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禍之后

[美] 利薩·安　李秀萍　編譯

我坐在密歇根大學物理治療專業系主任的辦公室里。“你6年前獲得教育學學位，但你卻當了一名餐廳服務員。”系主任看著我的簡歷說，“去年你又辭掉了服務員工作。那請你告訴我，現在你又為什么想做一名物理治療師？”

我明白她的意思，在她看來，我可能是個不務正業的人。一年前她也許是對的。從小我就是個隨意的人，我的妹妹勞拉可不一樣，她是個樂觀向上的孩子。從小到大她都是我的小跟屁蟲，直到那次意外出現。我深吸了一口氣，“好吧，我來告訴你，為什么我想做物理治療師。”

2006年4月，勞拉在參加大學野營活動的路上，遭遇了車禍。當時車里有9個人，5人當場死亡。救援人員趕到時，發現了勞拉的背包和奄奄一息的勞拉。她傷得很厲害，臉上血肉模糊，以至于老師根據背包才認出她來。我和父母得知消息后立即趕到醫院，此時勞拉仍躺在重癥監護室里昏迷著，全身被綁帶包得像個木乃伊。唯一能讓人認出來的，就是她那一頭金發。

幾個星期過去了，醫生摘掉了勞拉身上的一些繃帶。又過了幾天，勞拉從昏迷中醒來，睜開那雙藍色的眼睛。在我們看來，這簡直是個奇跡。雖然勞拉的眼神跟以前不太一樣，但我們仍感謝上帝把她還給了我們。

以前我一聞到醫院的味兒就想吐，而現在這種反應卻消失了。為了照顧勞拉，我辭掉了餐廳工作，每天幫她做物理治療。可惜那時勞拉還不能開口。醫生說：“利薩，你對妹妹照顧得真周到，應該考慮做專業的物理治療師。”我笑了，“如果你知道我的成績多么糟糕就不會這么說了。”

車禍發生5個月后的一天，我推著坐在輪椅上的勞拉曬太陽，我忽然想到把勞拉的手放進水里。“涼。”勞拉說道。“這是個好主意，”醫生說，“這樣能幫她的大腦恢復感知。”勞拉恢復得很快，她身上的繃帶慢慢放開，也開始能夠說話，但奇怪的是，她恢復得越好卻越不像我以前認識的勞拉。醫生推著勞拉回到病房，“勞拉，你該好好感謝你的姐姐。”

“謝謝你，卡蘿爾。”她說道。“卡蘿爾？為什么她這么叫我？”我不解地問。醫生說：“這種病人記憶混亂是很正常的，多給她點時間。”醫生的話讓我放松了一些，但突然有個可怕的念頭迸發出來：假如她不是勞拉該怎么辦？

過了些日子，我和勞拉坐在一起，“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她想了想說：“惠特尼。”我的呼吸有些急促，“你能想起父母的名字嗎？”她想了好久才說：“紐厄爾和卡倫。”我最不想看到的事情最終還是發生了：她不是勞拉。

這個女孩和勞拉太像了，相似的身材和體型，同樣是金發和藍眼睛。父親為此去了趟勞拉的學校查證，原來事故發生時，勞拉的背包飛到了這個名叫惠特尼的女孩身邊，她們的老師錯把她當作了勞拉。

第二天早上我躺在床上，往常這個時間我已經在陪勞拉做物理治療了。而現在勞拉，不，是惠特尼，已經有真正的家人陪伴。隨后的日子我一直處于恍惚之中。一個月后，惠特尼打來電話，“謝謝你，利薩。”惠特尼的一句話讓我忽然覺得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生命如此短暫，我應該做點什么來幫助那些像惠特尼的人。

去年春天，我拿到了物理治療師的證書。夏天，惠特尼也畢業了。在惠特尼的畢業典禮上，我擁抱了她：“我為你驕傲，就像以前我為勞拉驕傲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