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壺口瀑布

文佳紀

前些日子,看到媒體上報道山西臨汾一帶發生了山體滑坡,不由想起了幾年前的山西壺口之行。

山西臨汾的臺頭鎮是309國道上的一個重要交通樞紐,也是從高速公路方向去壺口瀑布的唯一路徑。有兩條路可去臺頭,一條是從臨汾奔臺頭。這條路橫穿呂梁山脈之火焰山和姑姑山風景區,驅車前往,全是山路,有個別路段被拉煤的重載車壓壞,其余的黑色路面路況還算不錯。五月時節,青山秀麗、麥穗飄香;藍天白云、炊煙渺渺。七十里山路,除有小煤礦像膏藥一樣貼在呂梁山上,大煞風景外,其余還真是別有洞天。真可謂一座座青山緊相連,一朵朵白云繞山間,一片片梯田一層層綠,一陣陣歌聲隨風傳。到臺頭還有一條坦途,即是由襄汾奔臺頭,這條路沒多少山路,黑色路面也比較好走,但是山西特色并不明顯,所以去時走臺頭線路,回來經襄汾為最佳選擇。

從臺頭奔吉縣,吉縣是去壺口的必經之地,從行政區劃上看,壺口瀑布在山西一邊應屬吉縣境內。吉縣是全國水土保持和森林覆蓋的試點縣,路邊兩旁綠樹成蔭,山巒起伏,一眼望去全是綠色。不知出于何種感覺,似乎與遼寧岫巖鳳城一帶頗為相似。車在蜿轉的山路上飛馳,兩邊不時有村鎮出現,也有當地的村民和一些工人,但已看不出衣著上的地方特點,說明這個地方并不落后,已融于全國城鄉之間。當車行駛進入吉縣政府所在地,這是一個坐落于山溝里的縣城,一個典型的偏遠地區縣城,看上去房屋不多,高大的建筑不多,規模相當于遼寧省大一點的鄉鎮,多為平房和三、四層樓房,估計縣城人口三萬人左右。說它是縣城,它并沒有城墻,而是一種俗稱。穿過吉縣,離壺口已只剩二三十公里路了,這時路兩邊突然出現了紅土山群,方圓如同網球場大小的紅粘土堆形成了一座座百米高的小山,似立非立、似落非落、似粘非粘,路在紅土山中穿梭綿延,真是天下奇觀。因為剛下過雨,路上不時有一塊塊滾落的大紅土塊,我們感覺路兩旁的粘土山隨時都有塌下來的可能,我們隨時都有被紅土埋壓的可能,但是紅土塊給人的感覺并不陰森、凌厲,而是軟軟的、粘粘的。

穿過十幾里紅土山路,在蜿蜒的峽谷間,眼前突然出現了一條黃色河流,再放眼望去,一幅熟悉的畫面跳躍眼前——壺口瀑布,既熟悉,那是因為電視、圖片里經常出現;又陌生,是因為看到圖片是置身于這樣的一個景觀之中。在眾多紅土山端,一條黃色河流綿延不斷,河流沒有想象的那么大,也沒有想象的那么寬,在河流兩旁是披著綠色的植被,一些不大的樹木和草叢布滿了沿岸,可能是由于河流歷史的久遠,河岸或叫河床已經與河流形成五十多米的落差,黃河河流如同下陷一樣,在晉陜兩省交界的河床峽谷中流淌。在河流的一個特殊節點處,就是千里黃河一壺收的壺口瀑布。壺口瀑布是一個河流的轉折點,在它的上流,河床寬約二三百米,到壺口突然收縮為幾米寬,并形成一個十幾米的落差。滾滾黃河水從上而下洶涌澎湃,真是黃浪滔天、神采飛揚、氣勢雄渾、蔚為壯觀。巨大的勢能瞬間傾瀉,使水分子之間的摩擦加劇,產生了熱能,還沒走到近前,就覺得熱浪撲面而來。初春季節對熱是很敏感的,而這種水霧煙云熱浪完全不同于我們平時所遇到的天氣的熱浪,這是連綿不斷、無處不在的熱浪,卻有著原野芳香的清新。特別是在涼爽的河床邊,時高時低、時多時少,隨風而來又隨風而去。我想人們通常所說的負氧離子在這黃河熱浪中的成分一定不會少吧,何嘗是不少,簡直應是富有。呼吸黃河熱浪,嗅覺黃河氣味,真是人生中的偏得。天氣晴朗的上午,這一團團水霧煙云,隨著水霧的升高,煙云顏色不斷變化,形成奇特的“水中冒煙”景象。尤其是這騰起的水霧,在陽光照射下,會生出一條彎彎的七彩長虹,真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杰作,讓人驚贊不已、稱其不絕。據說天寒地凍的冬季,這里有“冰度叉橋”,黃色的冰掛如同一片片巨大的鐘乳石,千姿百態、光怪陸離。春天洪流攜著冰塊轟然而瀉,如同獅吼虎嘯、聲震云天。

站在黃河岸邊,你會想得很多,仿佛是李白在詠誦“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還”的詩篇;仿佛是看見中華兒女渡過黃河奔赴抗日第一線;仿佛是在感受柯受良先生飛躍黃河、挑戰極限;仿佛是在黃河大合唱的旋律之中凝固了歷史的瞬間。我駐足留連,多想再看一眼,孕育了中華文明的母親河和見證了五千年歷史的這河、這岸。