿論新生態基本定型,即網絡開始在社會輿論的形成過程中居于舉足輕重的地位。一篇報道、一篇評論在傳統報刊發表、甚至在電視上播出,其影響通常只局限于特定群體,比如某個行業、某個地域、某類機關。報紙等傳統媒體具有在地域上、群體間相互分割的特點。但是,一篇新聞或一篇評論如果被新聞網站放在顯著位置?;蛘咴诰W絡論壇上成為熱門話題,則立刻會獲得來自各方面的讀者廣泛閱讀。
更為重要的是,網絡催生了一個龐大的輿論生產群體。傳統媒體的寫作者局限于較小的圈子,活躍在各報刊上的評論人也許就百十個。網絡則向所有人開放了表達的空間。每個人都可以通過網絡進行報道,它是新興的“公民報道”的主要媒介。每個人都可以借助論壇、博客表達自己的意見。它們構成了一個開放的“公民意見空間”。透過網絡,每個人都可以參與輿論的形成。從這些大量業余的報道、寫作者中間,涌現出了一個比傳統寫作者人數多得多的準專業寫作者群體。他們構成了網絡意見領袖。是網絡輿論的主要制造者。
這樣的網絡新聞、網絡輿論回過頭來對傳統媒體產生巨大影響,并生產出人們口耳相傳的眾多話題。人們可以明顯地看出,網絡輿論與傳統輿論之間已經形成了一種密切的互動關系。網絡為傳統媒體提供線索,傳統媒體深化網絡的報道、評論,并為網絡輿論提供素材,網絡又放大傳統媒體的聲音。
更進一步,網絡輿論也開始對現實產生實質性影響,所謂“網上群體性事件”,就屬于網絡輿論涉足現實政治、行政活動與司法活動的現實例證。在這些事件中,或者是某些民眾借助網絡傳播信息,引發現實行動,比如年初的出租車司機罷運潮;或者是網絡輿論對現實中的官員發揮監督作用,對地方政府構成強大輿論壓力,比如周久耕事件;或者是網絡不僅形成輿論壓力,更動員某些網民現實地參與問題之解決,比如鄧玉嬌事件。
網絡輿論之所以能夠對現實產生如此之大的影響力,與網絡本身的技術特征有關。網絡輿論空間是沒有中心的,或者說多中心的。表達者通常是普通人,因而,網絡輿論更為貼近民眾生活,更為感性。相對于傳統媒體,網絡輿論的表達尺度稍微寬一些。事實上,任何人都幾乎很難在第一時間對網絡的報道、評論進行管束。尤其是,網絡的傳播速度極快,因而,網絡輿論動員的過程更為迅速,輿論的成型也快得出奇。也許只要幾分鐘。網絡輿論就會為一個事件定性,并在此方向上迅速地積累支持力量。
毫無疑問,這樣的輿論生態對于各級政府來說是相當陌生的。網絡媒體不受行政管轄區域、甚至不受國界的限制。本地一介草民不經意的帖子。很可能于一夜之間引起全球華文圈的關注。河南靈寶王帥案就顯示了這一點。凡是與網絡輿論打過交道的各級政府,都已經感受到了網絡輿論的“威力”。
那么,應該怎樣對待網絡輿論的這種作用?不少地方官員對網絡輿論不習慣、不適應。本地官員的貪污腐敗情形遭到網民曝光,或民眾發帖批評本地政府及其官員,地方政府的第一個反應是用技術或法律手段阻止網民發言。面對網絡對本地政府法規、行政、司法活動的監督,或者漠不關心,或者試圖掩飾。甚至采取封網措施。凡此種種做法必然引起網絡輿論的更大關注,從而演化成為點擊率極高的網絡輿論事件。
由此可以看出,網絡輿論之所以風起云涌,還是因為一些政府的法規、行為有可議之處。而相對于傳統媒體,網絡輿論的動員速度更快,更能在所有人預料不到的地方發現問題。也正因為這一點,網絡輿論的監督效果在某些方面強于傳統輿論。這不是什么“網上群體性事件”,而是民眾行使自己監督批評權的一種特定方式。事實上,網絡輿論也常有贊揚之聲。所有不帶偏見的人們都會承認。網絡輿論是推動中國社會良性變革的重要驅動力量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