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托克維爾的民主自由思想

楊張鋒

【摘 要】 在《論美國的民主》一書中,托克維爾對民主和自由關系進行了系統地論述,他認為在民主時代,民主和平等是必然趨勢,培養人民反專制的習慣,為自由提供了正義的基礎;但民主也有其固有的缺陷:容易導致多數的暴政和個人主義,必須以政治自由加以克服。托克維爾的民主自由思想推動了自由主義的發展。

【關鍵詞】 托克維爾;民主;自由

法國政治思想家阿列克西?德?托克維爾在1831年對美國進行9個多月的考察后寫成了《論美國的民主》一書。在這部著作中,托克維爾提出了一種以社會制約權力的民主理論。這個民主理論遵循由現實而抽象、由社會而政治的邏輯,包括四大支點:鄉鎮、平等、暴政以及自由。它們環環相扣,共同組成了一個嚴謹的理論邏輯:新英格蘭的鄉鎮是事實基礎,平等是民主的社會基礎,民主政治的最大危險表現為暴政,而抵制暴政的唯一出路是自由。

托克維爾總結了自由民主的社會條件。他認為美國之所以能夠繁榮主要依賴于以下三個條件:美國獨特的地理位置,法律,習慣與風俗。從地理位置來講,美國疆域遼闊,使以土地所有權為基礎的貴族制度沒有賴以生成和存在的基礎,并且美國沒有值得擔心的近鄰。從法律方面講,分權制有助于消除民主制對自由的威脅。從習慣與風俗角度來講,美國社會是能夠把宗教信仰與自由意識結合起來的社會,把自由變成了一種信仰。人們熱愛自由,只是因為自由本身是一種寶貴而必需的幸福。這三大因素對指導美國的民主都有貢獻,但它們的重要性卻不相同。其中,自然環境不如法制,法制又不如民情。另外,托克維爾還特別重視由鄉鎮自治產生的鄉鎮精神,它使人們產生了遵守秩序的志趣,理解了權力和諧的優點,明確了它們的義務和權利的范圍。

一、民主的基礎:平等

托克維爾民主的含義可以分為兩個層次:社會的和政治的。一方面,民主是一種根本的、以不斷推進的平等和流動性為特征的社會狀態;另一方面,民主意味著特定的政治法律和形式,比如廣泛的選舉權、結社及其它公民自由、表達公民意志的機構等等。前者是社會民主,后者是政治民主。相比之下,社會民主是基礎性的,有了社會民主才可能有政治民主。平等是民主時代最主要的特征,民主在多數情況下與平等幾乎可以劃等號。

在托克維爾看來,民主是平等的產物,平等和人民主權原則為美國民主提供了社會和理論基礎。他強調:“身份平等是一件根本大事,而所有的個別事物則好像是由它產生的。”作者所說的“身份平等”,不是指財產的平等,而是指每個人權利的平等,這也就意味著自由。托克維爾描述了在歐洲尤其是在法國發生的不可阻擋、不可逆轉的平等進程。700年前,地產仍是強權的惟一源泉,當時的法國被少數占有土地的家族所控制,權力世代相傳。17世紀以來,封建制度已基本廢除,各個階級互相滲透,貴族階級已經消失,逐漸實現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賦稅人人平等、出版自由以及辯論公開等。推動這一進程的根本動力是,隨著工商業取代農業成為最重要的生成部門,權力的社會基礎發生了變化。工商業所形成的財富是可變的,這種財富就不再可能成為貴族等級制度的基礎;另一方面,企業主和工人之間不會產生過去領主和農奴或佃戶之間的那種等級關系。這些社會關系中平等的趨勢給民主的到來奠定了基礎,同時使民主的到來不可避免。

