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 安
我們經常說“正義必然戰勝邪惡”,“光明必然戰勝黑暗”,“真理必勝”,諸如此類的話語。可是,歷史上一直有一些相反的事實在跟我們過不去,用思辨的方法說,如果我們所表達的“正義必然戰勝邪惡”是一個命題,它是不能成立的,因為它被相反的事實“證偽”了。
這樣的事例俯拾皆是,比方說岳飛被秦檜陷害。還有戰國名將廉頗、李牧,當年曾戎馬倥傯,南征北戰,為趙國的強盛立下汗馬功勞,可是讓趙王身邊的寵臣郭開、韓倉等人一玩手腳,便大禍臨頭,一個倉皇逃命,流亡到異國他鄉當“寓公”,在百無聊賴中郁郁而終;另一個不幸遇害,抱恨終生。此情此景,真讓人“情何以堪”。
為什么,有時候君子斗不過小人?
有人說,君子之所以斗不過小人,是因為君子講道義,小人講勢利;君子愛講正理,小人總說歪理;君子言行一致,小人陽奉陰違;君子追求和諧,小人存心搗亂;君子嚴責自己,小人暗算他人;君子唯理是求,小人拉幫結派;君子顧全大局,小人只顧己私;君子襟懷坦蕩,小人鼠肚雞腸;君子適可而止,小人揪住不放。有這樣的對比,君子何能戰勝小人!
還有人說,君子斗不過小人,因為,論爭斗,你沒他狠;論爭辯,你沒他滑;論勢力,你沒他大;論關系,你沒他廣;論靠山,你沒他多;論狡詐,你沒他會。這么些“沒有”,你何以斗得過他?
但是,我們有必要意識到,這僅僅是對君子和小人的各自特征及優勢劣勢的描述,而不是對君子斗不過小人原因的探尋。
顯然我們需要追問原因。說實話,我就不信這個邪。畢竟,歷史上太多的君子,并沒有被小人干倒過。只是可惜君子們也沒有分析過他們是如何保護自己的。而我在這里關心的,恰恰只是為什么有的君子就干不過小人。
險惡的世界面前,如何保護善良的人們,保護他們不要受到小人的損害?這個問題很嚴峻。因為,當道德已經被世間的人們逐步拋棄的時候,那些道德的堅持者非常容易被世間瘋狂的掠奪所傷害,也面臨內心的道德挑戰:該不該也學小人們那樣玩?如果做一個君子總是“很受傷”,又有多少人愿意?
君子當然是有道德的人,小人則是無德之徒。君子斗不過小人,我想說這并不是道德的錯,也不是講君子就比小人笨,而是有復雜的原因,比如懲罰不講道德者的社會與法律機制有缺陷或反應太慢,因此講道德要付出巨大的成本,而不講道德反而能獲益。這種失衡導致很多原本講道德的人也不想講道德了。
且讓我們只從講道德和不講道德的關系上看。
道德表征著一套規則,這套規則是可以確定和判斷的(比如“不可以說他人的壞話”),因此一個講道德的人,其行為也就可以預測和判斷。但不講道德的人,因為他的行為不遵守規則,因此也就很難預測和判斷。這樣,當講道德和不講道德的人碰在一起進行博弈時,你可想而知不講道德的人占據了極大的優勢,前者在明處,后者在暗處,后者能夠預測前者要做什么,而前者卻無法預測后者的行為。一個按規則出牌的人在不按規則出牌的人面前,顯然是要吃虧的。
一個講道德的人有這么一些特點:關注于做事的能力、做事的效果等,認為這是博取資源或成功的合法性手段;更關注內心的操守,對他人很少有進攻性。這樣,他對他人的防御常常松弛,甚至隨時暴露于他人的火力之下。但一個不講道德的人,無論有沒有本事,如果暗算一個人能夠讓他們享有利益的話,他們會第一時間毫不猶豫地這么干,因為這樣做成本很低。因此,講道德的人在這方面也處于劣勢,他們不盯著別人,但別人卻隨時盯著他們。
所以,僅僅靠個人的博弈,追求道德者在無視道德者面前,無論在心理上還是利益上都難以避免輸的結局。
那么包括你在內的人一定會問,講道德的人就投降了嗎?當然不是。
想一下,在與小人博弈時,君子輸在什么地方?不是輸在他的智力上,而是輸在這一點上:他的行為可以預測,君子不把小人當成解剖的客體,而恰恰是小人把君子當成客體。
那么,改變的方法從原則上講就很簡單:
培養自己的認知能力、分析能力,能夠敏銳地判斷一個人到底是個什么人,從他的既往言行中預測他的行為,并判斷哪些是他要做的,哪些可能是假象。
騰出一點時間用來分析已被確認的小人。盡管因為他們不遵守規則而似乎無從捕捉他們的行為,但如果君子看穿了小人的為人,小人的行為還是有跡可循的,因為“不道德”也是一種規則,它們有一些固有的表現。
編輯/姚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