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 昌
2008年12月末,在北京中央電視臺梅地亞酒店再次見到著名作曲家、中國音協副主席趙季平先生。這位名滿天下的音樂大師,還是那么平和謙遜,優雅淡定。
趙季平先生的父親——著名的長安畫派領袖趙望云,是出生在我們河北辛集的文化名人。加上趙季平先生和他的哥哥、著名大提琴演奏家趙振霄和著名畫家趙振川等,還有他的兒子、著名作曲家趙麟,一家三代藝術家的杰出成就,也一直是家鄉人民的驕傲。跟趙季平先生交談,話題是先從老家說起的。談到前不久去世的另一位辛集鄉親——原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李錫銘,趙季平先生唏噓不已。李錫銘是趙季平先生的姨父,生前對辛集老家的發展也是十分關心的。

我知道趙季平先生對辛集老家一直懷著美好的感情,但是通過這次采訪大型音畫歌舞史詩《秘境青海》和《雪白的鴿子——青海花兒音樂詩劇》的主創經過,我才知道在趙季平先生心中,竟然還有著一份濃濃的青海情結。
趙季平先生是這兩部青海題材作品的藝術總監。為什么要接手這份難度不小的工作呢?記得先生曾經為多部影視作品寫了音樂,從電影《黃土地》《紅高粱》《菊豆》《秋菊打官司》《大紅燈籠高高掛》《霸王別姬》到電視劇《水滸》《大宅門》等等,都在聽眾中產生了廣泛的影響。后來曾有記者向趙季平先生提問:“您在接受音樂創作委約時有沒有什么要求和條件? ”趙季平先生當時馬上回答說:“有,我一定要看劇本。只有劇本打動了我,我才會接受委約。如果劇本不感動我,我也找不到寫作的靈感。”不過,這次接手擔任青海這兩部作品的藝術總監,還有一些與以前接別的作品不同的“由頭”。
趙先生說,青海省副省長吉狄馬加是自己的朋友,以前創作《大唐華章》音樂時,就有過接觸,印象非常好。大型音畫歌舞史詩《秘境青海》的劇本由馬加副省長參與創作,藝術質量是有保證的。所以接到青海方面請他擔任藝術總監的邀請,他就表示“很樂意來”。另外,這次的音樂主創是趙麟他們一幫年輕人在擔當,導演胡雪樺、楊鳳良等人也都非常有才華,這個團隊非常有朝氣,趙先生也很愿意在旁邊給這些年輕人們提點意見,起個監督扶助的作用。當然,還有另外一個重要“由頭”就是心中那份青海情結。
啊,青海情結——是趙季平先生對自己數年來鐘情青海山水的真情告白。他不僅曾經用音樂來表現青海,而且用深情的心來依戀青海,贊美青海。早在童年時期,他便從父親的繪畫里了解了這片秘境熱土,青海尤其是祁連山,從那時候起就以其博大、神奇、獨特的人文景觀強烈地撥動了他的心弦。趙季平先生說:“我心中的青海,要從我父親說起。他40年代曾去青海祁連山一帶寫生,1960年代再次深入祁連山采風創作,留下了大量表現這一題材的作品。青海壯美的風光,很早就在我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1962年7月23日,中共陜西省委宣傳部剛剛“同意摘掉趙望云右派分子帽子”,當年秋趙望云先生就赴青海祁連山一帶寫生,歷時百余日,并由甘肅人民出版社出版了《趙望云祁連山寫生畫集》。后來他還陸續創作過《青海湖》《祁連夕照》《祁連山寫生組畫》《青海路上》《深入祁連山》《祁連初雪》《青海湖畔》《祁連牧家》《祁連春雪》《祁連晚秋》《青海湖風波》等青海題材的著名作品。及至1975年,趙望云先生身體日漸衰弱,但仍然堅持創作了《祁連放牧》《祁連之雪》等表現青海生活的作品。老先生繪青海風景,表現青海文化,也和這片土地、這里的人民結下了深厚的友誼。從趙望云先生留下的這些傳世名畫之中,可以想見老先生對青海的深深眷戀,從而也很容易就理解了趙季平先生對青海的這份特殊感情。
趙季平說,自己雖然沒有像父親那樣走上繪畫的道路,卻在父親的作品中領悟到很多東西。他非常喜歡看父親畫畫,經常跑到父親的畫案旁看他創作。看著父親畫畫,就覺得父親的作品中有節奏,有旋律,有配器。作品中畫面的搭配布局,墨色的變化,都和音樂的神韻有著相通的地方。他說,當年感受到父親國畫山水中的各種“聲響”,后來就不知不覺地把它們運用到自己的音樂創作中。比如父親畫的祁連山風貌在他頭腦中印象很深,他曾經把從畫中看出來的感覺直接運用到作曲中,創作出五個樂章的《絲綢之路》幻想組曲。他告訴記者,青海吸引自己的地方不僅僅是那些優美的風景,更重要的是青海獨具魅力的高原文化現象。這種豐富多彩的高原文化奇葩,尤其是高原兒女平和寧靜、天人合一的精神狀態,是無法單純用走馬觀花的心態所能了解的,而是需要用心靈去聆聽和體會。這其中蘊藏著的更深幽的內涵和底蘊,吸引著他去認真思索,不斷探尋。
