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作者入手來解讀《邊城》中儺送出走之謎

李小鵬

中篇小說《邊城》作為沈從文先生的代表作，小說描寫了一個發生在上個世紀三十年代湘西小山城茶峒的曲折感人、蕩氣回腸的愛情故事。小說以少女翠翠在儺送出走和爺爺死后孤寂地守候在渡口等待著情人的歸來，而儺送“也許永遠不回來了，也許明天回來。”中結束，留給讀者的是凄涼的余韻，是生死契闊，會合無緣的感傷。二老儺送在父親順順逼著他接受那“碾房”的時候，他意思還在“渡船”，那么他為什么要離家出走呢？其背后究竟隱伏著怎樣的悲痛？

要弄清這個問題，我們要從沈從文身上找答案。

沈從文苗、漢血統，生于湖南鳳凰縣一個封建行伍之家，小學文化程度，16歲加入地方軍隊，為了求學和尋求自己新的人生道路，1922年只身一人來到北京闖蕩。促使沈從文離開湘西的導火線卻是“本地的幾個紳士財主都看中了他，想納他作女媚，熊捷三這個湘西頭號人物也有意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他，親上加親，這其實是一種策略，那些在當地稱王稱霸的人，以聯姻的方式，能建立和鞏固上層社會錯綜復雜的統治網絡。但個性獨立的沈從文卻不肯入那個‘富貴牢籠，居然還有了自己的‘初戀”(《選讀現當代文學大師與名家叢書·沈從文卷》)。他愛上了一個女孩子，并深信她也愛著自己。沈從文最后毫無商量余地地對熊捷三說：“那不成，我不作你的女婿。我有計劃，我得按照自己的計劃去?！?《選讀現當代文學大師與名家叢書·沈從文卷》)。由此可見《邊城》中二老儺送的形象其實就是沈從文的化身和隱喻，他們有著同樣的思想。因此，我們不難得出：儺送離家出走的一個主要原因和最直接原因就是他不同意來自父親為自己所選擇的“王小姐——碾房——儺送”式的聯姻生活。他的出走實際是對漢族文化——封建家長制、封建宗法制和封建婚姻制度的一種堅決反抗。沈從文借儺送來表現自己強烈的反封建思想。

同時，儺送作為湘西苗族的新青年一代，沈從文在他身上寄予了苗族的希望和未來。沈從文不愿將他留在那“滿目瘡痍”的湘西。二老需要的是活的生活，而不是死的——按照設計好的鄉間紳士的老路走下去，要他從那個既定的庸俗生活圈子中逃出來。因此，沈從文安排了儺送這一人物出走，讓他去尋找新的思想——西方文化思想來認識自我和審視湘西古老苗族的“過去”和“現在”。面對民族品德的消失，儺送的出走隱喻著作者沈從文讓這一人物的形象肩負起民族品德重建的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