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眼神　一次改變

趙　艷

作為一名教師,我一直篤信自己有責任和義務傳道、授業、解惑。面對學生渴望求知的雙眼,我從不敢輕視任何一堂課,更不忍遺漏任何知識點。無論生活中需要面對何種危機和磨煉,我都始終告誡自己,決不把情緒帶進課堂。多年以來我成功地實現了許給自己的諾言。孩子的心是最善于感知的,他們會從教師的一言一行中感受到點滴的愛和關注。一程歡笑、一程疲累,卻總有學生的喜愛和信任陪伴我的夢想奔跑在路上。總是感動于這三尺講臺,它忠實地刻錄著歲月中的點點滴滴,些許溫暖、些許慰藉。我知道,這是我一生中無悔的定位和選擇。我用心地經營著我深愛的事業,漸漸地原本還有些浮躁的心靈休憩了,迷途的羔羊終于覓到了家的方向。

一直自信地以為自己是個受歡迎的老師,直到那個眼神的悄然而至。我開始反思我的行為,甚至人格。

那天放學,碰巧和學生一起乘車回家。擁擠的公交車里,我聽到后面的一個男生大聲說:“今天的語文作業我就不做,回家看西游記,她愛怎么地就怎么地!”一股涼氣頓時襲遍全身,因為這個聲音我太熟悉了。那是5班的小明。我下意識地回頭瞟了他一眼,恰好他也看到了我。四目相對的那一刻,我看到了那雙眼睛,說不清從中讀出的是驚訝、尷尬、無辜還是恐懼。然而人性中的敏感和自私仍然占了上風,我還是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的臉刷地紅了,猛地低下了頭。就在那一剎那,我的臉開始一陣陣發燙,好似烤箱中被鋼叉無情翻轉著的面包片。那種感覺使人瞬間跌入某個意識的盲區,我開始懷疑自己剛才的舉動。一個教師應該擁有海納百川的胸懷,才更容易認同學生成長中可能發生的一切。莫名的愧疚在身體里彌漫開來,我不得不提前下車。我相信那個男孩整個晚上都不會好過,他一定會感到害怕、后悔、也可能自責。果然,第二天的語文課上他一直都沒有抬頭。下課后我約他來我的辦公室坐坐。我微笑著請他落座時,他執意不肯,怯生生地說:“老師,對不起啊,我昨天是說大話。”我笑了:“沒什么,其實我昨天做得也不合適。你的話,原本是無心的,只是我當時太在乎了。”他吃驚地看著我,沉默良久,眼里寫滿了驚喜和如釋重負。

現在我們成了好朋友。以前提問他時,他從來只回答“不會”兩個字,現在他每天都愿意和我聊上幾句。這次月考他語文得了62分,比開學初提高了35分。為此,我感到甚是欣慰。

一顆童心,一次對視,如一盞燈點亮了心靈的成長。雖然我及時修復了可能帶給那個學生的傷害,卻時常“聽”到那個眼神叩擊心門的深刻涵義。它無聲地提醒我駐足反思,生命長河中人格提升和心靈成長無處不在。作為教師,我們更要懂得敬畏生命。每一個生命都不卑微,所以任何時候都不要把自己打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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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張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