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質的男人
周國平
男人是什么,或者應該是什么?如果直接問這個問題,也許不易回答,可是,我常常聽見人們這樣議論他們看不起的男人:“某某真不像一個男人!”可見人們對于男人應該怎樣是有一個概念的,而問題的答案也就在其中了。什么樣的男人會遭人如此小瞧呢?一般有這樣一些特點,例如窩囊、怯懦、瑣碎。一個窩囊的男人,活在世上一事無成:一個怯懦的男人,面對危難驚慌失措;一個瑣碎的男人,眼中盡是雞毛蒜皮。在所有這些情況下,無論男人女人見了都會覺得他真不像一個男人。
現在答案清楚了。看來,男人應該不窩囊,有奮斗的精神和自立的能力;不怯懦,有堅強的意志和臨危不懼的勇氣;不瑣碎,有開闊的胸懷和眼光。進取,堅毅,大度,這才像一個男人。無論男人女人都會同意這個結論。女人愿意嫁這樣的男人,因為這樣的男人能夠承擔責任,靠得住,讓她心里踏實。男人愿意和這樣的男人來往,因為和這樣的男人打交道比較痛快,不婆婆媽媽。
我是否同意這個結論呢?當然同意。我也認為,男人身上應該有一種力量,這種力量使他能夠承受人生的壓力和挑戰,堅定地站立在世界上屬于他的那個位置上。人生的本質絕非享樂,而是苦難,是要在無情宇宙的一個小小角落里奏響生命的凱歌。就此而言,男人身上的這種力量正是人生的本質所要求于男人的,因此,我把這種力量看作與人生的本質相對應的男人的本質,而把擁有這種力量的男人稱作本質的男人。當我們接觸這樣的男人時,我們確實會感到接觸到了某種本質的東西,不虛不假,實實在在。女人當然也可以是很有力量的,但是,相對而言,我們并不要求女人一定如此。不妨說,女人更加具有現象的特征,她善于給人生營造一種美麗、輕松、快樂的外表。我不認為這樣說是對女人的貶低,如果人生的本質直露無遺,而不是展現為豐富多彩的現象,人生未免太可怕也太單調了。
最后我要補充一點:看一個男人是否有力量,不能只看外在的表現。真正的力量是不張揚的。有與世無爭的進取,內在的堅毅,質樸無華的大度。同樣,也有外強中千的成功人士,色厲內荏的呼風喚雨之輩,錙銖必較的慈善家。不過,鑒別并非難事,只要不被虛榮蒙蔽眼睛,很少有女人會上那種虛張聲勢的男人的當。
柏拉圖的眼神問題
步非煙
最近讀了一些小故事。不料,卻讀了些問題出來。
第一則故事是這樣的:
有一天,柏拉圖問他的老師,愛情是什么?老師回答:“前面有很大一片麥田,你向前走,不能走回頭,而且你只能摘一棵,要是你找到最金黃的麥穗,你就會找到愛情了。”
柏拉圖向前走,走了不久,折回頭來,兩手空空,什么也沒摘到。
老師問他:“你為什么摘不到?”柏拉圖說:“因為只能摘一次,又不能折回頭。最金黃的麥穗倒是找到了,但是不知道前面有沒有更好的,所以沒摘。再往前走,看到的那些麥穗都沒有上一棵那么好,結果什么都摘不到。”
老師說:“這就是愛情了,”
又有一天,柏拉圖問他的老師,婚姻是什么?怎么能找到?
老師回答:“前面有一個很茂盛的森林,你向前走,不能走回頭路。你只能砍一棵,如果你發現最高最大的樹,你就知道什么是婚姻了。”柏拉圖向前走,走了不久,就砍了一棵樹回來了。
這棵樹并不茂盛,也不高大,是一棵普普通通的樹。
老師問他:“你怎么只找到這么一棵普普通通的樹呢?”
柏拉圖回答:“有了上一次的經驗。我走進森林一半,還是兩手空空。這時,我看到了這棵樹,覺得不是太差嘛,就把它砍了帶回來。免得錯過。”
老師回答:“這就是婚姻。”
我們都知道,柏拉圖有個很出名的老師叫蘇格拉底,蘇格拉底有個很出名的老婆,是個悍婦。
我一直猜測,柏拉圖可能看到老師的樹砍得好像也不怎么樣,于是乎決定放棄整片森林,接著呢,去花園非常郁悶地散一下步。然而,就在那里來回踱了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柏拉圖終于發現了自己的誤區:在麥田里,是因為自己散光,總也模糊不清,覺得前面的麥穗更金黃。而在森林里,卻是因為斜視,眼前這棵更高大,卻斜砍到旁邊去了。
明明是視力問題,卻歸結于心理問題。柏拉圖于是大悟,就死守著自己當時覺得最漂亮的一朵花,既不離開,又不去摘,就那么看著。直到此花凋零。
由此,著名的platonic love(“柏拉圖式的愛”,意即純精神的戀愛)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