二、民主的保證:自由

在托克維爾看來,自由居于首屈一指的地位:“我熱愛自由、法律、尊重權利,但不愛民主——這是我最深處的感情 … 自由是我的最愛——這就是真相。”^[1]自由既可被理解為對一種普遍權力的行使也可理解為對一種特權的滿足。前者是民主意義上的自由,后者是貴族意義上的自由。在民主時代,所謂自由就是每個人既然生來就具備了處世為人的必備知識,那生來便有平等而不可剝奪的權利:在只涉及他本人的一切事務上,獨立于他人之外,并有權任意支配自己的命運。但托克維爾的自由并不等于隨心所欲、不受任何限制的自由,而是一種“均衡、有序、為宗教信仰、倫理道德及法律所節制的自由”。他的自由不僅是一種權利,還是一種義務,一種對自己、對他人、對自己的城市及上帝的義務。

托克維爾認識到民主因為其固有的缺點會對自由帶來威脅。首先,民主政府的本質,在于多數對政府的統治是絕對的。而多數統治的最大危險在于它可能變成暴政。因為人們總是傾向于認為多數總是對的,多數人的利益應當優先于少數人的利益,^[2]多數獲得道義影響,既擁有強大的管理國家的實權,也擁有強大的影響輿論的實力,具有無限權威,任何力量都不能與之抗衡,而無限權威就是專制,就會導致暴政。民主的過度和不足都會走向民主初衷的反面,都有可能導致暴政。其次,民主具有的平等主義傾向,可能會泯滅個性,否定自由。民主和平等會促成個人主義的產生,個人主義會打擊和破壞一切美德,最后淪為利己主義,^[3]從而對自由造成破壞。由于平等帶來的弊端和專制的無限權威,民主社會有滑向專制社會的威脅。

那么如何克服平等帶來的弊端和多數的暴政的危險?托克維爾認為,“只在全國實行代議制,還不足以治愈社會機體在民主時期自然產生的而且危害極大的疾患”,^[4]還必須發揮社會的作用,發揮教育、實踐經驗、合理的保守主義、宗教以及個人主義為主的公共精神的作用,尊重法律,給各階級大量機會等等。具體而言,就是要從結社自由、出版自由、擴大司法權幾個方面采取措施防止多數暴政的危險。民主國家的公民是軟弱無力的,只有通過結社才能相互作用,發揮才智,防止政府集權;通過結社,個人自由將會更加有保障。出版自由為人們共同行動的計劃和實現計劃的辦法,沒有出版自由就不會有共同的行動。報刊把人們緊緊聯系在一起,使人們相互了解,也使他們有可以向社會呼吁的手段,用以反抗暴政。司法權的本質是處理私人的權益糾紛和仔細研究所處理的每一件小事,并對受壓迫者中最微賤者不斷進行援助。^[5]

三、結語

托克維爾認為,民主是人類正義的要求,民主可以對絕大多數人的福利服務,它和自由在根本價值上是相通的、不可分割的。在民主時代,沒有人“高明的和強大的能不以平等為第一原則和號召而維護自由為基礎的制度”,^[6]自由必須與民主結合才有可能實現。在民主時代必須把民主和自由結合起來,推行民主自由,以民主賦予自由正義,以自由保證真正的民主。他把這種民主自由描繪成一種政治自由。他寫道“我認為同平等所產生的諸惡進行斗爭,只有一個有效的方法:那就是政治自由。”^[7]這種自由,是把人民聯系在一起的紐帶,包括結社自由,言論和出版自由,司法獨立等。托克維爾所主張的民主自由,強調社會平等和社會利益,同時又與宗教、道德和民情緊緊結合在一起,是一種溫和的、建設性的自由。這樣,托克維爾就為自由主義提供了一種新形式,即民主自由,從而推動了自由主義的發展。

【注釋】

[1] 張茗.從美國民主到法國革命.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2006.1:63.

[2] 同上.P284.

[3] 托克維爾.論美國的民主.P625.

[4] 同上.P631.

[5] 托克維爾.論美國的民主.P876.

[6] 同上.P873.

[7] 托克維爾.論美國的民主.P634.

【參考文獻】

[1] 張茗著.從美國民主到法國革命.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2006.1.

[2] (美)里夫斯著.美國民主的再考察.商務印書館,1997.11.

[3] 托克維爾(董果良譯).論美國的民主.商務印書館,199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