趙季平先生說,后來自己的孩子趙麟要創作大型音畫歌舞史詩《秘境青海》和《雪白的鴿子——青海花兒音樂詩劇》的音樂,他就首先叮囑趙麟要像爺爺那樣深入青海去采風,尤其要到當年爺爺多次到過的祁連山一帶去看一看。后來趙麟從高原上打來電話,告訴趙季平先生在青海采風收獲很大,趙季平先生聽了十分欣慰。
趙季平的哥哥、長安畫派在當今畫壇的優秀代表人物趙振川先生聽了趙季平和趙麟的介紹,也很興奮。他們爺幾個相約,如果今后有機會,一定要一起再去美麗神奇的青海,繼續進行一次更深入的采風創作之旅。作為優秀的藝術世家,他們一家人對青海的認識,已遠遠超過了表面風光的膚淺層次,而是深入到了青海的魂魄和血脈。
為了大型音畫歌舞史詩《秘境青海》和《雪白的鴿子——青海花兒音樂詩劇》這兩部作品,趙季平先生去年五月也曾親自去青海實地感受了一番,還與青海的幾位省領導見了面,趙先生認為青海省領導非常重視文化工作,當地又有花兒、藏戲等民間音樂戲劇瑰寶這些非常好的載體,所以這兩個節目是有非常好的藝術基礎的。趙先生說,青海近年在文化方面抓得很不錯,發展勢頭也很好。他認為《秘境青海》和《雪白的鴿子——青海花兒音樂詩劇》等作品的創作,正是青海人民響應十七大精神,推動文化大發展大繁榮的行動的具體成果。
對趙麟他們那些年輕人組成的藝術團隊,趙季平先生表示很有信心。這些年輕人所的受藝術教育比較全面,同時也都很勤奮,而且創作條件比前輩們也先進得多。比如趙麟的工作室,現在除少部分必要的手寫之外,都是電腦操作,裝備非常齊全。趙季平先生表示支持年輕人們的藝術探索,他說:“現在條件有了,但年輕人還必須要刻苦,要有追求。某些年輕人創作的主要問題是浮躁,創作的前期準備、積累都很不夠,就閉門造車,寫出的東西自己都感動不了,又怎么能夠感動別人呢?”據趙季平先生介紹,父親趙望云曾給他畫了一本冊頁,封面特意題寫了“生活是藝術的源泉”這幾個字,就是要求他到生活中,從民間文化中汲取營養。趙季平說,希望那些富有才華的年輕藝術家們,還是要多多深入到生活中去,在生活的海洋里去汲取豐富的藝術營養。
大型音畫歌舞史詩《秘境青海》和《雪白的鴿子——青海花兒音樂詩劇》兩部作品的音樂,因其濃郁的地方特色和民族風情而受到有緣先睹的很多觀眾們的贊賞。劇中的花兒、藏戲等音樂元素深沉激越,高亢嘹亮,穿透力極強,讓人一聽就是青海風格、青海韻味。尤其是在表現人物內心情感的矛盾沖突方面,優美動聽的音樂起到了很完美的烘托和貫穿作用。趙季平說,我一聽這個題材就很喜歡這兩部戲,創作前我也督促趙麟他們做了充分的準備。另外我自己也特意深入到青海采風。一路上,我看了很多壯美的山川,聽了很多民間音樂和地方戲曲。后來還幫助趙麟他們做了很多的案頭工作,對他們的劇本也提了一些建設性的意見。在創作的過程中,還與曲作者、劇作者、導演甚至舞美人員等經常溝通,幫助和督促他們,力爭使這兩部作品在舞臺上立得住,產生好的藝術效果和社會效果。
趙季平先生說,作曲家在創作時最重要的是要思考你準備表達什么,讓人聽后才會被你的作品感染。說到創新,他說個人很喜歡將富有個性的傳統民族民間音樂,運用一定的技法,與樂隊有機結合,使作品既是民族的,又是現代的。但創作必須要扎根在自己這塊土地上,不能失去個性與特點,這樣才能有生命力。他認為我們的作曲家一定要有民族自信心。振興民族音樂不是空喊口號,要腳踏實地去干。他說,應當看到現在有很多優秀的年輕藝術家在致力于民族音樂創作,成績也很突出,但新作品宣傳得少,這個問題值得有關方面重視。
記者走進趙季平先生房間的時候,他正在認真地觀看一組介紹青海的平面資料,那一幅幅真實反映今日青海的照片和文字,引起了他深深的感慨。他熱愛青海的山山水水,青海也給了他創作的激情。他說,一部成功的作品要有一定技術含量,更要有思想和感情內涵。藝術上要出新,要獨辟蹊徑,又要接近群眾,要有讓人親近的音樂元素。他相信站在世界“第三極”這個高度的青海文化藝術,走向世界已不遙遠。
話題再次具體到《秘境青海》和《雪白的鴿子》兩部作品,趙季平先生介紹說,它們表現得雖然都是青海題材,但音樂風格是不同,體現了不同的藝術追求。前者綜合了花兒、藏戲、民間音樂等等眾多元素,后者則主要以花兒為表現方式。趙先生自豪地說,團結在這兩部作品周圍的年輕人們對工作非常認真,細節的處理上也非常到位。就連有時候被忽視的舞美服裝等方面,這兩部作品的創作團隊中也都是很有才華的年輕人在搞。舞美有唐卡的風格,既有地方特色,又有流行元素,非常令人期待。他希望這些年輕人們繼續發揮自己的藝術想象力,充分發揮他們的才華,力爭反映出秘境青海的大美風姿,展示今日青海蓬勃的生機和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